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喜并不了解宋朝的铸造厂到底能生产一些什么玩意,不知道是不是和后世的加工厂一样,便问:“吴老板,你们的厂子主要生产一些什么东西,比如铁丝,可以生产出来么?”

    “能,不瞒赵公子,只要是铁制的东西,有模子,我的厂子都能生产出来。保证比外面的任何铸造厂都要精致。”说起铸铁厂的业务,吴三桂才有了一丝精神。

    “是啊,赵公子,这一点你请放心,我家三弟的铸造厂远近闻名,我敢保证他们生产出的铁制品和铜制品,个个精琢细磨,刻意求工,绝对是品质保证。”吴哈儿站出来为吴三桂锦上添花。

    太好了,正合我意。赵四喜心里有些小小的高兴。虽说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物自夸的本性,但是经过数次与吴哈儿打交道,他这人有奸商的潜质,但相对于他本质上以信誉为本的经商态度来说,其他的就算不了什么了,毕竟无奸不商嘛,哪个大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为了利益?只要触犯了底线,一切都可以包容。

    赵四喜压制住兴奋说:“老兄有没有意向将铸造厂出售呢?”赵四喜对吴三桂的称呼也变了变,通过微妙的称呼转换,来拉近二人的距离。

    吴三桂看看赵四喜的眼睛,清澈无底,没有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之意,叹了口气,说:“唉,要说以前,就是有人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把厂子卖掉,可是现在眼看就要摊上官司了,谁敢接手啊?没人咯!只怕是一听到桂圆铸造厂的名字,莫说谈价格,面还没有见着就会打退堂鼓……王黼,没人惹得起啊。”

    吴三桂唉声叹气的摇头,一副挫败相。

    赵四喜见二人状态低迷,试探的问出自己的心思:“如果吴老兄不介意的话,我接手你的厂子,如何?”

    吴三桂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不可置信道:“你接手?”

    赵四喜点头道:“我出钱全面将你的铸造厂盘下来,但是,你还继续当老板,我只是出资人,不参与日常的管理。吴老哥在这一行当干了多年,对冶金铸造行业了解颇深,也有很深的人脉关系,厂子的经营和生产事宜有你全权负责,我很放心,不知吴老哥意下如何?当然,只要老哥不怪罪我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才好。”

    吴三桂摇头道:“赵公子说的哪里,我不会的,我感谢都来不及呢。只是……铸造厂如今吃了官司,说不得没多少日子就被查封,公子如何接手?”吴三桂担忧之色浮上脸庞。

    “不碍事,这事由我来办,你只要安心的开好场子,让铸造厂顺顺利利的开工生产便可。”赵四喜胸有成竹的吹了吹茶叶,品了一口,放佛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吴哈儿知道赵四喜财大气组,或许朝中有强力靠山也未可知,但他依然放心不下,担心赵四喜不了解内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仅自己空欢喜一场,就连赵公子也没有好的收场。因而,他好心提醒道:“赵公子,你对翰林学士承旨王黼了解多少?就连开封府尹都要让他,当真是权势熏天,而且他还是人称媪相梁师成的嫡系,莫说是我等平头百姓,就是朝中重臣,也很少有人敢惹他。”

    吴哈儿见赵四喜沉默下来,品茶暗思,继续又说:“王黼此人心狠手辣,贪心不足,自从白了梁师成为恩师,又蒙受官家庇护,恃宠而骄,恣意妄为,不仅开封府,就是大宋境内,不知有多少良田豪宅工厂店铺,只要他看上,就会不择手段据为己有。甚至前门下侍郎许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就被王黼从家中赶了出来,一家老小大白天在街上无家可归,看着就让人心寒。”

    以前只是听过这六贼之一的王黼,没想到这人胆大包天,可恶到这种地步,门下侍郎好歹也是副宰相,这王黼说霸占就霸占人的家产,真是没有天理了。替天行道就算了,如果惹上我,管你什么翰林学士承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打得你祖宗都嫌你磕碜为止。

    赵四喜正感怀王黼的罪恶,只听小豆子说:

    “那又如何?我们家少爷是和义郡王!”

