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大、庄重的送行仪式,传递了很多很多的重要信息,

    龙傣部族是一个处于上升期的大部族,部族上下可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打通湄公河航道,关乎公司生死,长老和部民们无限期盼的目光,让虞松远和林涛难忘、动容,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他们对此次航行的凶险程度,艰难程度,也有了充分的认识,

    大帆船载满货物,都是湄公河里常见的木质货船,单船满载重量八十吨,用一个一百三十五匹马力的柴油机带动螺旋桨航行,龙吉的大船队,主要跑从会晒到安南境内的九龙江出海口之间的整个湄公河流域,

    而从会晒到中国的西双板纳,是湄公河的上游航道,在这段河道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八十吨的货船行船是很困难的,以二三十吨小货船组成的小船队,主要负责跑这一段,

    从会晒到西双板纳,河床多由原生基岩或沙卵石组成,航道弯曲、狭窄,水流湍急,漩涡汹涌,暗礁棋布,江面宽度自上而下逐渐收缩,枯水期河宽一般为50米,最窄处仅仅25米,

    旺水期航道模糊,水流湍急,洪水往往将河道中央的暗礁淹沒,如果船只稍微航行不当,便有触礁的可能,而在枯水期,当水域的流量为不变值时,湄公河孟巴里奥水域河宽水浅,容易导致船只搁浅,最浅时,水只有一米深左右,

    为保证安全,龙吉的几条大船,驾驶台和船舷两边一直到水下,都用铁板包着,目的是为了挡子弹,这种薄铁皮,对付手枪和冲锋枪子弹还行,步枪和机枪子弹,近距离可以轻松穿透,大船上最大的主舱室两边,则是双层铁皮,能挡住机枪子弹射击,

    虞松远和林涛住的,正是船上最宽敞的一个主舱室,两名部族少女给他们泡好茶,他们在舱内呆不住,便不时到舱面试图帮忙,但船工们都各司其职,他们根本插不上手,于是,干脆两人在隆隆的机器声中,就在舱面上摆起围棋,

    梅雪和苏吉先是坐在舷边看着大河两岸的风景,叽叽喳喳地用澜沧语聊天,后來,也坐到舱面他们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们下棋,

    两个只有十四五岁的部族贴身使女,不停地给他们削水果,剥香蕉,添茶水,

    虞松远用中文问梅雪和苏吉,“你们也会下吗,”两个女孩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羞涩地摇摇头,但调皮的表情分明是,你教我们就能学会,而且我们也愿意学,

    从永珍到他曲这一段水路,湄公河几乎划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形,顺着澜沧与暹罗的边界,开始一路向南而去,事实上,澜沧与暹罗的边界,绝大多数,正是以湄公河为界河,

    湄公河发源于中国的青藏高原,全长近四千九百公里,从中国的澜沧江边界算起,至安南的九龙江入海,在南亚中南半岛全长近二千一百多公里,既是南亚重要的灌溉河流,也是南亚三角洲主要的水上运输线,

    中南半岛地处热带,这里沒有四季,一年里,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雨季,一个是旱季,十月仍是雨季的末尾,雨随时都在下,似乎每天都要下一二次似的,湄公河仍是旺水季节,行船特别顺畅,

    大河两岸的山峰、雨林、棕榈、椰子树、芭蕉、竹海,河边水面上的大水车、竹楼、民居,往來不绝的渔船、小客轮和货船,河两边撒网的独木舟等等,充满诗情画意,如一幅宁静的山水画,其景致可与中国的三峡相媲美,

    船到班巴推市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船队抛锚,梅雪和苏吉起身到舱外转了一圈,就兴冲冲地钻回到舱内,拧着他们的耳朵,将他俩拽出舱外,

    这里湄公河约有七八百米宽,河面宽阔,混沌昏黄,浩浩汤汤,天空,满天红霞中,现出一道彩虹,远处,落日如硕大的火球,正坠向层林之中,虽然这里不可能有“大漠孤烟”,但这条宽阔的大河,落日的壮景,还是令人叹为观止,

    虞松远忽然对南亚产生了无比的亲近感,他心里在感叹,有朝一日,等这里太平了,这壮美的大河晚景,必将成为中国公民的境外旅游目的地,

    大船都泊在岸边,靠帮联在一起,厨房在最后一条船上,部族战士做饭时,两个女孩仍然不离虞松远和林涛左右,等饭做好,梅雪和苏吉帮着使女,将船工送过來的饭菜摆好,然后和虞松远、林涛、龙吉和老周一起开饭,

