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床上,男东女西,不言不动,谓之‘坐富贵’,坐床已毕,怜儿端着喜酒进屋,给两位新人满上。高无双和洛小姐各自转头,喝了一杯,依旧是不动如山、正襟危坐的模样,煞是可爱。

    怜儿性急,便把金如意塞到高无双的手中,挤眉弄眼地让他去掀洛小姐的红盖头,高无双皱眉,做了个‘去’的嘴型,怜儿这才委屈地跺跺脚,走出了新房。两人一来一往,皆未出声,洛小姐低头看着红鞋,不知这主仆在搞什么名堂,只能手里绕着红手绢,心砰砰乱跳。

    高无双拿着这如意,如坐针毡,便站起身,在新房里踱步,走了两圈后,洛小姐叫住了他,声音清脆动人,语气不卑不亢,煞是熟悉:“高公子,这红盖头戴着闷热,还请替小女揭去。”

    洛小姐这么一说,高无双只能顺水推舟,他轻轻坐到洛小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用如意揭开盖头。红烛跳动,气氛暧昧,洛小姐低垂着的小脸,缓缓抬起,看向高无双。仅仅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朱唇微张,高无双一颗高悬的心便如被羽毛裹着安心落地。她的容姿果真如传言一般,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细腻如玉,仪态端庄,眼神娇俏,虽为绝色,却少几分媚俗,也无傲气和冷艳,玉质冰清,天仙落凡,浑然天成。

    高无双看得呆了,尴尬地轻咳一声,伸臂取过放在一旁的酒杯,倒上满杯,递给洛小姐,说道:“按照规矩,我们还未行合谨礼,洛小姐,请。”

    两人弯臂,越凑越近,洛小姐的身上清香扑面,高无双的怀抱宽阔温暖,两人羞臊之余,闭目沉醉其中,一杯交杯酒喝得甚是撩拨,心弦乱动。酒杯见底许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回转了身子,恢复原来的安全距离。

    两人半晌无言,忽的洛小姐掩嘴,轻笑出声,高无双侧身,半盘腿坐在床上,饶有兴趣地问道:“何事发笑?”

    洛小姐伸手,摸了摸高无双的眉毛,指尖触及之处,麻酥酥地发痒,她笑道:“传闻高公子杀伐决断,铁面无情,我还道是个膀大腰圆生得丑陋的武夫,吓得寝食难安。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便芳心暗许。真是应了爹爹那句,小女心如天气,朝晖夕阴,变化万千。”

    这洛小姐半夸赞半自嘲间,已然将自己的心思挑明大半,直抒胸臆,半分不得扭捏,倒是自己个男儿身,有些拖泥带水,举手投足间甚是怠慢。高无双握住了洛小姐的手腕,目光灼灼:“我对洛小姐,也算是彼此彼此。”

    洛小姐如被抓着脊背的猫儿,胆怯间又有几分享受,她往后挪了挪,哎哟一声,从褥子底下掏出几个红枣桂圆,不禁哑然失笑:“这物什还挺膈人,不知道是否真如坊间所说,滚过一边就能早生贵子……”意识到自己失语,洛小姐睁大了眼睛,望着高无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说要怎么滚?”高无双笑道,玩火却不自知,也算是可爱了。

    “就,”洛小姐抽回自己的手,指着床榻,“两个人像擀面杖一样,在床榻上来来回回,”见高无双盯着自己看,她又加了两遍,“去去来来,来来去去。”

    “光这样可生不出孩子。”他忽的觉着调笑洛小姐,是件天下顶顶好玩的事。

    洛小姐支支吾吾,脸颊通红,眼神往房里乱飞,就是不去看高无双,高无双则好整以暇地看着洛小姐,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只见她腮帮子一鼓,下定决心一般,凑近高无双,蜻蜓点水般用双唇碰了碰他的嘴唇,软软的,温温的,稍纵即逝。

    “这样总行了吧?”洛小姐不服气地说道,言语间失了份笃定的气势。

    高无双大笑一声,吹灭了红烛,将帷帐放下。

    这一夜红鸾星动,春宵千金。高无双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这一次,他梦见自己信守了承诺,护送着白龙来到磅礴汹涌的海潮之边,那龙长啸入云,与他诀别,东海,一跃。

    结局完美,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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