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仍旧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徐府传出来。

    叶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就昏了过去,眼下虽然醒了,却因为心情悲痛只能卧床休息。

    两个姐姐更是抱头痛哭,连口水都喝不下。徐逢缘虽然万分悲痛,却还是咬着牙打点府里的一切。

    闻人铖跟在后面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帮着做些事。一直到灵堂布置完,两人才得空歇息一下。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替你看着。”

    徐峰缘摇摇头,面色苍白无力“我不累。”她跪在灵柩前,从身旁拿了一叠纸钱放进火盆里“成亲前爹爹说有事要先行出城,可我却觉得委屈,非要他多留两天,你说是不是这样他才出事的。”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多想。方才大理寺苏大人过来了,说是会全力调查此事,你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说到这里,徐逢缘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爹爹劳碌一生,好不容易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造此横祸,上天怎么就不开眼。”

    “那还不是都怪你。”

    大姐徐苏芳红着眼睛,气冲冲地从门外走进来。

    闻人铖不悦“大姑娘这话是何意思,逢缘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话还需小心些。”

    “我说的都是实话。三妹为何自小就跟着四方师傅出去游学,难道真的是因为要增长见识,吗?还不是因为有算命先生说她的八字会克家里人,这才让她出去。果不其然,这才回来多久,就害死了爹爹。”

    “住嘴。”叶蓉让丫头搀扶着自己,缓缓走过来,她眼带歉意看了一眼徐逢缘“你大姐就是这么个性子,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徐苏芳不服气“娘,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以为她这个名字怎么来的,萍水相逢,诸事随缘,便是个天生漂泊的命。”

    “徐大姑娘,还请你说话客气些。”

    闻人铖再次开口维护徐逢缘,让她更加不满意。

    “你们都护着她,她倒是风风光光的成了亲,那我和老二怎么办。本来爹爹在,我们徐府和御史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呢,我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都说了让你别回来,可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徐家早晚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阿弥陀佛,贫僧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门外,元和的出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方才那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本不想插手别人的家事,心中还是忍不住替徐逢缘鸣不平。

    “贫僧受皇上所托,来替徐老爷做法事。不知道几位在商议家事,贫僧还是先行离开。”

    徐逢缘听后忙擦擦眼泪,稳住情绪迎了上去“多谢方丈大师,这边请。”

    她正准备带着元和过去,不料又被徐苏芳拦住“让老二带大师去,我们今日要把你的事情说清楚。爹爹的后事办完,你打算怎么办,继续留在徐家吗?”

    “此事就不劳烦大姑娘费心,她是我闻人铖的娘子,自然是要跟我住一起的。至于什么克不克家人,我根本就不在意。但有些事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以前不管你们怎么说,但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拿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诋毁我娘子,那便是与我作对,我丞相府上下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徐苏芳满脸不可置信,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大家不是都说他喜欢的是自己吗,此刻竟然为了徐逢缘如此说自己。

    她向来心高气傲,还未曾受过这种委屈,想到之后出嫁没了爹爹撑腰,就将心头的气都撒了出来“你们就知道帮着她说话,谁在乎过我们。明知道她是扫把星,还非要让她回来,还要她先成亲,害了爹爹还要害我们。”

    “徐苏芳!”闻人铖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看看沉默着徐逢缘,心疼地拉过她“本相再说最后一遍,你要还是胡言乱语,不要怪本相不客气。”

    叶蓉满心疲惫,无力地摇摇头“逢缘,你还是回丞相府去,你们爹爹刚过世,大家就在院子里大吵大闹像什么话。这段时间元和大师做法事,也没有别的事情,你歇息几天再过来。毕竟你才刚成亲,不要沾丧事。”

    “大娘,我不介意,就让我在这里守着爹爹吧。”

    “你不介意,丞相大人也会介意。回去吧,大娘说句让你委屈的话,你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娘家的事,少操心。”

    方才面对徐苏芳的责骂她不难过,但叶蓉的几句话却让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大娘我求求你,就让我在这里守着,我保证不会再惹大姐姐生气。”

    “不行!”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你爹爹临走时把徐家交给我,我便有这个权利决定家中的事。还请丞相大人带你娘子回府。”

    话已至此,闻人铖也不再劝说,只是铁青着脸牵起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叶夫人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再来。你不是说要准备些别的东西吗,等天亮再去采买。”

