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凶猜测,这个老头儿的确知道的不多,否则也不可能随便放他进来。 .c obr />

    方才他假扮恩客来的时候,这个老头儿连基本的盘问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直起身子,用一种”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混过去“的目光,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

    那个人触碰上他的目光,身子又不受控制地一个机灵,顿时缩成了一团。

    陆凶的目光四下一扫,极其无赖地道:”你这地方虽然寒酸,到底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左右也没有地方去,我看,我就住在这里吧。吃喝你供着,等到我的美人来了,我就带着她离开,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那个老头儿斜了他一眼,想到他刚进门时的丑陋样子,忍不住心里骂道:美人就算是瞎了也不会跟你走。

    “不过现在用不着你这老东西,你还是乖乖地在柴房里待着吧,你那屋子就暂时归我了。”

    陆凶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这个老头儿的眼神里竟然有几分嘲讽和不屑,他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块破布,打算重新塞进那个老头儿的嘴里。

    老头儿又被他吓了一跳。

    这家伙真是打算在这里住下了,那……那还了得?他的饭碗还要不要了?退一千步,就算他的饭碗不要了,他的小命……

    这又漏风又漏雪的破屋子,在这里过一晚不就直接成冰棍了?

    老头儿又想到了刚才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一动不能动的样子,立时吓得有些腿发软。

    在这里喝一晚上西北风,明天他还能醒来吗?

    ”大……大爷,您住在这里可以,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放了?我保证不泄密,不露馅……我,我会做饭,会铺床,还会……还会打扫屋子,点蜡烛,还会温酒……“

    老家伙搜肠刮肚,竟然想不到自己有几个值得说出口的技能。

    陆凶瞥了他一眼,表示不相信。

    ”你放心,我不过是多关你几天,平时塞住嘴不让你出出声就是,这么害怕干什么?“

    老头儿几乎快哭了出来。

    方才他已经冻得手脚发麻了,再多关几天,他非冻死不可。

    “大爷,大爷,我说,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要是真看上了那两位小娘子,我给您指条道儿。”

    陆凶立即露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真的?早说不就好了?哎,那美人去哪里了?“

    ”那两位,一个是中原人,另一个会蛮语,我猜,可能是从北面来的。那个中原的漂亮女人,很文雅,用的布料上乘,应该是金陵来的布料……”

    北面就是金国。

    至于布料,这人虽然守着这个破院子多年,却也不是孤陋寡闻,比如前几日他就见到几个贵妇经过,一面袅袅娜娜地走,一面闲聊着金陵云熙绸布庄新织的布料,新制的花样。

    “哦,从北面来的,还有金陵的,都挺远的,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盘缠……”

    陆凶说完,侧头盯着那个老头儿,一下一下捻着手指。

    装无赖就要来全套的,人和钱一样都不能少。

    ”我有,我有!“老头儿迫不及待地道:“大爷,您把我放了,我把我攒的钱都给您。”

    只要这个瘟神肯走,他就算倾家荡产赔了棺材本也愿意。

    哎呀,他的小火炉啊,什么时候可以抱上一抱?

    陆凶用下巴点了点,示意他赶紧去找。

    老头儿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抬了抬自己被捆绑得无法动弹的双手。

    陆凶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给他解开,而是抬手往他的嘴里喂了一颗极其辛辣的药丸。

    “大爷,您这是什么东西?”

    那颗药丸顺着食道划下,一路带起了一串火苗一般,那老头儿张了半天嘴,才问出了一句话。

    陆凶笑笑,”这个是毒药,暂时不会死,等我找到那个美人,我就回来给你解药,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个老头儿一听,顿时吓得脸都绿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柴房,跑进自己的屋子,从破烂的床下翻出了一个荷包,想了想,又把藏在靴子里的几个铜板拿了出来。

    陆凶拿了他的荷包,一把推开他拿铜板的手,颇为大方地道:“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儿上,这几个铜板就留给你买酒喝吧。”

    那个老头儿愣了一愣,赶紧连连点头道谢。

    “记住,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怕那个小美人万一回来吓跑了。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泄密,那么解药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

    陆凶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那个老头儿道。

    “不会不会,我若跟任何人提起,天打雷劈,肠穿肚烂而死。“

    “很好!“

    陆凶拿着老头儿的银子,顶着寒风出了门。

    身后的老头儿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

    走到个偏僻处,陆凶拿出银子。

    银子是大梁的银子,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他伸手往荷包深处摸了摸,发现里面有一样东西,于是他将荷包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是一枚扳指。

    男人用的扳指,白玉雕刻而成,上面有摩擦的痕迹。

    陆凶猜测,这扳指的主人应该是个擅射之人,这扳指平时是用来护手勾弦的。

    看样子,不是梁人的。

    莫非,是那个会蛮语的女人之物?

    陆凶将那个扳指收入怀中,又将银子收好,便向着城外而来。

    回到那个小茅草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天气很冷,雪没有一点儿融化的迹象,厚厚的雪地上,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陆凶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

    周围安静得可怕。

    以他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他总觉得这样的安静不是件好事。

    到底要不要往前走呢?

    环顾四周,都是落了叶子的密林和厚重的积雪,这个时候若有人埋伏,完全可以借密林和积雪躲过他的视线。

    可是若不往前走……

    陆凶的手指摸了摸腰间。

    那里有一封信,是今天早晨江宇珩用传信的木鸟送来的,他说这几日京城恐有巨变,不放心,故而过来看一下。

    他说是看一下,陆凶却知道,这个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