    小豆子半天插不上话,听故事都听累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赶紧跳出了来刷存在感。

    “啊?”

    “和义郡王?”

    吴家兄弟异口同声,满脸都是震惊。

    看到二人的表情,小豆子一脸得意,就放佛他自己是王爷一样。

    来不及愣神,两人相视一眼,赶忙退开板凳,诚惶诚恐的就要作揖俯首参拜。

    赵四喜摇了摇手:“免了免了,这儿没有王爷,只有朋友,只谈感情讲生意。”

    赵四喜说的诚恳,两人顿时觉得心中淌过暖流,王爷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没有半点嚣张跋扈、放浪不羁的样子。

    这似乎与传闻中的和义郡王不大相符啊?不是都说他是**倜傥、只懂风月的花花王爷么?

    看来传闻不可信!

    吴哈儿作揖道:“王爷,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

    必要时候总要作出一番样子,否则就会显得太过做作。赵四喜道:“不碍得,,吴老板不必放在心上。”

    “王爷,我……”吴三桂刚说话,赵四喜打断他:“这里没有王爷,没有什么和义郡王,我说过了,这里只有朋友!咱们交往将心比心,我敬你,你尊重我,往后我喊你们吴大哥,你们喊我一声赵兄弟。”

    两人只得点头应允,却是满怀激动。

    眼下越过了一道看似不可逾越的困难,怎能不让人放心一些。

    赵四喜继续说:“至于你的厂子,我盘下来,但是价格方面你不可以作践自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而且厂子有你的股份,你还是老板。如果官府来人,就让他来找我好了,你吃不了官司。”边说边想:倘若王黼真的不开眼来捣乱,不介意把他踢得远远的!

    吴家兄弟看着彼此眼中的欣喜,今天的事情来得太巧了,如同做梦似得,一切的一切对他们来说等于救了命!

    二人本就做好了吃官司、坐牢房的打算,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了转机,真是祖上冒青烟,老天爷不叫他们吴家遭此横来劫难。二人感恩戴德,对着赵四喜又是作揖,又是千恩万谢。赵四喜不仅是帮了他们天大的一个忙,更是救了吴三桂的命。

    吴三桂感激道:“王爷……”见赵四喜面色不悦,他才慌忙改口,“赵兄弟,不知厂子我们何时将契书转到您的名下?”吴三桂对赵四喜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尊重之意不言而喻。毕竟赵四喜是王爷,长幼尊卑的观念根深蒂固,不知道一时不能改变,不知道赵四喜是王爷,知道了就不能太无礼。

    “随时都可以,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什么时候签契约。”

    吴三桂看了看大哥吴哈儿,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便有了答案。

    吴三桂对赵四喜说:“如果赵兄弟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日签了如何?”

    赵四喜欣喜道:“没问题……”赵四喜本想让小豆子与吴三桂办妥接下来的过程,但想到小豆子此人心思简单,平时的活儿倒是可以利索办了,但不足以托付重任,只好作罢。脑子又搜刮了半天,根本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手上无人可用,对这个北宋的陌生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悲凉至极。

    不知怎的,赵四喜的思维一转又想到了林冲身上,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对了,得空把他给骗来当保镖头子,骗几个梁山好汉当护院,再把扈三娘骗回来当老板娘,啧啧,那就完美了。扈三娘啊扈三娘,你一定要等着我,千万不要嫁人,要嫁人这大宋朝也只有我能配得上你!跟着宋江那货没什么前途,还是给我当夫人的好,免得战死沙场。

    唉,水浒传看多了真是害人不浅。

    “好的很,好的很。”吴三桂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靠上一棵大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然而,只顾得高兴的赵四喜,却不知道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大宋朝廷,有一个旋窝在等着他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