老周最后说,“这两群散兵游勇,对我们船队威胁最大,暹罗政府和军队都对他们无能为力,眼看着他们胡作非为,之前他们夜里打劫,龙吉指挥船队,和他们血拚了一次,互有伤亡,徐大姐命令,不得进入陆上攻击,更不得进入军营袭击,只要他们敢于袭击船队,就放开手脚自卫,保持有理、有利、有节……”

    老周还沒说完,林涛就不满地发开牢骚,“女人当政,沒个好,我就奇了怪了,只能等人家打上门來了,才能还手,而且,还不能追到岸上,莫名其妙,敢情那只可笑的鸵鸟,或许它也是母的……”

    虞松远瞪了一眼,林涛才知道话多必失,立马咽下后面的一堆不满,徐天一毕竟是支撑一方蓝天的大员,背后发发她的牢骚也罢了,守着她的部下这么损她,就有点不科学、甚至不地道了,

    但船上人多,虞松远沒有时间给他解释,林涛满腹牢骚,主要是不了解更多的内情,举行送行仪式的那天早晨,徐天一和英雅在徐天一的办公室兼卧室内,一起单独召见了虞松远,徐天一一夜几乎未睡,但两个漂亮女人正在梳妆,

    此刻,英雅正细心地帮助徐天一盘着头发,一边笑着问道,“不让你们进入暹罗清剿土匪,你们都有意见对吧,”

    “既然是纪律,我们执行就是了,”虞松远知道她这么慎重地单独召见他,肯定有重要事情要单独交待,便淡然地说,

    “blue water company(蓝水公司),听说过吧,”英雅随意地问,

    “当然知道,与秃鹰公司(bald eagle)一样,都是m国国务院、国防部、或cia委托的外包公司,实质就是私人佣兵公司,也就是m国政府的一条可取人的狗,在西亚的白沙瓦,秃鹰公司就曾被cia灭口了,景象非常血腥,”

    “私营承包军事公司,是m国兵力投递和保护其国家安全利益的重要工具之一,也是国防部和cia增强兵力和自主作战能力的一个重要途径,秃鹰公司在西亚,而蓝水公司,则是m军撤出中南半岛后,cia重点支持的一个私人外包公司,”

    “英雅姐,你是想说袭击纳加驻暹罗总部的,是这个蓝水公司,蓝水的背后是cia,”虞松远将一把小梳子递给她,惊讶地问,

    徐天一说,“高棉形势危急,民柬独木难支,为了粉碎安南吞并高棉的企图,国际社会不得不支持民柬,但是,民柬高举反帝、反殖民主义大旗,m国人容不下它,表面上,m国与我国在高棉有共同利益,看似一团和气,但在对待民柬上,我们有重大分歧,”

    “所以cia就借助私人承包公司之手,袭击了我纳加总部,,”虞松远气愤地问,

    “情况要更为复杂一些,我不认为cia会指使蓝水这么干,蓝水公司的主要东家是cia,它与秃鹰不一样,主要承包cia的军事项目,越战失败后,m军撤出中南半岛,cia也灰溜溜地撤走了其行动部队,但是,原來cia组织的‘白星游击队’,仍在澜沧北部原始森林中坚持活动,”徐天一介绍说,

    “‘白星’现在在哪,有确切的情报吗,”

    “沒有,据可靠情报,现在‘白星游击队’的维持、运转,cia已经完全承包给了蓝水公司,纳加向澜沧发展,进军原始雨林资源,开创了一种发展模式,危及到了‘白星’的生存,袭击纳加总部,是一箭三雕,”

    “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在暹罗,破坏我对民柬的支持,也减轻‘白星’的压力,”虞松远脱口而出,

    “不错,蓝水公司这个暗黑力量,袭击纳加公司,正是这个目的,”徐天一咬着牙道,“你们进入科隆,途中势必要与暹罗兵匪发生摩擦,要注意这些兵匪的背后,正是蓝水公司,他们对纳加的船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明白了,你不让我们进入暹罗境内清剿,既是防止蓝水公司借机破坏我与暹罗的外交关系,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虞松远恍然大悟,

    “蓝水公司雇佣了不少中南半岛受过特殊训练的士兵,他们很有战斗力,你们的首要斗争方向是安南,是减轻我边境压力,减小我边境斗争的代价和牺牲,不能在湄公河耽搁太多时间,明白吗,”

    “我明白了大姐,我会根据战场情况,临机处置,”虞松远点点头,可徐天一听到“临机处置”几字,眉头还是皱了一下,

    此时,林涛发完牢骚不一会,岸边陡然“砰”地一声枪响,吓了众人一跳,大船已经缓缓停下了,旁边船上人和龙吉大声对话,一会船又开了,老周翻译,“岸上人叫‘龙老大发财,兄弟们跟着喝汤,’龙吉说‘大家一起发财,’这些人都是懂规矩的,拿了钱走人,”

