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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阳乍现,嫣红的光芒缠在染水的绿叶间,一片晶莹而汪汪的湿润的绿色,仿佛泛着清波的水面,一日伊始。

    苏曼画是在客卧的床上醒来的,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她不习惯地抬头覆在双眼上,接着又翻了个身,可是枕畔的凉意让她倏然清醒。

    他又不在了。

    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这是第多少个没有他陪着自己一起醒来的早晨了?苏曼画抓了抓头发,身子有些酸,估计是昨晚在书房的小沙发里窝太久了,那个时候她意识朦胧,隐约知道他回来了,后来一阵炙热的吻后,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大概他是真的忙吧?苏曼画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要操持那么大一个公司,上行下效,虽然人前光鲜,但背后付出的努力,也只有她知道了,高处不胜寒,莫不是一种高贵的悲哀?

    如果可以选择,相比现在,她更愿意拥有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个相爱的人,一个可爱的孩子,平凡的幸福,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苏曼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轻轻摸在小腹上,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孩子是上帝的恩赐,不可强求。

    回到主卧,苏曼画惊异地发现里面的大床换了新的,连床单也换了,她压下心里的诧异,进浴室梳洗。

    等一下再问杨嫂好了。

    “少夫人,”苏曼画敏感地察觉到今早的杨嫂也有些异常,眉头紧蹙,显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连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大概是少爷不喜欢那床……”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服,杨嫂心里百般为难,活了大半辈子还要对后生说这样的慌,真是……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能告诉她,昨晚有人半夜来袭,主卧的床被枪射坏了,所以三少爷天还没亮就通知人换了新的床?

    这种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事情,又怎么能让这个如白纸一般通透的女孩子知道?何况,杨嫂相信权铎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说出来也是平添担忧,干脆撒了个无关痛痒的小慌。

    苏曼画自然不会想到那一方面去,她笑了笑,“哦,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原来的床太软了,对脊背不好。”

    这又要追溯到前不久他们去买家具,苏曼画看中了一张浅蓝色的床,然而,在那种被调戏得脸红耳热的情形下,她气急败坏说“不要了”,但这种欲盖弥彰的心思怎么会瞒过权铎,当晚,那张床就大摇大摆地放在了他们的卧室……

    只不过,苏曼画偷偷吐了吐舌,半个月换一张床,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杨嫂见苏曼画没有心生怀疑,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少夫人,您先出去等一会儿,我给您准备早餐。”

    “好呀!”苏曼画笑着应道,眉眼弯弯的样子显得格外温婉动人,“杨嫂,待会儿您教我煲汤吧,我下午要去公司一趟。”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想多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罢了,另一方面,其实苏曼画心里也好奇他平时在公司都在忙些什么,以至于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戴茜停好车,体贴地从苏曼画手中拿过食盒,“少夫人,我来拿吧。”

    苏曼画本来想说“没关系”,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虽然只有短短时间的相处,但她对这个女孩子的好感越来越多,大概她也有私心吧,权铎相信并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也愿意选择相信。

    昨夜的偷袭又不能和苏曼画明说,但禁锢她的行动也显然不可行,戴茜心里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一直谨记权铎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以防她有任何的闪失。

    两人各怀心思,一起进了电梯,戴茜直直地看着旁边镜面反射的清丽面容,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唯有一个越来越清晰,她脸上那抹甜美的笑容,如果能够一直保持下去,那该多好?

    就算,到最后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不要沾染她的雪白吧?

    戴茜在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吧,她也无能为力。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苏曼画又遇见了上次那个误以为她是下属而百般刁难的人事部副部长,出于礼貌,她还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原本想着上次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一个小小的副部长哪能这么轻易被记住,心里默念着只要避过就好,被苏曼画这一笑弄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进去还是走出来,只能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总裁好。”

    苏曼画点了点头,看着她这一副拘谨的模样,简直和上次的颐指气使判若两人,心中大概清楚她态度明显转变的原因,她第一次体会这种被仰视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如果进一步关心一下她,会不会吓得眼前这个人大惊失色,连脸上的脂粉都吓掉一层?苏曼画坏心地想,还有上次和权铎提议的年终奖,估计如果她知道了原因,一定会气坏了吧?

    一想起这个,苏曼画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用力地吞了吞口水,这段时间她是亲自领教过新上任的执行总裁果决狠戾的,想来他的妻子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加上自己上次有眼不识泰山,无意中得罪了他们两人,待在公司十几年了,几乎看透所谓的潜规则,所以一见苏曼画的笑,她吓得腿都软了,忍着发麻的头皮,她忐忑地开口,“总裁,上次都是我……”

    戴茜不清楚事情的缘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突然察觉到什么,她皱了皱鼻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了退,苏曼画察觉她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颇为同情。

    看来,清新口气的牙膏作为额外的年终奖,还是很有必要呀!

    “我还有事,”苏曼画憋着笑打断了她的话,“就不耽误?部长了。”

    ??原本准备好说辞,显然没有料到她有这么一着,很生动地愣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应道,“好,好的!”

