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朝这段日子来,赵四喜第一次有揍人的冲动,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许公子那张英俊的俏脸在向他召唤:揍我吧,揍我吧。

    后世的赵四喜不懂低调为何物,只要敢在他头上撒尿,该出手时必出手,揍完人后再想辙,要不说他怎么会在部队里,把一个嚣张跋扈的军二代胖揍的他老爹都认不出来了?为此,他还被记了大过。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军二代的家族从中作梗,才导致他功勋全无的凄凉回家种地。但是,赵四喜却是不清楚这一点。

    赵四喜站起来,用自认为很男人的高达勇猛的姿势的挡在馨儿身前,怒视白衣男子,指着门外:“我不管你是谁,在我生气之前,马不停蹄的从我眼前消失!”

    白衣男子本想发作,无意中与赵四喜眼神对视,被赵四喜盯得心里一突,感觉像是被一头饥饿的猛兽当成了猎物一样。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对方又是个没怎么见过的生面孔,顿时心里有了一丝底气,立马精神抖擞的扬着头说: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么?小爷我是大名鼎鼎的许仙,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开封府,天子脚下,不是你撒野的地……”

    我管你是许仙还是法海,踹死你再说。

    赵四喜按耐不住怒火,抬起右腿一记高鞭腿,正中许仙额头,点地之后一个回旋侧踹,猛地一脚许仙就提出了门外。

    这人怎么这样不懂规矩,还没说完就动手,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许仙脑海中飘出一个念头,却没有机会表达出来。

    由于赵四喜用力非常猛,许仙被踹出去之后,身子不稳加上惯性作用直接翻过护栏,掉下楼去。

    当即,楼下传来一片惊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媼和馨儿那见过这阵势,镇安坊是有名的秦楼,谁敢在这里闹事都得在心里掂量一下。可斗殴的双方不是别人,一个是衙内,一个肯花钱的富家公子,李媼是左右为难。

    令李媼和馨儿最不解的是,赵有奕给她们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温文尔雅、花花公子的模样,何曾见过这样暴力的一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赵四喜收势,放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的说:“这下安静了!李妈妈你出去吧,没你什么事了。”对李媼刚才的表现,赵四喜谈不上失望,只是心里很别扭,任谁也不喜欢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赵四喜尤其不喜欢这样的八面玲珑的人。

    李媼愣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摇着头直说:“唉,赵公子啊赵公子,我的赵公子,你可惹了**烦了!”

    赵四喜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许公子是谁?”

    “他不是说自己叫法海么?”

    赵四喜的话逗乐了馨儿,莞尔一瞥,娇媚动人。法海是谁?

    “哎呀,那是许仙!枢密直士许道言的公子!许衙内!”李媼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了,没你事了,你可以出去了。”赵四喜依旧是满不在乎的逐客。

    李媼摇着头,叹着气出门。

    在门口的时候,赵四喜又叫住了她:“我要为馨儿赎身!”

    李媼回过脸说:“馨儿是教坊司在籍娼妓,脱籍为良,需要教坊司的大人批准。”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不准馨儿接客,钱呢我一分都不会给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敢违背我的话,我不光拆了你这家店,我还要拆了你的骨头!”

    看着赵四喜骇人的目光,李媼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同置身冰天雪地脊背冷飕飕,她张张嘴本想说话,却又噎了回去,目光狠毒的看了一眼赵四喜,摇着头走了。

    人去屋子空,顿时安静了很多。

    馨儿等赵四喜坐下,站在他赵四喜的一侧,心忧道:“赵公子,妈妈说的没错,你真的闯大祸了。你还是赶紧逃吧,莫要许公子回来找你麻烦。”说着就要拉赵四喜起啦,往外赶。

    第一次见面就能如此情深意切,尽管赵四喜知道馨儿对他的情谊其实是对赵有奕,无论怎么说,这份情都让他感动。

    谁说**无情的,馨儿就很有爱嘛!

    赵四喜凝望馨儿忧虑的眼神,他握着馨儿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无妨,我今天就要为你解决所有的麻烦,还你一世清白。”

    “赵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你不能意气用事啊,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馨儿抽出双手,作势要推赵四喜出门。

    可是她又怎么能撼得动赵四喜分毫?

    我以前怎么没有遇上这么死心塌地对我的姑娘?

    赵四喜心中长啸。然而,此时身在后世地球上某些个国家不同地方的不同肤色的女子同时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想我?”

    两人一个劝说,一个笃定,一来二去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又是兵器碰撞、又是谩骂怒喝,又是惊魂尖叫。

    馨儿心思灵通,知道来者不善,暗道不好,猜到定是许仙带人来了。

    她摇着快步,走到门口,半开房门,微微探视。

    果不其然,许仙带着一帮侍卫捕快直接奔上楼来。她关上门,急道:“公子,你快躲躲吧,许仙带了很多官兵来了!”