    果然,又过了不一会,船队又被拦下了,给了钱才放行,

    几条大货船顺流而下,速度全开起來,能有约十节速度,但不断被骚扰,一路走走停停,从北汕到班帮匡,整整走了一天,晚上,龙吉决定在离班帮匡镇约十几公里的地方,在靠近左侧岸边的河道内扎锚宿营,

    这里水面较宽阔,水流较和缓,两岸浅滩较长,芦苇茂密,水草丰沛,水下有大批鳄鱼,宿营相对安全,但这里的蚊子与各种水面飞虫,也更是多,更是厉害,嗡嗡嗡的乱叫,耳边全是它们飞行的声音,

    龙吉对整个船队发出警戒命令,老周安排了二组流动哨,每组四人,

    “虞队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我们只能在这里宿营,一路上有无数土匪,夜里行船不安全,但这地方是暹罗和澜沧境内的土匪窝,你看……”龙吉面对虞松远欲言又止,

    “龙大哥,明知道是土匪窝,你完全可以早一点在别的地方宿营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林涛一句话,说得龙吉哑口无言,“梅雪和苏吉,可都是你小姨子啊,你这姐夫当的……如果我沒猜错,这又是徐天一的主意吧,”

    龙吉无言以对,老周也很紧张,在安排他的船工队伍,加强防御,梅雪和苏吉紧紧跟着虞松远和林涛,整个船队都笼罩着一层恐慌气氛,

    虞松远心里明镜似的,徐天一果然出棋和别人不一样,她既规定不得进入暹罗境内袭击,又让龙吉将船队宿营在土匪经常出沒之地,这分明就是要虞松远和林涛一定要打掉这些土匪,毕其功于这一个旅程,

    心机可真是够缜密的,不用说,对如何对付蓝水和“白星”,这个无所不能的年轻女“魔头”,肯定也早就胸有成竹了,

    龙吉象陀螺一样围着他们两人打转,虞松远观察一下周围地形,给他吃了定心丸,他小声说,“龙大哥,你是船队老大,别人都可以怕,但你不能,你放心休息,我们心里有数,”

    饱餐船工们吃得战战兢兢的,虞松远和林涛两人,见老周已经严加防范,也插不上手,两人在几条船上转了一下,便洗漱完,钻进一张蚊帐内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两个女孩心事重重的,在舱面上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会天,也进舱睡下,

    虽然虞松远让大家放心,但龙吉的心还是悬在嗓子眼,他根本不敢睡,抱着枪坐在驾驶台内,一颗接一颗的抽着烟,他一个晚上都在想,要是刘国栋和林柱民两个杀神在,那该多好,

    夜里一二点,甲板上人员慌张走动的声音,把虞松远和林涛从睡梦中惊醒,他们从舱板下拿出武器,见梅雪和苏吉、两个小使女,都从蚊帐内探出惊慌的小脑袋,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俩,虞松远蹲下來,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懂,用英文小声安慰说,“都不要惊慌,不会有危险,全呆在船舱里,不准上舱面,”

    见四人象四个木偶一般,脑袋猛点一气,两人提着枪走上甲板,龙吉和老周及几个船工,都提着枪趴在甲板上,原來,远处白雾蒙蒙、隐隐约约的河面上,象鬼影子一样,时隐时现,出现了几个小舢舨的影子,

    “这些是什么人,是暹罗散兵吗,”

    “半夜出沒的,肯定是暹罗的溃兵、强盗,我们挂着澜沧的国旗,澜沧的土匪都知道我龙吉的名号,很少有敢硬抢的,沿途不管是政府的,还是地方势力的,我该交的钱,一个基普、一个阿特都沒少交,只有暹罗的军警散兵,他们不懂道上的规矩,胆大包天,这肯定是他们,硬着來抢劫的,”龙吉紧张地说,

    “六条小船,一边三条,每条船上都有三人,十八个人,这來头不小啊,平时遇到过吗,”林涛问,

    “遇过多次,一船讲理的给钱也放行,但是,也遇到一次硬抢的,也是这地方,遇到大风跑不起來,夜里在这宿营,那次是六个人,三条小船,也是夜里,让我们全干翻了,喂了鳄鱼,但我们也沉了一条大船,死了十七八个人,”

    虞松远用夜视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神经迅速紧张了起來,

    龙吉、老周及整个船队,都被暹罗的溃兵吸引了注意力,更大的危险,却是隐藏在河边苇丛后面的另一股澜沧土匪队伍,河岸左边,在大堤顶上至河道这几百米距离内,生长着一大片茂密的芦苇,苇丛离船队约有百十米,边缘分明露出两根黑色的棍子,

    虽然光线暗淡,但仍不难判断,那是两支黑洞洞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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