    秘书室的秘书是认识苏曼画的,所以她一路畅行,直接推开了执行总裁办公室的门,戴茜为了不妨碍这小俩口你侬我侬,找了个理由没有进去。

    权铎原本正在讲电话,听到声音抬起头,俊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无声做了一个口型,“你怎么过来了?”

    苏曼画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扬了扬手里的食盒,慢慢走过去。

    权铎继续通着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心不在焉地应着,炽烈的目光一直锁着旁边的人。

    桌上摆了一小盆精致的仙人掌,是上次她放在这里的,似乎多日没有浇水了,苏曼画俯身在满是文件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喷瓶,直接装了一小瓶喝过几口的矿泉水,小心翼翼地浇起水来。

    看着那双纤柔白净的小手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权铎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握了起来,裹紧在自己的手心里,苏曼画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是徒劳,于是无奈放弃。

    “这件事你先去处理,我还有别的事,就这样。”

    听了这话,苏曼画撇了撇嘴角,心里腹诽着,估计那边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权总听起来语气云淡风轻的,其实,手上还对她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兽行”呢!

    权铎结束了通话,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她又白又软的手背,眉含笑意地静静看着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曼画故作酸溜溜道,““不可以吗?”作势要站起来,下一秒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额头不小心撞在男人胸口上,有些疼,她皱了一张小脸,伸手揉了揉。

    见她这样,权铎心疼不已,移开她乱揉一通的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揉起来,声音如沐春风般温暖入耳,“当然可以,你过来,我开心都来不及!”

    苏曼画享受着他的“服侍”,这才心情好了些,“我给你熬了汤!”

    权铎细细地摩挲着苏曼画的手背,用一种“怪不得”的眼神看着她,“以后这种事不必亲自动手,让杨嫂去弄就好。”弄伤了自己,他会心疼。

    苏曼画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一份迟来的心意,想要弥补昨晚的遗憾罢了,她努了努嘴巴,打开食盒,一阵清新的气味散了出来,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偏头说,“熬了很久呢!所以,你待会儿一定要全部喝光哦!”

    话音还没落,唇边便递了一个小小的银勺,苏曼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张开了嘴,果然味道很清甜!她连连点头,“嗯,好喝!”

    大概是受苏曼画脸上的盈盈笑意影响,权铎也心情大好,尝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看来三叔公说他的小女人有熬汤的天赋,也不是空穴来风呢!

    于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地互相喂着,很快,那汤便见底了。

    任务圆满完成,苏曼画打算回去了,刚站起来,见男人一脸不舍,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要不,我在那边多坐一会儿?”

    权铎是很忙的,午休过后,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已经有好几个秘书进来汇报了,苏曼画不想打扰他工作,但又万分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所以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能远远地看着彼此也是好的。

    权铎公务缠身,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

    苏曼画坐着看了一会儿书,不经意抬头瞥见不远处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且似乎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她气鼓鼓地走了过去,一连戳了他胸口好几下,“权先生你不认真工作,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呀?”

    死寂无声,苏曼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上面正开着视频,就是说刚刚自己那些类似“泼妇”的行为都被别人看了去?她顿时窘得满脸通红,迅速闪到一边去。

    权铎忍着笑意,淡定地对视频里一脸惊讶的男人说,“是内人,让你见笑了。”

    唔!苏曼画站在原地蹬了几下,丢死人了!她甩甩裙摆,夺门而去!

    权铎终于笑了出来,他的合作伙伴难得一见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忍不住啧啧称奇,这权太太,可真是厉害啊!轻而易举地把这样一个清冷自持的男人磨了棱角,让他终于有了寻常人的情绪。

    苏曼画匆匆从公司离开后,沿着一条小径走了一会儿,心中的郁闷便消得差不多了,戴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苏曼画有些累了,看见前方临湖处有一个别致的咖啡厅,便想着进去坐一会儿,反正平时也难得出来一次。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音乐悠扬,苏曼画惬意地喝着咖啡,一边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那么她和这些芸芸众生,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上辈子又曾结下多深的缘分呢?

    她跟权铎在今生有幸结为夫妻,大概也是前世种下很深的因吧?

    戴茜也在悄然观察周围的环境,掂量着似乎没什么危险,神色才松了松,目光又回到对面的人儿身上……

    “戴茜,”苏曼画突然抬起了头,眯了眯眼,语气半真半假地问,“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你是权铎派来监视我的!”

    戴茜心中“咯噔”一声,笑了笑,“少夫人,怎么会呢?您想多了。”

    其实哪里是监视?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罢了,戴茜默默想,这周围说不定还有不少三少的人呢!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

    有戴茜陪着说话,时间也过得比较快,苏曼画也只是开玩笑,没有非要探究的意思,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喝咖啡。

    半个小时后,戴茜去了洗手间,苏曼画察觉对面有人坐下,她抬起头,入目是一个西装笔挺的陌生男人,他礼貌而绅士地微微颌首,“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坐在你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