    徐逢缘回头看着灵堂,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就任由闻人铖拉着,失魂落魄地出了府。

    就在两人刚准备离开时,元和跟了出来。他将一串佛珠递给徐逢缘,又看了看一边的闻人铖,似乎有些顾虑。

    “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也没多逗留,径直进了马车,还命令车夫将马车赶到稍远的地方停着。

    “徐大人的事情我很难过,你节哀顺变。”

    “多谢,我爹爹的法事就要辛苦你了。大娘说的对,我在这里,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元和摇摇头“你万万不可因此责怪自己,我想徐大人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你大姐姐那里,肯定也是太过悲伤,等大家冷静下来,有些话直接说清楚便是。方才见丞相大人处处护着你,想来他定不会放任不管,眼下你需要多休息,切莫伤了身体。这佛珠是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的,送给你,愿能护你平安顺遂”

    徐逢缘捏紧手里的佛珠点了点头“多谢,可这佛珠应当是很珍贵的吧。”

    “以前你们在天齐寺的时候,帮过我不少,本来你成亲我该备些厚礼的,只可惜一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只有这串佛珠勉强能送出手。”

    “我很喜欢,真的。”徐逢缘挤出一个笑容“其实能在京中遇到你,我非常开心,本想有时间了请你吃饭,不料爹爹竟”

    她说着又要哭,就赶紧换了个话题“来日方长,你替爹爹做法事,这个人情我记着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爹不在了,徐家上下一百多人,我都要好生护着。”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元和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快些回吧。”

    回到马车上,闻人铖一眼就看到了那串佛珠,神情微微一变“这位元和方丈为人倒是豪气,一出手送如此珍贵的东西。”

    “你是说佛珠吗?真的很贵吗?”

    他接过来打量了一眼“上等紫檀,一颗颗打磨的,这种个头大小的,能在京中买一间酒楼,你说值不值钱。”

    “啊?那我岂不是不该拿。”徐逢缘忙将佛珠收好“等着明日见到,我便还回去。”

    “既然送你了,如何还回去,我看他不像是在乎这些身外物的人,等着有机会,我会好好酬谢他。”

    马车在空荡无人的街上摇摇晃晃往前驶去,之前半个时辰能到的路程,今日变得格外漫长。徐逢缘因为太累,已经昏昏沉沉睡去。

    但闻人铖却保持着警惕,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整条街道都被一阵白烟笼罩着。

    又走了几步,马车停了下来。

    “端阳,外面怎么了?”

    “大人,有人拦在了前面,看样子是想打架,您带着夫人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是。”

    闻人铖将徐逢缘揽在怀里,叮嘱道“你小心些,若是打不过便跑。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不可与他们纠缠太久。”

    “大人放心,端阳有把握。”

    说罢,他握着手中的刀跳下马车,“快带大人他们走。”

    车夫还算冷静,立马调转马头,从另一条小道穿过去。

    这边,挡路的人见他们要走,立马追了上来,却被端阳死死拦住。

    “不是要打架吗?我陪你便是。”

    为首的男子拔出剑,指着端阳“臭小子,不想死就滚开。”

    “偏不。”

    话音落下时,手中的刀也快速出鞘,已经逼近了对面的人。

    男子接住这一招,却连退了几步,待站稳后惊讶道“关外三虎风一刀是你什么人?”

    “不错呀,还认识我师父,怎么,就一招便不打了?”

    “口出狂言,来人,上。其余的去追那辆马车,记住,男的死活无所谓,那个女史官一定要抓活的。”

    另外三人得了命令,快速追了过去。

    而此时马车速度却慢了下来,因为前面都是小路,两边的障碍物太多,越往里面走道路越狭窄,最后生生把马车逼停了。

    闻人铖拉着她下了车“你先走,我在这里拦着。”

    徐逢缘摇摇头,从地上捡了根棍子站在前面“我跟着师父游学的时候,学过一些防身的招式,还是大人先走。”

    “你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能挡住什么,听话,能跑一个是一个。”

    说话间,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闻人铖心中十分着急,把徐逢缘往身后一推,想引开他们。没想到身后的人倔得很,竟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角。

    “大人,我真的做不到自己逃跑,还是你先走。”

    看着她焦急又担忧的样子,闻人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是要与我同生共死的意思吗?徐逢缘,若是我们大难不死,本相向你保证,我闻人铖此生,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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