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霏霏和唐月儿见老李一气之下借題发挥,那群纨绔却遭了池鱼之殃,一时觉得这李解放率性而为,象极了沒长大的小孩子,便不禁又同时娇笑出声,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还真有道理,

    李解放喝斥了“好青年”们一顿,又瞪着牛眼看衙内们灰溜溜的蜂拥离开,那仓皇之势,就如当年战场上夺路而逃的溃兵一般,心头的那一点点不快便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再听到两女低笑,才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失态,顿时尴尬起來,

    好在老李的面皮不愧曾经挡过子弹,转眼便已将这点尴尬抛在脑后,笑嘻嘻问道:

    “老弟,你也不向老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谁,我这大半夜的跑來,总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韩风看他一眼,撇了撇嘴,,哥是有身份的人,可不是随便给人做中介的,

    随即眼光一瞟,淡淡道:

    “我也不熟……不如就劳烦陈公子如何,”

    陈陆舟眼见机会终于落在面前,登时心中狂喜,急忙起身作诚惶诚恐状:

    “韩先生何必如此见外,有任何差遣,只需吩咐陆舟就行,这公子的称谓,在先生面前,陆舟实在承受不起,”

    韩风轻轻点头,示意继续,陈陆舟便又是一喜,面带微笑的将新域诸人介绍给了李解放,

    只要韩风并未直接排斥自己就好,其他的东西,就能乘势而进,徐徐图之……

    “两位都是公安局长,”

    李解放看着标枪般站在面前的贺猛和高澜,面无表情,不怒自威,“想不到我韩老弟区区一点小事,居然还惊动了两位大局长,嘿嘿,”

    这老李虽然在笑,却是连面皮都沒扯动一下,非但听起來诡异刺耳,那言语神态更像是高坐尸山之巅的无情死神,阴森冷酷,令人胆颤心寒,

    李解放一生经历大小战事何止千场,早已聚集了无数死灵之气,平日里自然随和还好,一旦心生杀意,这阴寒刺骨的死气便可缠绕周身,震慑敌胆,

    这是一种气质,只有从尸山血海之间、历经生死之后,才能逐渐形成的独特气质,

    而随着老李“嘿嘿”一声怪笑,贺猛和高澜只觉心神巨震,遍体冰凉,就如被洪荒猛兽死死盯住一般,心惊胆战无处可逃,只得拼尽全力,集中精神,与这铁血老兵相抗,

    “还不错嘛,”李解放瞪视两人半晌,见其岿然不动,也不由赞了一声:

    “看來也都是见过血的,也不想跟你们计较,就直接将事情的经过讲一遍算了,其中的是非曲、谁对谁错,我自会评判,”

    贺猛赶紧应了一声,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既未添油加醋,也不偏颇一方,就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韩风是选手,李解放是裁判,偏偏还是哥俩好,这本就是外挂的节奏,只不过李解放气场太过强大,连高澜在内,都不敢说出來而已,

    先前赵霏霏打电话的时候,还真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害得老李放下手中的工作便冲了过來,满以为是多不得了的冲突,结果却是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

    老李心中不以为然,却不敢将心思直接说出來,沉吟良久,才对高澜正色道:

    “依我看,我老弟打了你儿子,确实动了手;可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高风云搭讪不成,竟转而辱骂对方家人……实不相瞒,当时若是我在现场,根本就不会动手,”

    李解放顿了一顿,才阴沉沉的道:

    “如此狂徒,一枪毙了,岂不更加省事,”

    …………

    高澜一听说李解放要自任裁判,就知道今晚定然讨不了好去,

    儿子因主动挑衅被打,委实错在自身,那也就算了,,和李解放这种身份的人去争执谁先挑事的行为,明显落了下乘,因为这本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解命題,但高风云身上的阴手,却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解除掉,否则会连高风云将來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目前已经落了个“纵子行凶,调戏民女”的恶名,那姓韩的还能出手相救么,

    一想到儿子今后有可能无端惨死,高澜的一双长臂,便不由紧紧攥在了一起,,

    哪怕就是拼着前途、性命不要,也必须救下高风云,绝不能让高家就此断了香火,

    “韩先生,”高澜心意已决,当即便朝韩风抱拳道:

    “高家就只有高风云这一个儿子,纵有千错万错,也不该是绝后之罪,还望先生看在玉朴掌门面上,饶过高风云这一遭,高澜感激不尽,定当加强教诲,再不重蹈今日覆辙,”