    官兵来了又如何,赵四喜自是淡定的稳坐钓鱼岛,八字摆开双腿,摇着扇子处事不惊,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来的正好!”

    “公子!”

    馨儿急的就快要哭出来。

    “嘭!”

    房门被踹开,许仙一马当先挑了进来,他满头包,鼻青脸肿,想来是被踢下楼摔得。他身边十多个手持大刀的衙役捕快,耀武扬威的怒视赵四喜。

    馨儿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护在赵四喜身前,想用一己之力保护赵四喜的周全,即便是用她的身体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不料,她却被赵四喜拉在身后。

    看着赵四喜高大的背景,她心中没来由的升起安全感和幸福感。

    赵四喜继续摇着扇子,装足了武林高手的范儿:“法海,你还敢来?不怕我再把你踹下去么?”

    许仙心里疑问,谁是法海?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淤青之处,心有余悸的喊道:“你不要猖狂!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许仙心见赵四喜抬起手,以为赵四喜又要动手,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赵四喜再踹自己一脚,那一脚当真是疼啊。接着发现赵四喜并没有打他的打算,而是摸了摸头发。

    “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不要动刀动枪的,免得伤了和气。就算你不在乎咱们之间的友谊,你也要为这里的桌椅板凳着想,万一不小心砸坏了,多不合适。”

    “哼,你怕了吧?”

    许仙自以为赵四喜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心虚,想要言和,他有本能的往前走了两步,来显示出他的高大形象,甚至大大咧咧的坐在赵四喜对面:“只要你低头认错,赔偿我一万两白银,再从楼上滚下去,咱们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

    这货是猪脑袋么?光记吃不记打啊,还离自己这么近。赵四喜对许仙这类头脑秀逗的衙内很无语:“不难,不难。法海,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简单的事儿我做不来,我就喜欢挑战困难!”

    “什么意思?”

    “意思呢,就是你从楼上跳下去,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既往不咎。对了,我要跟你商量的,也是这事。如果你要滚出去,请顺带的关上门。谢谢,不送。”

    许仙醒悟过来赵四喜是变着法儿消遣他。

    登时火冒三丈,新仇加旧恨,熊熊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心里怒火中烧: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许仙跳起来,站到众衙役捕快身后,大手一挥,喝道:“给我上!”

    赵四喜不慌不忙的太用力一拍桌子边儿,桌子手里向她翻过来,他向后一仰,右脚狠踹桌面。整张桌子朝许仙飞去。

    “玩兵器,我是你们祖宗!”

    说时迟,那时快,赵四喜纵身而起,抽出屁股下的板凳与一个捕快短兵相接。躲过斜劈的一刀,闪开直刺的一剑,赵四喜把一只凳子玩坏了,简直就成了一个得心应手的利器,打的一帮捕快嗷嗷直叫。

    抢了一把刀,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各个击破。也仅仅是三五分钟的时间,赵四喜从徒手搏斗,到大刀作战,打的一帮衙役捕快哭天喊娘。一帮整天只会吃喝拉撒欺负平头百姓的衙役捕快,怎么可能是后世号称大内王牌高手的赵四喜的对手?

    馨儿看傻了眼,秀美的眼眸里满是不解: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公子何时变的如此武艺卓然了?要不是她曾亲眼看到赵有奕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她断然不会有所疑惑。

    不仅馨儿傻了眼,就连许仙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让他差点对赵四喜顶礼膜拜。

    当地上躺着全是自己带来的衙役和捕快的时候,许仙整个人都傻掉了,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上了,看看安然无恙的赵四喜,又看看地上哼哼唧唧躺着的十几个人,他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各种各样的结局他都想过,想过赵四喜如何向他求饶,想到馨儿如何对他百般奉承讨好,可惟独万万没想到赵四喜竟然是个武林高手,还没想到赵四喜居然能有以一当十,更没想到赵四喜竟然在天子脚下公然抗法!

    “你,你,你想怎么样?你别,别过来,我爹是枢密直士,你不能打我。”许仙结结巴巴,双腿打颤。

    “别啊,这么快就认输了,多不好玩!”

    许仙抬起手,直摇摆:“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从地上拾起一把刀指着赵四喜。

    目睹许仙的怂样,再看赵四喜,馨儿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看错人,更没有跟错人,一心只求一辈子能够侍候赵四喜,为奴为婢!

    “你是乖乖的自己跳下去呢,还是需要我帮忙!”

