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闻言,霎时身体一僵。

    她不是不知道顾紫雁喜欢自己,但在她的认知里,顾紫雁性子高傲,她是没有想过她会这般直接的说出来。

    而顾紫雁此刻心里的想法跟瑾玉不同。

    她不是一个喜欢逃避感情的人,她的感情纯粹而直接,所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只感觉抓着的那只手腕有些僵,感觉到身前人的不自在,清冷的眸底划过一丝黯然,而后她松开了手。

    手腕上的柔软骤然撤离,瑾玉此刻竟不知该说什么。

    “公主——”从未面临过这样的问题,她心下知道顾紫雁此刻心中应当不大好受,却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安抚的话,搜肠刮肚了许久,还是有些词穷,沉吟了片刻只道,“为什么?”

    不论是原先的东方瑾玉还是现在的她,在人前都是一副任性蛮横的模样,试问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得到如顾紫雁这般傲气的女子的青睐。也不知这紫雁公主是角膜炎还是双目失明了。

    “不需要理由。”听闻瑾玉的问话,顾紫雁声线冷然道,“殿下不是还有事么,先去吧。”

    “嗯。”轻轻应了一声,瑾玉道,“以后切莫这般明目张胆了,毕竟这里是望月。”

    最后一句话是劝告,亦或者说是警告,在云若,她许是可以随心所欲,但望月不是她的国家,没有庇佑她的人,她便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但瑾玉想她应该是听进去了的,便迈步离开,走了好一会儿,她依旧能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久未离去。

    轻轻叹息一声,她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身后女子的眸中的失落。

    瑾玉走过,顾紫雁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眸,直到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她才微微抬起了眸子,同一时,一道人影笼罩下来。

    “你说了?”平日娇俏的少女此刻的神色并不大好,眉头微敛。

    “嗯。”顾紫雁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道,“原来喜欢不可以伪装。”

    “你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话了?”阿澜的眸中有些许冷色,以致于出口的语气也有些不大好,“我们当中无论是谁也不能喜欢这里的人,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明白,你不用总是一遍一遍地说。”顾紫雁神色十分平静,“你们没有给我选择他的权利,难道让我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也不可以?那未免过分。”

    她自然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阿澜,亦或者凰音,都不能爱上这儿的人,只因他们的停留在这的目的,他们要做的事情,若是喜欢上了,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是他不喜欢你。”阿澜冷笑。

    “这点你们该庆幸。”顾紫雁的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若他也喜欢我,那么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抛弃我们该做的事情,你说,该不该庆幸呢?”

    “你……”阿澜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片刻后便是冷哼一声,“你有情他无意,这点你明白最好,也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阿澜有那么一瞬甚至想告诉顾紫雁一切真相,但她终究是理智的,只是警醒她她们该做的事情。

    “这些你都不用管了。”顾紫雁淡淡道,“今后我若是再惹了事情,你也犯不着跑去找他了。”

    “你若不想给他惹麻烦,就少做些荒唐事。”阿澜瞪着她,“以前怎么不见你这般没理智,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暗地里做的么,你非要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家动手,亏的还是你。”

    “你与瑾玉倒是挺像。”顾紫雁听闻竟是低笑了一声,“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我对她可没意思!”阿澜冷哼道,“她在这宫里有足够的能力,所以我平日才与她走得近,我才不会跟你似的喜欢这里的人。”

    顾紫雁挑了挑眉,“那可说不准呢,将来的一切还是未知的,若是凰音说这话我还信,你么,还太小了,许多事情,你还不懂。”

    阿澜低斥,“小你的头。”

    顾紫雁不再言语。

    她自认为自己足够冷心了,连她这般都会动情,阿澜到底还没有自己成熟,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那颗心不被他人攻破?