    高澜人高臂长,又在心情激荡之时,那一股雄壮激烈的侠士风范扑面而來,连老对头贺猛都不禁暗赞一句:“好汉子,”

    韩风暗惩高风云之际,正是其恣意谩骂而被疯哥扇飞之时,本來以阎君陛下的心意,便是要这辱及亲人的恶徒后半生都辗转床榻之间,日夜痛苦哀嚎而不得寐,饥饿干渴而难进食,最终生机耗尽,活活渴死饿死,由此可见,疯哥当时怨念之深,已到了何种地步,

    只是后來得知高澜竟是昆仑门下,纵然是外门俗家弟子,跟“玉虚仙境”中的昆仑修真毫无关系,但两者五百年前同属一家,甚至今日外门都依然尊玉朴为掌教,弄死了这小小的高风云倒沒什么,最多事后装作不知便是,但高澜已经红口白牙的抬出了玉朴,如果再任其惨死,难免会削了玉朴的面子,同时也难免有损自己在天门中的光辉形象,

    搬起石头,就只用來铺路,又怎能砸自己的脚,

    像这种亏本生意,怎么可能是高大上的世界首富、地府阎君所为,

    “高局长,你刚才说的,可是昆仑掌门玉朴子道长,”

    疯哥还沒开口呢,李解放反倒先着急起來了,

    这也是实在沒办法,,韩风老是说自己已经沒了“晴雪酿”,偏偏老李又对这稀世美酒上了瘾,既然不能从韩大门主手上敲出酒來,那还不如直接找到生产厂家的好,

    可怜修为精深、万众敬仰的昆仑掌门,在狗蛋兄这类酒鬼心中,竟然只是一个……酿酒的,

    高澜却几乎在瞬间失去了思维,

    韩风如何会知道玉朴掌门的名号,高澜并不清楚,但仅从这家伙所表现出來的实力,也能推断出人家确实是和玉朴掌门同类的那一种人,,世人称之为:修真者,

    但是李解放呢,在从小到大接受过的所有教育和资料里,高澜就只知道这位老英雄为了新华夏的成立,上刀山下火海,连番恶战,九死一生 这才成就了开国上将的赫赫威名,

    即便如此,从所有的记载中,也并无李将军会武功的传闻,,最多不过凭着一片大刀、一腔热血而已,所不是头脑灵活、诡计多端,早就成为山间野地里长眠的烈士了,

    象这样的俗世悍将,怎么可能有机会结识神仙般的玉朴掌门,

    但玉朴的名号,除了修真界之外,就只有昆仑弟子秘传不宣,,高澜至今还记得,玉虚宫里保存百年的玉朴塑像 还是在“破四旧”时,亲眼见到被红卫兵从神龛上推倒的呢,

    而现在这位“无神论者”的李解放,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我认识玉朴 而且关系菲浅,

    真的还是假的,

    堂堂国之上将,竟会和修真之人有所交集,

    高澜的脑筋越來越慢,已经有转不过來的迹象,而李解放随后的一句话,却直接令高澜大脑直接死机,

    “我和玉朴之间,还是通过韩老弟认识的呢,那老道虽然古板了些,唯韩老弟之命是从,竟连藏私的机会也不给我,当真可恶,只不过……啧啧,玉朴搞出的‘晴雪酿’,确是我老李一生最爱,”

    李解放一边抒发着对玉朴的怨念,一边却意犹未尽的流着口水:

    “喝过‘晴雪酿’,世间无好酒,月儿弟媳,你看老李这句诗作得如何,”

    李解放找唐月儿探讨诗词去了,却将可怜的高局长留在原地,近乎石化,

    什么叫“通过韩老弟认识了玉朴”,什么是“唯韩老弟之命是从”,那岂不是说,这韩先生在修真界中的地位,竟还在玉朴掌门之上,

    这怎么可能,,

    纵然高澜再不肯信,但“晴雪酿”三字一出,便登时被抽去了浑身力道,,

    昆仑秘酿,仙家配方,若非从小随侍师尊身边,才有幸听到过“晴雪酿”之名,但味道究竟如何,从來无缘得见,

    然而这凡夫俗子李解放,却貌似已经将这仙酒喝了不少,而且还对其念念不忘,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姓韩的……前辈,

    一想到这年纪轻轻,却地位超然的打人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前辈,高澜的心中就难免一阵阵的不舒服

    ,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要高澜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并不困难,毕竟高局长也只在昆仑外门中学得了一点粗浅功夫,但要说这姓韩的……前辈,居然是连玉朴掌门都要唯命是从的存在,高澜却打死都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