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天思索着如何回到东山城。昨天他大杀四方,在东山城闹得动静很大,今天如果想要进城,遭受的盘查一定非常严格。他不敢继续冒充哲国鬼子开着卡车进城,因为石子乡检查站被端掉,鬼子一定会知道的,那么这个卡车就是活靶子。他持有的那个哲国武者的证件也靠不住,因为那个证件的来头太大,证件的原持有者已经被杀,如果他亮出这本证件,直接就是不打自招。如果是他一个人回东山城,难度不是很大,晚上可以偷偷摸摸地溜进去,可是眼下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蝴蝶,这增加的难度不是一点两点。

    阮经天望着兔儿岭的外面,离兔儿岭大约两里远是小岭村,村子不大,但村子外面有一条马路直通东山城,因此小岭村中经常出现一些走乡串村的商贩。阮经天想到了在石子乡检查站缴获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少,有六杆四九式步枪,一挺轻机枪,一支手枪,一部军用电台,一辆卡车,八套鬼子军服,弹药和粮食若干。

    阮经天留下一袋面粉,把其他的东西以及自带的冲锋枪放进一个干燥的山洞中,把卡车开进偏僻的山路上,用树枝伪装一番,然后对李蝴蝶说:“师妹,收拾收拾,我们准备走了。”

    阮经天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脸色黝黑的商贩,扛起面粉,对李蝴蝶说:“师妹,等会儿在别人面前,不要叫我师兄,叫我表哥,我叫你表妹。我们想办法回东山城。”

    阮经天和李蝴蝶走进小岭村时,看见一群人赶着牛车从村里走出来。一个村长模样的中年人走在前头,嘴里嘟哝着:“粮食不多呀,鬼子一定不满意,这可咋办?”

    阮经天远远地就听见村长的低声自语,知道这是向鬼子交粮,心中一动,连忙高声吆喝:“卖白面了!卖白面了!快来买,只此一袋,卖完就走!”李蝴蝶也帮忙吆喝着。

    村长听见,立即赶着牛车跑到阮经天面前,说道:“小兄弟,你这面怎么卖,我买了。”

    阮经天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村长吧,你这是去东山城交粮吧。”

    “是的,村里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可鬼子又催的急,你这白面,可是鬼子的最爱,一袋能换好多袋棒棒面呢,你开个价。”

    “村长,我这面不要钱,只是求你帮个忙。”

    “你说,只要能帮的上,我没二话。”

    “我和表妹没带顺民证,可是我们又急着回东山城,你能否帮忙让我们进入城里?”

    “没问题,我给你们弄两个顺民证。”

    “谢谢村长,我们还有一些东西,不想让宪兵队看见,能否帮忙把这些东西藏在车里?”阮经天说的是他和李蝴蝶的手枪以及匕首,他把个头大的冲锋枪留在兔儿岭,但是手枪和匕首是他的防身必备,他总是随身携带。

    村长看见李蝴蝶手中不大的袋子,迟疑了一会,又看看一袋白面,说道:“好的,不过可要藏在牛车的最下层,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村长当然猜出这些东西可能不是一般的违禁品,不过他也不会闲得发毛去打听具体是什么东西。

    阮经天和李蝴蝶大喜,连忙感谢,把手中的白面放到了牛车上,那个装有枪支和匕首的袋子则塞到了牛车的最隐秘之处。

    中午时分,一行人很顺利地进入东山城,虽然城门口戒备森严,盘查的仔细,可是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阮经天拿回自己的袋子,给了村长四片金叶,他和李蝴蝶告别了小岭村的村长,来到了阮经天另一处隐秘之地---铁帽子胡同的小院子。阮经天不想把李蝴蝶带到龙隐湖的小平房,因为那里藏着阮经天很多秘密,他和李蝴蝶只接触一天,虽然师兄师妹称呼,可是毕竟相互不熟悉。再者,这个小院子,他已经一年没来了,现在来看看,也不错。

    阮经天让李蝴蝶挑了一个房间,自己也找了间屋,简单收拾一下。李蝴蝶见有厨房,有灶具,就说出去买些食材,自己回家做饭。阮经天给了她一些纸币、碎银子和金叶,然后李蝴蝶提着篮子出门了。

    下午,李蝴蝶又出去采购被褥、衣服以及其他生活用品。阮经天坐在桌旁,看着从哲国武者身上找到的那些记录着机密的文件。他的眼睛盯在施展的名字上。施展为什么会替他背黑锅?这个问题逐渐地充满了阮经天的脑袋。他不想让别人替他受过,另外他感受了哲国水机关高效的情报搜集能力,他总觉得这是针对他的阴谋。可是现在去施展的隐秘之地,有用吗?因为他手中的情报来自哲国人,施展被哲国人通缉,那么施展的这些隐秘之地,肯定被无数只眼睛盯着,即使施展精于易容之术,恐怕也骗不了水机关。可是如果阮经天不去这些地方,那可能永远也不会找到施展。