    除了凰音……那家伙约莫是最为理智的了,虽然她不知为什么他要故意散出那样的流言,把好好的自己整成男宠,但她心里却想,他会断袖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他这般做,想来有其他用意。

    她不明白的是,正是因为她此时对凰音太过笃定,才会一直不去在意凰音与瑾玉二人,从而导致许久之后的有一天,让她濒临奔溃。

    =分割线=

    装潢华丽的屋子内,身着广袖束腰水蓝色宫装的女子怔然地望着此刻自己正对面冲她浅笑吟吟的绝色少年,口中不自觉地应着,“好看……”

    “噗嗤”少年听闻她的话便是一声轻笑从那薄柔的唇间映出,让人听在心里只觉得那笑声丝丝入扣带着莫名的诱惑。

    饶是比云妃镇定得多的欣妃见此也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六殿下的新宠,这姿色真是让人挑不出刺呢,只不过,为何她会从这少年身上察觉几分危险的味道。

    想到此,她瞥了一眼身旁有些失态了的云妃,手肘子轻轻地捅了她一下,云妃被她这么一撞瞬间便回了神,而后想起自己之前的样子,有些恼得咬了咬唇,片刻之后,她抬起脸已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望着自己对面好看的过分的少年,问道:“你是什么人?”

    哪知那少年一听她的话,非但没有回答反而轻飘飘地陪了她一眼,眸色寒凉,“你是耳朵聋了么?”

    在他看来,明明是他先问的,对方却又反过来问他,不是聋是什么。

    “你说什么?”云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入宫以来,除了皇后会不客气地挑她的刺至今她还没见过谁这对这般无礼,而对于皇后,她是没什么好说的,但今日这个才见了一面的少年,如何敢对自己这般说话?

    就算这少年不知道她是哪个妃子,但凭她的这身穿着打扮,也能很容易地看出是为娘娘,难不成是这少年太没有眼力劲?

    凰音听闻她的话,只淡淡道:“果真是聋了。”

    言罢,也不等云妃说话,他转过了头望着欣妃,“这是六殿下的屋子,你们能进来还能用他的药想必也是经过了同意的,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外人在这呆太久,二位竟然无事了,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放肆!”云妃先前虽是被凰音迷惑了片刻,但她却清楚着自己的身份,回想起刚才欣妃说的话,这少年似乎是最近与六皇子一同传出流言的男宠,一个男宠,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玩物,有什么资格用那种口气同她们说话?

    “你可知你这般无礼,本宫可以让人将你拖下去杖责。”

    “哦?”凰音淡淡地挑眉,“你可知你这么吵,我可以把你的舌头割了?”

    云妃听了凰音的话瞬间瞪大了眼,“你……”

    “好个厉害的新宠。”欣妃不止没有云妃那般惊讶,反而还笑了,看向凰音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玩味,“如此的性子,与六殿下倒是很像呢,也难怪他喜欢,好似他身边大多是你这般有趣的,原先那紫雁公主还说要剁了本宫的手,今日你说要割了云妃的舌头,六殿下这般纵容,你就不怕哪一日他对你厌恶了,你什么都不是?”

    “紫雁公主说要剁了你的手?你的手怎的还在,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啊。”像是没有听到欣妃的最后几句话,凰音选择了直接过滤掉,将重点放在了顾紫雁说的话上,而后便是抬起眸子笑了笑,“不如,我帮紫雁公主做了这件事情可好。”

    此话一出,欣妃骤然冷下了目光,但只是一瞬,便又笑出了声,“如果你不怕给六殿下惹麻烦,你便这么做吧。”

    凰音闻言果然没有出声,只是平静地望着欣妃。

    欣妃抬眸撞进凰音的目光里,只觉得那双眸子太过沉静,似是什么情绪也没有,却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诡异。

    从她见到这个少年起,她见识了他短时间内变换的各种情绪,冰冷、愉悦、沉静、他的性格,当真阴晴不定。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你叫……”望着对面的人,她轻轻抬了抬手想去勾那精致的下巴,“凰音?”

