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非常嘈杂,有笑声、骂声、哭声、说话声。时间不长,下面响起了枪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与喝骂声。

    伴月道:“他们怎么了?我们好像没看到有别人下去,他们在与谁拼杀?”

    望月不以为然的道:“下面一定藏着什么野兽,他们在与野兽打架,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虽然隔着茂密的树冠什么也看不到,但这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与诡异。豆儿用手捂着耳朵,显然是不愿听这骇人的声音,连我、伴月与望月都听的心里直发痒,后颈冷飕飕的。

    我转头看看苏老先生,他神情似若的喝着提神醒脑汤,我问他:“老人家,下面有什么?这些日本人怎么了?我要下去看看。”

    苏老先生摆摆手道:“不要着急,一会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虽然那声音不好听,但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形下,仍忍不住想听,我把内力凝于双耳仔细分辨。下面有人在怒骂,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拼杀,也有人在开枪。

    一时间,坑底金刃交击,流弹飞射,草木断折,骨碎筋裂,乱作一团。但混乱持续的时间不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坑底渐渐的静了下去。

    片刻后,整个天坑又恢复了寂静,又过了半个时辰,坑底仍是声息皆无,好像刚才那惨烈的声音从未发出过。

    苏老先生站起身道:“好了,咱们下去看看吧。”

    见状,豆儿从柳条筐里拿出了那叠棉布——原来是一叠口罩——她用小水壶里的水把口罩浸湿,一遇水,口罩发出一股药香。她先递给苏老先生一个,然后每人给了我们一个,最后她自己把口罩戴好。

    苏老先生戴上口罩,对我们道:“你们也把口罩戴上,待会下到坑底,千万不要拿掉口罩,记住了,到了下面,千万不要拿掉口罩。”

    我们点头,把口罩戴上,追月由伴月给戴好了口罩,准备以毕,我们跟着苏老先生从后面的裂缝返回了暗道。顺着石阶继续下行了一段,我们推开一扇石门就到了坑底。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天坑上部笼罩在一团霞光中,而天坑的底部确蒙上了一团阴雾,茂密的树木使得坑底更加阴森晦暗。

    石门开在距离地面两丈多处,这难不住我们,我背起追月,纵身跃下,伴月与望月也跟着跃下,我们在下面接应,苏老先生与豆儿抓着藤蔓也滑了下来。

    进了林子,豆儿又掌起了火把,林中杂草丛生,几乎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但有的地方确空出一块,中央长着一株一人多高,枝干黢黑的灌木,灌木周围三尺内寸草不生。

    这种灌木的叶子程尖椭圆形,色黑绿,花有碗口大,色黑紫,中心血红,花心不断有青烟冒出。给人一种阴森不祥的感觉,看着急其丑恶。

    望月刚要近前观瞧,豆儿拦住她,一翻比划,意思是让她不要靠近这花,很危险。

    我看向苏老先生,他道:“这花是‘迷陀罗’,你们不要靠近它。”

    又往里走了几步,赫然看到一名日本兵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前方,手握战刀剖开了自己的肚子,鲜血与内脏流了一地。

    眼前的一幕让伴月与望月不禁想起了在王家沟被旋风剃成骷髅的张似玉与几名日本兵,二人不禁干呕了起来。

    转过几棵树,地上有两名日本兵相互扭成一团,一名日本兵死死的扼着另一名的脖子;另一名日本兵的刺刀深深的捅入了对方的胸膛,二人圆瞪四目,早已死于非命。

    再往里走,一名日本兵双手抱着树,上身已经被子弹打成了蜂窝。不远处,地上散落着残肢断臂,步枪与战刀。

    在林中的乾位处,茂密的树木下有一座高约五丈,直径一丈的青石塔。这座石塔不知何人所修?塔身斑驳,下部长满了青苔,不知在这个天坑里矗立了多少岁月了?

    石塔呈圆形,共分两节,下半节略细,上半节略粗,上面是一个宽檐平顶,上铸鸱吻四只,分别注视四方,中间一颗乌黑的大球。石塔没有门,只在下半节上部有三个类似窗户的圆动,里面黑漆漆静悄悄的。

    望月绕着石塔转了一圈道:“咦,这是什么啊,怎么长的这么奇怪?”

    我问苏老:“老人家,这看上去像塔,确与我先前见过的塔又不同,这是做什么的?”

    苏老说道:“你们可听过‘天门地户’之说?那‘天门’是指凡人修仙得道后,升上天界的门户,也指南天门——乃虚无缥缈之说;这‘地户’原指地底深渊的入口,也指幽冥地府的入口,确有其实。这尊石塔就是此地的‘地户’,下面深不可测,最好不要靠近它。”

    我点点头,忽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四下扫视一圈没发现异常。将目光转回近前,我发现顽皮的望月不见了。

    同时伴月也发现望月不见了,她喊道:“四妹,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四妹,不要乱走,快回来,四妹……”

    苏老与豆儿也四下寻找,可就是不见望月的影子,不仅如此,我们边找边喊望月的名字,寂静的林中竟然听不到她的回答。

    我想:“望月生性活泼顽皮,好动不好静,会不会这丫头趁我们不注意,进了‘地户’?”

    我围着“地户”转了一圈,见“地户”的三个窗口都离地有两丈多,低处并没有其它入口或缝隙,望月要是进了“地户”我不可能看不到?转念一想,望月天性怕黑,她自己不可能独自进去。

    刚才望月还叽叽喳喳的,突然就不见了,我们逐渐扩大寻找范围,可转遍了大半个林子也没找到望月。

    我问苏老:“老人家,这林子里可有暗道或陷阱什么的?”

    苏老头上也见了汗,他摇摇头道:“没有啊,除了‘地户’之外,这坑底没有其它暗道。”

    伴月道:“四妹会不会被日本人抓走了?”

    我道:“很有可能,虽然这半晌我们没在坑底见到一名活着的日本人,但不排除有没死的,暗中罗走了望月。”

    伴月撤剑在手道:“那他们一定还在坑底,我们快去找。”

    我道:“让老人家与豆儿看着追月,你我分头去找。”

    还没等我们行动,从左边不远的草丛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与伴月几个纵跃到了声响处,擎剑观瞧,一见之下,我俩大吃一惊。

    只见望月浑身草屑,身上血迹斑斑,跌跌撞撞的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在她颈间有一道青紫的扼痕,她边踉踉跄跄的边捂着脖子咳嗽。

    伴月伸手抱住她,急道:“四妹,你这是怎么了?四妹,你要紧么?”

    望月满脸泪水,咳嗽的说不出话,伴月在她身上一番检查,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伤,身上的血是不知从哪沾的?

    我赶忙搭住她的脉门,发现她脉搏有些快,但搏动有力,只是脖颈被制,导致气息不畅,血脉紊乱。我把一股内力顺着她的脉门注入,给她行气顺血,伴月也给她敲打后背,摩挲前胸。

    23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