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胸膛横冲莽撞,整个人快要炸开一样。仿若往沸水里灌冰块,许卿猛然惊醒,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原先就扶在她背上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推,勒紧了他的腰,嘴上的动作便成了轻吮。

    被突如其来的一推,他受后作用力向前扑,心里“啊”的一声没有发出来,倒是嘴巴微张,对面那头大灰狼的舌头趁势缠了过来。

    醇厚甘甜的酒香,瞬间在他味蕾上炸开,许卿清澈明亮的眸,水光一瞬闪过,他狠狠咬了下去。

    “许卿!”大灰狼吃痛,离开他的唇,擒着嘴角的一抹血迹暴怒道。

    他不甘示弱,鼓气勇气同他对视:“喊你爷爷干嘛!”

    大灰狼黑眸愈深,竟然有些红肿,还带血……

    “时初,”许卿的喉咙上下滑了一下,原本想用力推开他,可手不争气地捏住大灰狼的衣襟,垂下头,声音发颤,“你喝酒了,你怎么能喝酒呢?”

    时初眸子里的海风暴雨突然静下来,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旋即一滴混血的泪珠落在许卿头顶:“原来你还记得。”他承认,听到那句话时心里甚是喜悦。

    原来他还记得,时初不能沾酒精,一沾便酩酊烂醉。

    可他抛下时初出国后,时初只能借酒消愁。醉晕在大街上被经纪人搀扶回家的夜晚,他已然数不清了。

    那日之后,有一人戒掉酒精,有一人日日与酒为伴。

    所有思恋尽在一夜冲破封印。时初暂时不想审问林安可的事。他毫无忌惮地吻下来,甚至有些粗暴,随后直奔主题,过了许久,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你终于回来了。”

    时初穿戴整齐,拿起钱包、手机和车钥匙,准备离开。他在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像是要朝浴室里看一眼,最后却还是没有看,只是冰封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许卿勉强做起来,冰凉的水不断冲刷自己,贯穿神经,但他的脸依旧微微泛红不得清醒,瞳子圆鼓鼓地没有光芒。他给经纪人打电话,送来自己的衣服,便裹着被褥入眠了。

    第二天许卿睁开眼睛,痛感瞬间支配全身,脑袋昏昏沉沉地,勉强撑着到了剧组,又被叫去导演办公室。

    许卿敲门而入,扶住桌子缓缓入座:“什么事张导?”

    从他入门到坐下,导演一直用异样的目光审视他,随即敛回神色,沉声道:“我通知你一件事,不要太激动。”

    许卿眉也没皱一下,眼光波澜不惊,一幅放马过来的神情。

    “你的搭档换了。《初恋至上》男一号男朋友的声优换成了你的竹马,时初。”

    “哈?”

    他这回不淡定了,拍桌子站起来。不知道站得太猛,还是因为昨夜洗冷水澡感冒了,刚站起身,腿一软,整个人又回到椅子上。

    “不……张导……不行,”许卿囧起脸,欲哭无泪,宛若谁要灭他满门似的,“这是玩我命啊,要死人的。”

    导演不高兴了,露出逊色:“你说不行我就退人?人家时初毁了jc公司的签约合同,来找cim合作是我们的荣幸。时初是什么人物你不是不知道,随便几句话都能让cv圈震三震,和你搭戏,何尝不是给你这个小萌新一夜爆红的机会呢。”

    “可是张导……”你这在谋财害命啊。

    “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许卿整个人僵硬住,以为导演生气了,下一秒,仿佛冰山融化,导演方才的威严消失无迹,蓦然变了个人,他倏地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许卿啊,不瞒你说,我也是过来人。你和时初的那点事,我都懂。莫要因为一时糊涂错过了一生,否则……”仿佛触到了记忆最脆弱的地方,导演抱住他,哇地哭出来,“否则,就会像我一样,沦落到孤独终老。”

    信息量过大,许卿一时愣神,竟忘了报警,任他抱着。

    *

    会不会有些人,几乎从出生就注定着,要改变谁一生的轨迹?

    时家和许家是世交,许卿出生那天,医院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妇产科走廊里,四岁的时初嚷嚷着要进去看弟弟,一旁路过的小屁孩吐槽:“男婴儿皱巴巴的,有什么好看的。”

    时初冷冷地扫他一眼,用警告的语气说:“两个人相爱,本就很难,还分性别,累不累?”

    时爸一愣,他儿子说了什么?

    许卿似乎知道时初在门外维护过他,时初走过来时,咧开小嘴看着他,将粉嫩嫩的手指伸过去。时初轻轻地攥住他软绵绵的手指,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小小的心好像奶油蛋糕融化了,甜腻的奶油流下了。

    许卿的眼珠子漆黑发亮,时初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

    他作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好好保护这个弟弟,保护他长大,保护他开心到老。如果没人嫁他,他来娶他。

    许卿刚入小学,时初四年级,因为先天性白化病,一头白发,被熊孩子嘲笑说是怪物。时初性情淡,懒得和他们计较,可他们倒觉得他好欺负。

    一天放学,熊孩子将他堵在校门口的无人小巷里,辱骂他,甚至用小碎石扔他。许卿突然冲过来,每人一记小拳头,护在哥哥面前,双手叉腰:“白化病怎么了?这么好看的白发你们配有吗?”他拉起哥哥被石头磨破皮的手,奶声奶气地呵斥:“我的哥哥,我罩着,谁也别想欺负!”

    果然,“竹马情”要从娃娃抓起。

    小时候,谁欺负哥哥他就和谁拼命,可长大了,他倒学会了怎么伤他哥心。

    许卿醒来时,周遭白茫茫一片全是医用用品,就连人的头发也是白的……白发!

    他使劲眨了眨眼,时初不可方物的玉颜渐渐清晰,一头白发衬得他宛如天仙降世。

    时初脸色就像结了冰,彻底冷到了极致:“昨天晚上洗冷水澡了?谁给你的胆子?”

    他赶来医院是看到了剧组楼下停了辆救护车。许卿一出导演办公室便昏了过去,被送进医院,幸好没什么大碍,只需要输一点退烧药。

    “小爷我洗冷水澡关你什么事?”许卿翻身背对时初,谁料对方纵身翻上床,将他压到身下,“好,我管不着。”他目光一沉,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冰冷又溢满蛊惑,“但若再敢感冒,我就强吻你。”

    许卿作死地伸长脖子,微微仰头:“来呀,有种吻啊。”

    还敢瞪鼻子上脸。

    时初压下来,狠狠堵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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