    还未触及他皮肤的手被他将头轻轻一侧避了开来,同一时,幽深的凤眸划过一丝杀机。

    “吱——”忽的一声开门声将惊动了屋子里的三人,欣妃将手收了回来,转过了头,见到来人的一瞬,当即唇角勾起,妩媚一笑,“六殿下。”

    瑾玉望着那笑容没来由的觉得背后一寒,皱起了眉头才想着说话,眼前掠过一道绛红色的身影,还未看清那人的脸便被那人抱住了腰,而后便感觉肩头一沉。

    那人直接抱着她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又发什么神经。”她压低了声音道。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凰音。

    “来的这么晚,我都被人调戏了。”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两个女人,刚才摸我来着。”

    瑾玉一怔,而后便抬眸看向了欣妃,想起此女在潋滟泉投怀送抱恬不知耻的模样,倒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尤其凰音的容貌自是不用说的,比自己只好不差,这欣妃对自己尚且惊艳,何况凰音?

    只是——云妃呢?这女人到不是很了解,难不成她也有份?

    此时凰音这般腻着她的动作,在欣妃与云妃看来极像是在撒娇,心中不由得对流言更信了几分。

    “摸你你不会还手么?本宫记得你可不是这么好脾气的。”她咬着牙,“摸你哪了?”

    “还手?怎么还?摸回去么?”耳边响起他散漫的声线,带着一丝讥讽,“长得那副尊容,实在想不清处要在哪一处下手。”

    “……”敢情是嫌弃人家。

    见对面的二女望着自己眸光带着异样,瑾玉倒是平静,只道:“二位娘娘既然涂抹好了药膏,那么本宫不送了。”

    “阿瑾,不能让她们就这么走了。”哪知她这个时候赶人,凰音却不依了,他此刻的声线已不再压低,而是能让屋子里所有的人听见,“他们刚才对我动手动脚,你不替我做主?”

    瑾玉:“……”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云妃听凰音那么说,立即恼了,“本宫何时碰过你了!”

    “你敢说你先前没有看我看得呆了?”凰音依旧背对着二人,保持着那腻着瑾玉的姿势,慢悠悠地道,“你敢说没有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云妃一听这话却有些没底气,她起初还真是有些被惑住了,那少年指了出来,在瑾玉与欣妃面前,她都觉得自己脸色有些烫。

    “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想着染指本公子这般的。”悠漫的语调听在瑾玉的耳朵里只觉得有些恶寒,听在云妃的耳中却是令她怒火骤起。

    瑾玉恶寒的原因很简单——他这般说话的语气,像极了那叶茫每次控诉自己染指他时的样子。

    凰音何时喜欢学那家伙的说话方式了?

    “本宫是嫔妃,你区区男宠,算个什么东西!”云妃此时显然心中只剩下对凰音的愤怒,也没有注意到瑾玉听到这话时的神情,她说这些还不算,竟还迈步上前要去揪那绛色的身影,她气恼之下的脚步快得欣妃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一个下作的……啊!”

    话未说完便是被一只嵌着翠玉的精美靴子一脚踹上了肚子,她抬起眸子,看到的便是那人揽着怀中少年的腰,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在本宫的地盘,想教训本宫的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六殿下莫气,云妃也只是一时气怒而已。”欣妃朝瑾玉笑了一笑,温声道,“毕竟你此刻抱着的那位身份与她还悬殊着的不是么?”

    男宠与宫妃,身份自然是悬殊。

    欣妃说着便要上前去扶云妃,哪知对面那人却淡淡地道了一句,“不许扶她。”

    欣妃迈出去的脚步顿住。

    此刻与这六殿下对抗自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她本身就是投靠皇后,皇后可以随时将她踹开,而这位六殿下此刻显然是在气头之上,也因此她更不能惹他的不快。

    而那地上的云妃,被瑾玉一脚踹上了肚子,此刻只觉得腹中疼的厉害,想来那一脚是真的下了力道了,她捂上了肚子望着瑾玉讽笑,“他说什么殿下你就信什么?”

