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常不想再喝药”和“非常想出去放风”的双重心理影响之下,我这半个月开始老老实实地喝药,于是病好得飞快。【小说文学网】

    毕竟从小练武,身体素质尚算过得去,再加上墨冉的千年老山参吊着,未到半月hp又恢复了七成,即使跑跑跳跳打打杀杀的干不成,走路这种事情已经完全没有障碍了。

    天气不错,自我感觉很良好。

    综上所述,吾辈觉得应该是时候让少羽履行约定带我出城放风了。

    但是,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在回廊晃荡晃荡,满腹牢骚:说好要带我出去的,人呢人呢?!

    特么到底死哪去啦?!

    香炉中的瑞龙脑还未燃尽,轻烟幽幽地从炉顶小孔冒出,飘散在偏堂内。

    “墨家又想刺秦?”龙且的声音提了起来,“真的假的?这不是送死吗!”

    少羽蹙眉,挥了挥手:“声音小点。”

    虞子期将那卷承载着信息的竹简放在油灯的火焰上灼烧,灰烬扑朔朔地落下:“这是梁叔收到的墨家送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虽然计划是要让号称墨家第一高手的高前辈前去,但以秦国的驻军布置,还是不太妙啊……”少羽略微头疼地扶额,“这件事情……”

    话未说完,青年却住了口,冷锐如鹰隼的视线飘向紧闭的大门。

    几乎是同一时间,龙且奔向木门,一把将门拉开:“谁?!”

    在看清外头的人之后,龙且愣了一愣,半晌才讷讷道:“大……大嫂?”

    四下静默。

    终于,少羽开口,干涩的声音直直传了过来:“你听到了多少?”

    我咬了咬下唇,思量片刻,吐出两字:“全部。”

    “啊哈哈,大嫂你可别听我们胡扯。高前辈可是墨家第一高手,砍一个嬴政算什么?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龙且见形势不好,忙打了个哈哈,想把气氛往好的方向拉一拉,顺带挪了挪位置给我让路。

    “不是胡扯。”我缓步移到少羽面前,一脸平静地抬头望他:“他的确是去送死。”

    少羽亦俯首看我,重瞳黑而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想?”

    “带我去睢阳吧。”

    “不行!”闻言,少羽和老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嚎出了如上话语。

    “你身体情况才有所好转,此刻前去还是太过勉强。”老哥一脸保父状望我。

    “就你现在这样去睢阳也是找死,还不如找伙山贼管杀不管埋呢。”少羽一张冰块脸觑我。

    我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定定神,诚恳道:“没关系,我保证听从组织安排,服从组织指挥。绝对按时吃药睡觉,不把药倒掉!”

    “倒掉?”少羽当即抓住了关键词,双眼危险地眯起。

    呃,露馅了……

    我心知不好,忙将话题扯回原点:“我们去睢阳吧。”

    估计是被我热烈的目光闪到,亦或是被我的语气恶心到,少羽只扶额,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字:“行。”

    反倒是老哥开始唠叨起来:“倒掉?怎么能倒掉呢?想要好起来就要喝药啊。”

    我拍胸脯保证,满脸都是真诚:“放心吧老哥,为了快点好起来,这半个月我绝对没有倒过半滴药!”

    “这半个月?那以前呢?”少羽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哭丧着脸开始对手指:“我真的喝了,只不过药太苦,后来都吐了。”

    不是我说,那药的味道苦得我要哭,闻到那该死的味道就想吐。好不容易捏着鼻子灌进胃里,尼玛胃里瞬间就翻江倒海了!刚开始生病的时候,昏睡整日整夜醒过来不是喝药就是吐药,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结果吐出来的就只有中药和酸水,大半条小命都被折腾掉了。

    简直……他母的不是人过的日子qaq!

    所以我后来逮着机会就把药倒掉——反正进了我的胃还是要吐出来,早死早超生为好。

    “还苦啊?!”晾在一边许久的龙且难以置信。要知道墨冉煎药的时候按照大哥的意思往药罐里面加了好几把甘草啊,甘草的总量都比药材要多很多啊有木有!

    “一点苦都不会吃,你以后要怎么办啊。”少羽再度扶额,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把面前的这一只宠得过了头。

    ——是不是应该把每天的额外甜点去掉呢?

    我默默望了望天……花板,觉得略忧桑。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呢?高渐离以筑击始皇的结局在《史记·刺客列传》中就有明确记载:秦始皇惜其善击筑,重赦之,乃矅其目,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高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近,举筑扑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诛高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

    虽然玄机很坑爹,本应在公元前221年卒的高渐离活到了十二年后的现在,但是历史终究是历史,会死的照样死,有早有晚罢了。

    其实我还是怀着不应该有的期望,希望能够说服高渐离,让他不要去刺秦。固然是希望渺茫,可我觉得应该试一试,总有一种不试一下就不死心的错觉。

    也许这就是生物的本能。

    就像被放在砧板上的鱼,即便清楚自己即将挨宰的命运,还是要死命挣扎一番方才放弃。

    ——我们每个人都是砧板上的那条鱼。

    少羽肯定是要代表项氏一族去睢阳的,再加上现在少羽知道我的倒药行为,觉得还是好好把我看着比较好,便把我也拎了过去。老哥不放心大病初愈的我一路颠簸去睢阳,也挤进前往睢阳的队伍中来。

    原本计划前往睢阳的只有我、少羽和老哥,但少羽觉得不甚保险,想了想,又把墨冉给加了进来。

    不管怎样,我们一行几人终于出发,当然,我能出来的条件是好好喝药。

    从会稽到睢阳仅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算是一场短程旅行,路上还有驿站接应,倒也顺利,唯一可惜的是今年过年不能在家里过了。

    越往北气温越低,再加上冷气流气势不减,春装又换成了冬天的狐裘貂皮,整个人裹得跟皮球一样,有时马车冷不丁的急刹几乎能让我往前滚过去。还好墨冉在车里把我的衣角揪住,要不然真的要往前滚出马车,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也没怎么绕路,从睢阳南面的九重金门进城,直奔墨家据点而去。

    到据点的时候正赶上晌午,一群人刚吃完饭,连盘子都没收好。

    轻车熟路地穿过各个木屋,来到墨家会客厅。墨冉萌妹纸和墨家这些人不熟,所以只留在外间,并未跟来。

    会客厅里,我裹着狐裘往少羽那里挪了挪,那动作与一只皮球滚过去的情形无异。

    皮球环顾四周,没能看见高渐离。

    皮球再度环顾四周,没能看见雪女。

    皮球……

    刚想环顾来着,脑瓜子就被少羽的爪子按住,额前碎发被揉得随风凌乱。

    “滚!”我怒目瞪他,撩起下摆就准备一脚踹上去。

    结果由于穿得过于圆滚滚,重心不稳,差点一个趔趄滚粗去。

    尼玛啊qaaaq!

    天明看见我们,仅是开口:“终于到了。”

    “情况如何?”老哥一脸平静。

    天明淡定吐出两字:“不妙。”

    “高前辈什么时候出发?”少羽开门见山直指主题。

    “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