    在许仙眼里赵四喜笑的很邪恶,像恶魔一样。顿时感到屁股没来由的一阵火辣辣的生疼,许仙扔了刀,转身跑出去在楼道大喊,“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抓刺客!抓刺客!”

    刺客?我刺你的大菊花!

    赵四喜不给许仙在喊出来的机会,抬腿就是一脚,再次把许仙踹下楼。许仙又一次踹了个狗吃屎。

    “哎呀!”

    “嘣!”重物落地声悠悠而起。与此同时,屋子里被赵四喜打倒的一干人等如同被解了定身咒的虾兵蟹将,瞬间个个生龙活虎,从地上跳起来,拾起刀子匆匆的逃走了。

    就这战斗力,估计禁军也抢不到哪儿去,北宋不灭我才见鬼了。

    守在门外和楼底的衙役们,听到许仙呼喊的马上冲了进来,为了过去,打探他们的公子爷是否安然。

    这时,赵四喜余光忽然瞥见熟悉的人影,匆匆忙忙的沿着墙角向门外跑去。

    那不是宋徽宗和高俅么,怎么像做贼似得跑了?

    哈哈,肯定是因为许仙带人打闹镇安坊,怕被官府的人发现皇帝逛教坊传出去丢面子,丢了皇帝的威严。就算你乔装打扮也没用,第二天皇上亲临镇安坊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赵四喜好笑的摇头。

    诶,把正事给忘了,我不是来见绝代倾城女子李师师的么?啧啧,既然有了馨儿,见李师师的事儿往后退退吧!

    这个时候,小豆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匆匆的跑过来,把赵四喜从上到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少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跳梁小丑。你忙你的,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可是……”小豆子还未说完,赵四喜就进了房间。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陆明要求他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爷,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王爷却给他出了一道没有选项的难题!赵四喜把许仙踢下楼的那一瞬间正好被他看到,心里慌得的不得了,心知这帮人是许仙带来的,怕他们对赵四喜不利,他想表明身份却又怕赵四喜怪罪下来。

    进退两难。

    赵四喜心知馨儿好是个好姑娘,那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更是看的赵四喜心里不是个滋味,恨不得马上就带她逃出火坑。

    心中打定主意,决议为她赎身。“馨儿,我一定要为你去了贱籍!”

    馨儿摇了摇头,苦笑说:“公子,赎身削籍并非那么容易,公子的好意,贱妾心领了!”馨儿认定赵四喜是他命中的天子,自称也从奴家变成了贱妾。

    “这没什么难得!”赵四喜端着王爷的身份,自然是说话不光腰不疼,牙也不疼。

    馨儿美眸微垂,愀然思索,片刻,她抬起头来,娓娓而谈:“公子有所不知,贱妾本名刘馨儿,家父本是政和年间左谏议大夫刘世安,因为弹劾朝中有奸臣当道、佞臣把持朝政,反被当朝权宦童贯和奸相蔡京诬陷谋逆,惨遭迫害。家中女眷大都被发配军中做了娼,我和姐姐被卖到教坊司,做了官妓!”

    说道这里,勾起了馨儿的伤心事,难免有是一番哭泣,好半晌,止住抽泣,擦干泪水,“让公子见笑了!”

    没想到馨儿还是官宦家的大小姐,怪不得如此知书达理,温良贤淑,原来如此啊。唉,可惜了有个好家庭却没有好命,家道中落,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也算是命运多舛啊。

    然而,北宋灭亡的前因后果,不仅是奸臣当道,还有皇帝昏庸。北宋这几个害国贼就没有憋着好屁,整天不是骄奢淫逸、挥霍无度,想着法子讨好皇上,就是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稳固自己的地位。党同伐异,封建社会的黑暗的一面。

    赵四喜心中唏嘘不已,馨儿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仅是人为引起,同样还有制度的因素。他倍儿清楚刘馨儿的遭遇赵四喜心中万分同情,同时又对童贯与蔡京产生厌恶。恨不得把这俩人连同其他四个罪魁祸首给就地正法,还大宋朝一个朗朗乾坤。

    他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六个人悄悄暗杀,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因为不仅国将不国,而且太便宜这帮误国害人的贼子。

    既然遇上了这事,就不得不管,如果不管,那他就不是赵四喜了!

    “馨儿,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大丈夫的豪气油然而生,赵四喜宽慰刘馨儿,在脑子里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帮刘馨儿脱身。

    刘馨儿摇头道:“多谢公子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她曾为官宦子女,比任何人都清楚罪臣儿女想要脱罪削籍还自由之身,比登天还难!她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为了让赵四喜不会感到丧失信心和失去尊严,才表现出感激和信任。

    我们的赵四喜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臭屁,殊不知刘馨儿对削籍还良并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