    那话外之音分明是在嘲讽她是非不分。

    “当然。”瑾玉一手揽着凰音的腰,一手轻抚着他的背,在那二人看来似是极尽温柔,“他说什么本宫就信什么。”

    这话出口饶是欣妃也诧异地望了过来,回想起当初在潋滟泉中,他对那紫雁公主可都没有这么好。

    说什么便信什么,如此明显的护短,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了。

    然而那二人都没看到的是,她的手在触及怀中人那柔软的发丝时,不着痕迹地捻了几根拉扯起来。

    怀中人的背霎时僵了僵,“轻……点。”

    那声音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瑾玉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了几分,让凰音险些没从她怀里跳出来。

    ……终究是没跳出来,只因他抱着她腰的手也悄悄地掐上了她细腰上一处嫩肉。

    腰间骤然一疼,瑾玉抽了一口气,而后便是松开了凰音的头发,同一时,凰音也停止了对她腰的摧残。

    二人齐齐停手,为的便是别回头一个没忍住,都跳了起来,那么他们难得在人前营造出来的柔情蜜意的气氛便被完全破坏掉了。

    没错,在人前营造出她宠他的戏码,便是他们二人不久前拟好的协议。

    然而他们的暗暗较劲自然是没被云妃和欣妃察觉,云妃听了瑾玉那句‘他说什么本宫便信什么’的话,几乎是气笑了,“那么六殿下想怎么惩罚本宫呢?”

    “阿音,你说呢?”瑾玉听了云妃的话也不客气,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凰音。

    她料想凰音应该也不会太过分,毕竟这云妃嫔妃的身份还是在那里的,他们二人是做戏,自然不能做得太过,云妃已经被她踢了一脚,那一脚想来也是不轻,再略施些惩戒就好了。

    哪知她心里这么想,凰音却偏偏不是个省心的,只轻描淡写道:“把她舌头割了好不好。”

    瑾玉:“……”割你大爷。

    “你敢!”谁也没有料到瑾玉还未说话,云妃便先一步地骂了出声。

    原因无他,她见那平日混世魔王般的皇子那么听他怀中少年的话,只怕他真就什么也不顾就将自己的舌头割了。

    毕竟这位六殿下一直以来为所欲为的性子是多数人都知道的。

    瑾玉听她这话,垂下眸子冷冷地瞅了她一眼,“有何不敢?”

    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哪知这云妃的口气竟是如此的冲,好似有什么她笃定了自己不敢这么做的的,她倒是想听听了。

    “六殿下,你可是不知道本宫是岳淑妃的堂妹岳汐云?”云妃此刻腹中疼痛,见瑾玉望着自己,眸光不由得冷了几分,“本宫的品级虽是没有淑妃堂姐的高,但好歹也是岳国公的亲侄女,六殿下想发落我,就不担心萧家与岳家的关系更糟么,更何况——六殿下,我朝的律法有哪一条说明皇子可以随意发落宫妃?”

    她以为她这般说,瑾玉定会顾忌着几分不敢下手,哪知她不说这些还好,说了这些,瑾玉却真的将原本那略施惩戒的主意改了。

    “你说,你是岳淑妃堂妹?”她噙着冷笑看趴在地上的女子,眸光森然。

    云妃被她的目光盯的心里头倏然一紧,却十分有底气道:“是!”

    “这样么。”瑾玉轻轻一笑,下一刻,面色骤冷,低喝出声,“来人!”

    “殿下。”柔和而恭谨的女音传入耳膜,一女迈步踏进了屋子,正是宝玉。

    “宝玉,你可敢割人舌头?”瑾玉淡漠的问话,却是令凰音之外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欣妃没想到瑾玉竟是真敢割云妃的舌头,而云妃本人显然更没有想到,只是瞪大了一双眸子看着瑾玉忘记了言语。

    一进门便被问了这么一句,宝玉是有些以外的,然而只是怔了片刻便回过了神,“敢。”

    “那好。”瑾玉微微一笑,“将地上这位云妃娘娘的舌头割了,然后将她送回她宫中好好休养。”

    宝玉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应道:“是。”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云妃回过了神便是大声尖叫了起来,“你凭什么?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欣妃望着那地上几乎癫狂的人,只是将目光别开不去看,不求情也不说话。

    瑾玉见云妃情绪激动,淡淡道:“宝玉,还等什么?”