    “老天,这里的蚊子真多,”虞松远不胜其烦地说,

    “现在才是傍晚,到了晚上和夜里更多,水面上不仅是蚊子,各种小虫子、小咬,一抓一大把,全年只有十二月至第二年的二月,蚊子少些,”龙吉解释,

    水面上的蚊子尤其多,晚上就歇在船上,大家都成了蚊子的美餐,虽然每个人都不时用大芭蕉扇子拍打,但还是防不胜防,除了蚊子,夜晚的湄公河上,黑黝黝一片,无数蝙蝠在水面飞过來掠过去,更多的黑色的小飞虫,有的象苍蝇一样,叮上一口,马上起一个大包,红肿挠痒,

    虞松远和林涛在舱面上看着月光下的湄公河夜景,梅雪和苏吉带着两个使女一步不离,给他们倒茶,用扇子给他们驱赶着蚊子和飞虫,提着竹筒给他们倒水洗漱,

    就寝时,虞松远钻进蚊帐内睡下,这是船上最大的船舱,三面是三顶蚊帐,林涛正要钻进旁边的蚊帐,虞松远制止了他,“我们睡一起,另二张是她们的,”

    “你确定,船上地方很紧张么,”

    “既然是掩护我们,肯定要睡一舱的,还有两个小不点,你让她们睡哪,”

    两人躺下,梅雪和苏吉自己也洗漱完,竟然也悄悄地钻进舱内,两个小使女最后进舱,她们拧暗马灯,然后穿着无领斜襟小衫和小筒裙,就这样钻进旁边的蚊帐,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中,四人起先还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很快便安静下來,

    蚊帐是用蓝花布做成的,但仍能清晰地看清外面,虞松远和林涛闭着眼,他们可不敢在帐内偷看四个少女灯下更衣,这虽然美不胜收,但都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很快疲惫感袭來,两人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虞松远他们仍在睡梦中,船队开始继续航行,

    虞松远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原來天已经亮了,两个小使女先钻出蚊帐,她们还是小孩子,自顾穿上衣衫,然后快速将小筒裙一圈圈地裹到小蛮腰上,仅是在腰的右边简单那么一挽,两人就爬出舱去,

    一会,梅雪和苏吉两人穿好衣服,才钻出蚊帐,也爬上舱面,

    “老大,你快杀了我算了,这他妈的太折腾人了,咋晚,吓得我是一动也不敢动,好不容易才睡着,”

    “忍着吧,我和你一样,总不能那么禽兽,直接把人家撂倒正法了吧,”

    “反正,再这样,我不敢保证不会兽性发作……”

    “如果你真要这么禽兽,够胆就试试,部族有几万人,这可是长老的女儿,部族公主,看他们不把你撕成碎片,再说,人不能一错再错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把苏吉当成你妹妹林冬雨,不就一切ok了,”虞松远说着,穿上衣服走出舱外,

    虞松远这话说得不轻不重,让林涛耳根发热,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把柄一大把,都在几个兄弟手里攥着呢,

    这里两岸都是一座座独立的、高高的青山,上面长满各种植物,倒映在水里,景色又别是一番韵味,航行了约二个小时,大河岸边的青山、稻田、树林、村舍,似乎一动不动,到了北汕市郊区,再转向往南走,临河的寨子也越來越多,

    很有趣味的是,很多临河的村寨,村民的吊脚楼干脆就建在岸边的水面上,粗大的几根大木柱,将吊脚楼高高地支撑在空中,远离了水面,很多人家的高脚楼旁边,都拴着一二条小木船,

    村寨的后面,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微风吹过,稻浪翻涌,

    梅雪和苏吉带着两个小使女,提着竹筒侍候他们洗漱完毕,刚到舱内坐下,老周进來说:“快到匪徒出沒地了,武器在舱板下,”

    见他们不解,梅雪掀起一块舱板,果然见下面底舱内,步枪、手枪各四五支,两小箱各式子弹,他们将枪全部压上子弹,老周说,“一般不动枪,但也有不懂规矩的,就只能打了,估计这趟肯定不会太平,四条船都重载,不少人会眼红的,”

    “你们就用这武器,这些匪徒都是什么玩艺,”林涛问,

    “说起來,很复杂的,”老周详细介绍了一下沿途匪众的情况,,

    澜沧境内的土匪成份复杂,都是多年战争的后遗症,既有原王宝苗族“特别部队”的余孽,也有法国殖民统治时期的武装残余,甚至还有本地受欺压的部族零星武装、零散人员,以及一些以此为生的沿河村寨中有武器的百姓,

    这些土匪一般讲道上“规矩”,给点钱就会让开道,跑船挣的钱,基本上都落进了他们的腰包,最可怕的是暹罗境内的散兵游勇,暹罗军队年初时,在洪沙瓦底与掸帮‘人民解放军’和缅共南瓦游击队,打过一次大仗,结果,队伍被打残了、打散了,很多散兵游勇变成了凶残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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