    阮经天反复思索其中的得失,最后决定到其中位于雨桐街的一处地方去看看,雨桐街离铁帽子胡同不远,其特点是周围四通八达,商铺林立,极易跑路。

    李蝴蝶采购回来之后,阮经天叮嘱她,如果明天晚上之前他回不来,让她不要等他,立即到小庙乡找她父亲。李蝴蝶不多问,只是盯着阮经天,点点头。

    施展在雨桐街的隐秘之处是一间绸缎铺,阮经天情不自禁地对施展叹服。商铺更易于躲藏和逃跑,这给阮经天又上了一课,他决定过几天也盘个铺子,以备不时之需。

    阮经天在绸缎铺周围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虽然周围的人不少,可是很难一眼就辨别出哪个人是特工。他信步进入绸缎铺,里面的顾客不多,多半是中年男士和妇女。

    阮经天看了一会,只见柜台旁边扯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小彩灯,一闪一闪的,煞是漂亮。阮经天对施展的生意经有些佩服,没想到老施的花花点子还不少。他看见满目琳琅的各式绸缎,突然想起李蝴蝶的穿着,李蝴蝶的衣服很朴素,可能和李础的生意一般,没钱置办这样档次较高的绸缎。他闪过一个念头,指着一匹淡蓝色的丝绸,对柜台后的一个小姑娘说道:“给我来这个吧。”

    “先生,你买多少呀?”

    阮经天从没有购买布料的经验,只好把李蝴蝶的身材大体比划了一下,小姑娘大体估算了一下,给阮经天扯了一块丝绸。阮经天实在是没有发现绸缎铺的异常,只好拿着丝绸离开了。

    “难道施展被哲国人抓住了?”阮经天不得不这样想了。

    他不甘心,又来到施展的另一处隐秘之处,这一处也是一个店铺,是卖鞋的。在这家店铺周围,阮经天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进入店铺,观赏着各种男女鞋子,柜台旁也扯了一根绳子,绳子上也挂着一个小彩灯,一闪一闪的。阮经天心想:老施的风格真是一致呀,绸缎铺是小灯,鞋店也是小灯,真有趣。

    他转了一圈,给自己和李蝴蝶各买了一双鞋子,在掏出碎银子结账时,看着闪烁的小灯,随口对收银的小姑娘说:“你们店里的这个小灯,挺有趣的。”

    “先生,以前没有的,就是三天前,我们老板安装的,是挺有意思的。”

    “哦,你们老板真会想。”阮经天随意地说。突然,他脑中一闪,仔细观察着闪烁的小灯。终于,他发现小灯闪烁的很有规律,每隔三分钟,这规律就重复一次,他默默记下这规律,又说:“呵呵,你们老板的点子真不错,他在店里吗?我想和你们老板结识一下。”

    “不好意思,老板不在。自从那天下午,他安装了这个小灯后,就再也没来过店里。不过,老板经常很多天不来的,你过几天再来看看,说不定能碰见老板。”

    阮经天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他是听到店员说三天前安装的,才有了大胆的想法,并且猜测是三天前的下午安装的,因为三天前的临近中午时,发生了市政广场刺杀事件。施展在那天下午回到他的两个店铺,安装了小灯。

    阮经天拿着两双鞋子,迅速回到铁帽子胡同,把丝绸和鞋子给了李蝴蝶,一头钻进自己的屋中,把小灯闪烁的规律写在纸上,仔细地研究着这规律。他尝试了几种方法,没有找到思路。他确信这盏灯闪烁的规律是要传递某种信号。

    阮经天百思不得其解这信号的含义,转而思考施展为什么这样做?三天前的刺杀行动结束后,他做出这种信号,是传递给谁?显然不是传递给阮经天的,因为阮经天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两处店铺。他虽然是负责情报工作的,但是他没有调查自己人的癖好。

    显然施展想把这信号传递给知道这两个店铺的人,那么谁会知道施展的这两处店铺?这个人与施展的关系必定非同小可。

    这个信号已经传递了三天,现在仍然继续传递。如果施展还能够继续控制这两个店铺,那么就是说接收信号的人直到现在没有去过店铺,施展还在等待这个人;如果施展被抓捕或是跑路,那就另当别论了。

    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一盏灯,只能有两种状态,亮或者不亮,这是最直接和最简单的表达形式,例如判断某事情时使用对或不对两个截然相反的表示,泾渭分明,没有歧义。如何利用这种最简单的形式来传递复杂的信息呢?

    阮经天仔细回忆在蔓国留学所学的所有课程,哪些课程或知识可能与此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