    “你,你别过来!你敢动本宫,唔!”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只手扣上了她的下巴,而后捏着下巴两侧的骨指头一用力便‘咔’地将她的下巴卸了。

    “拖到外面去动手。”瑾玉懒得去看云妃,而宝玉闻言,便用手揪住了云妃的衣领,果真如瑾玉吩咐的一般‘拖’出去了。

    待宝玉将云妃拖出了房间后,瑾玉抬头,望着对面许久未说话的女子,“欣妃娘娘还留在这做什么?”

    “阿瑾……”未想欣妃还没答话,耳边便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她刚才要摸我脸。”

    瑾玉眼角一跳,“你给我消停着点。”

    这还没完没了了。

    “六殿下。”亲眼目睹了云妃被处置的一幕,欣妃依旧不改从容,只淡笑道,“多谢殿下的药膏了。”

    言罢,迈起步子走向房门,却在从瑾玉身边约过时,听瑾玉道:“本宫知道欣妃娘娘是个聪明人。”

    欣妃步子一顿,“云妃因殿下替紫雁公主解围一事而心底有气,不顾地位尊卑辱骂殿下与皇后娘娘,被殿下一气之下割了舌头,这个说法如何?”

    这说法若是换成了旁人听起来不大有说服力,皇子擅自处置宫妃也是逾距的事,但若是换成了向来恣意的瑾玉,却是很说的通,也没有理由反驳。

    他平日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不是么。

    瑾玉闻言,便是弯起了眉眼,而后低笑了一声,“甚好,娘娘,慢走。”

    欣妃不再说话,径自迈步出了屋子。

    “人走了,别装了。”眼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瑾玉将凰音一把甩了出去。

    “刚才不是抱的挺开心的。”被瑾玉推开了的凰音站定之后,挑起自己的几根头发在手中把玩,“扯得那么用力,真挺疼的。”

    “你还捏本宫的腰呢。”冷笑了一声,瑾玉道,“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凰音闻言,挑眉道:“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你就要帮着,你可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新宠’。”

    “新宠?”瑾玉听闻这个词便是眯起了眼睛,“本宫原先有就旧宠么?”

    凰音道:“问你自己啊。”

    “胡说八道。”轻嗤了一声,而后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岳淑妃的堂妹被我这般处置了,也不知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我在宫中可并未听到什么关于云妃的传言,可见没有多得宠,只要淑妃不倒台,岳家大约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凰音说到这儿,忽的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岳家估计也没心情管了呢,今日岳府好似举行丧宴,就是替那被你捅死的岳统领办的。”

    “今日?”瑾玉听闻这个消息便是觉得忽然来了精神,望向了凰音,“什么时候?”

    “应当就是下午了。”凰音笑着道,“怎么,阿瑾要去吊唁几句么。”

    瑾玉横了他一眼,“如果是替你办的,本宫一定会去。”

    凰音敛起了笑意,幽幽道:“如若是我,殿下应当会很难过的吧,毕竟咱们感情这么好。”

    他这次说的话瑾玉直接当做没听见了,只是垂眸思索了片刻,瑾玉道:“本宫是肯定不会去的,不过却是有份礼物要送他们呢。”

    凰音来了兴致,“什么礼物?”

    瑾玉勾了勾唇,神秘道:“佛曰,不可说,回头你自己看就是了。”

    =好礼物的分割线=

    位于济州北面的岳国公府,今日正在为死因不明的大公子办理丧宴。

    至于为何说是死因不明,只因岳府的人并未向外透露自家公子是如何殒命的,而据知情人流传,是得罪了宫里头的哪位主子,宫里头也未有消息传出,以致于是怎么个得罪法又是怎么个死法,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岳府门前的匾额之上挂着白花,匾额的两侧是两条长长的白绫悬挂,整个府邸被浓重的气氛渲染着。

    这样的一幕,被一群在不远处的叫花子看在了眼中,便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今日这岳府办丧宴啊,听说死的是大公子呢。”

    “死的谁关咱们什么事,我只管自己的肚子,那丧宴又没有咱们的份。”

    “诶,我好像听说,办丧事的时候,有些尼姑和和尚上门说些吉利话,比如死者来生可以当个大官什么的,都会有赏钱,那可不比吃顿酒席好多了?”

    有一人这么说,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致——

    “真的?可咱们穿得这么破,想骗吃骗喝连买衣衫的钱都米有啊!”

    “你们不要命了,敢去岳府骗人?”

    “吃不饱了还管命做什么,老子现在只要有衣服穿有顿饱饭吃,让我干什么都行。”

    “真的?”一群叫花子的议论声中,忽的插入一道男子的轻笑声。

    这样的声音绝不是叫花子该有的,众人纷纷抬头,只见跟前站着一名白衣少年,乌发及腰,面容清俊,精致的桃花目望着一众叫花子,“我给你们衣服穿,给你们每人一百两,只要你们去岳府唱几首歌,谁愿意?”

    每人一百两?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也去!”

    一声接一声的高喊,众人应得不亦乐乎,白衣少年轻笑着道:“好了好了,衣衫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赶紧换上,至于曲子,你们要记得,唱完了赶紧跑,懂么?”

    “为什么?”少年如此的话自然有人疑惑。

    他只淡淡道:“因为这歌里头的人不喜欢听,说不定要打人的,不过你们唱完只顾跑就好了,大伙可是怕挨打?”

    “不怕,我脚底跟抹油了似的,有人出来我就赶紧跑。”

    “不怕,再说了一百两换一顿打,值了!”

    “很好。”白衣少年笑了笑,而后对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有四人扛着一大箱子的东西过来,在叫花子们面前将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叫花子们一看,登时眼睛一亮——

    新衣服、唢呐、铜锣、连鼓都有,这阵势真像看人家成亲的时候那些迎亲队伍的行头啊,尤其这大红衣服,多喜庆!

    望着一干人眼中或好奇或喜悦的光芒,叶茫淡淡一笑,“换上吧。”

    他的话一出口,人群登时沸腾——

    “别抢!喇叭是我的!”

    “我要敲锣,这玩意还没玩过呢!”

    ……

    由于今日这样的场面,对岳府而言不是个喜庆的日子,故而小厮们迎接宾客之时也是一脸的凄凄哀哀,今日踏进岳府的人不少,都是往日里岳府中的主子们的好友造访,携着礼物再顺便说几句节哀顺变云云,一个又一个地被迎着进了府。

    然而就是在这样浓烈的悲伤氛围中,忽的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群身着大红衣衫的人,或是拿着唢呐或是敲锣或是打鼓,极快地聚集到了岳府门前,站在最前头的一人还扬着大红旗帜,喝道:“唱!”

    一声令下,喜庆的音律骤然响起,敲锣打鼓齐歌唱——

    “开心的锣鼓敲出今日的喜庆

    俊逸的花子送来免费的欢腾

    阳光滴照耀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美丽的府邸映在我们心中~”

    这样的歌这样的曲,霎时惊呆了所有岳府门前的丫鬟小厮,连同路人都有不少驻足观看,有的几乎惊掉了下巴:这岳府今儿不是办丧宴么?哪来的这么一大群穿的大红的人,这般敲锣打鼓简直是作死!

    然而那群人是全然不知他们唱的歌儿有多么不符合今日的气氛,只见那领头的人头发蓬乱,举着一只旗帜,猛地向下一挥,众人的声线再度拔高一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题外话------

    半夜写笑了差点吵醒舍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