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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到后来大泽水面的漩涡声势越大,滔滔急水如江河倒灌般向下倾泻,汇聚成的势能几至于惊动一角天地,大泽周遭的地面上细小的石砾微微抖颤不停,大泽上空密布着闷雷般低沉暗哑的嘶吼。

    此时,大泽及其周围的这一角天地就如同被唤醒的凶兽,狂暴躁动,嚣闹不休。

    水面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终于,在一串急促的尖啸及飞沫抛飞中大泽露出了锅锥般的底部,以及底部那个硕大幽深,似是直通九幽黄泉的大洞,大泽黑水就是从这里倾泻下去的。

    水被排干之后,大泽底部已是一片泥涂世界,乌黑的淤泥与曼生的水草缠杂混裹在一起,俱都被水势搅扯的七零八落,乱不可言。

    但除了那个硕大幽深的黑洞之外,此时已然干涸的黑水大泽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叶易安细致的逐片探查,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难倒蛟生之地必有重宝的传说都是假的?

    难倒此前引动《蛹蝶秘法》时那淡而真切的涟漪,还有裂天战甲残缺甲身释出的毫光都只是偶然?

    正在叶易安疑惑不解之时,下方处虚相引来的那些道人们却有了动作。

    没看清他们如何施为,就见一片泥涂的大泽底部无声无息间再次隆起了七座高达数丈的土台。

    同样的土台,同样的七星布置,看到这一幕,叶易安心中一紧,唯恐这些道人们故技重施再次作法升起黑幕,若是如此,他不仅又将见无所见,闻无所闻,此前漫长的等待也都化为梦幻泡影。

    好在这一幕并未出现。高台隆起完毕后,十四个道人依旧分为七组各据一台,只不过这回他们却未趺坐诵经,也未布置香案等物,只是在每座高台的中心位置布设起圆若昊日,盘面可容人平躺其上的硕大铜镜。

    七面形制巨大的铜镜几乎毫厘不差的在同一时间布设完毕,随即,七面铜镜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清雅悠长的自鸣。

    “江心镜?”

    大唐最好的铸镜出于扬州,扬州最好的铸镜莫过于别名“百炼镜”的江心镜,此镜只能于五月五日铸于扬子江中,且易破难成。其中最佳之上品往往能发自鸣之音。

    似下面高台上规制如此之大的江心镜,已堪称扬州百炼镜中之神品,仅仅一面铜镜的价值之昂已足抵一个中县一年赋税收入之总和。而今同时出现一模一样的七面,其价值实已到了不可估量之地步。

    道人们布设的这七面铜镜必是法器无疑,这套法器的原体已经如此珍贵,驱动起来,威能……

    铜镜刚一布设完毕,恰在七星中部不远处的泥涂中再次隆起了一座高台。只是这最后出现的高台与那七座都不相同,台体细的多,也高的多,俨然便是一根细长的土柱。

    土柱停止隆起生长后,身居天枢位高台的道人抖手放出了一件法器。

    这件法器初时极小,转眼间便已临风暴涨为一柱高达近十层楼阁的大纛,大纛顶部垂下四面绘满血红朱砂云纹图案的长幡。

    古怪的是这四面长幡垂落时竟然丝毫没有随风摆动的情景,垂落完毕后,幡上用艳红朱砂绘成的云纹犹如活了一般,从最顶部逐次散发出蒙蒙毫光,毫光在每一条云纹上闪过,如四条引线将大纛长幡彻底激活。

    当四道银蛇般向下窜动的毫光点亮了最后一条盘曲纽结的云文后,这件堪称超巨型法器的大纛长幡已是光辉夺目,尤其是四幅幡面,晶亮如镜中不断有云纹闪亮。

    这时,十四个道人不约而同的在七座高台上掐指步罡,口中念诵云文不绝。

    看着道人们整齐划一有若舞蹈的动作,叶易安目不转睛。不算虚相昨晚的举动,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套符阵从布设到驱动的全过程。

    七面同样绘满云纹的铜镜与大纛长幡共同构成了整个符阵,十四个道人一起行符驱动,无论怎么算,这都属修行界中难得一见的大型符阵了。能有机会看到这一幕,对于叶易安广博见闻极有裨益。

    修行之道绝非闭门造车就能成就绝大境界,这是天赋、勤奋、机缘与知识的累积,广博见闻其实就是在增长知识。

    行符的时间很长,当其最终结束时,十四道符图同时从道人们宽大的法服袍袖中飘出,两两合一印向七面铜镜。

    十四张经过漫长行符方才飘飞而出的符图无风自燃后发出爆鸣的刹那,黑水大泽上方的天空陡然为之一亮,七面百炼镜的镜盘上蓦然出现了七道异常明亮的光柱。

    初时,这些光柱的颜色还只是如同反射的日光,明亮中透着明媚的柔和,但随着镜盘上所刻云纹的每一次闪亮,光柱便炽烈一分。

    先是黄昏的日光,再到正午的烈日,及至到最后时,这七道从镜盘上冲天而起的光柱已经炽烈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黑水大泽底部空气中无形的浓厚水气在光柱周围汽化为腾腾白雾。

    目睹此状,叶易安沉醉的心神中蓦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这就是古籍中所载的日之精华?鼎火修士们梦寐以求的日精居然是这个样子!”

    当七柱日精纯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百炼镜的镜盘陡然侧翻过来,随即,七柱日精便以不同的角度同时投注在了大纛长幡之上。

    仅仅片刻之后,四面长幡围绕着大纛由慢而快急速转动起来,随着其越旋越快,四面长幡恍然联为了一个整体,晶亮的幡面将镜盘投射过来的七柱日精均匀而毫无遗漏等差的分向大泽底部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每一条水草的叶脉经纬之内。

    霎时间,恍若一轮烈日落在了黑水大泽之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所有潮湿的水气都已被汽化为腾腾白雾在热气的催逼下翻卷上涌。

    从叶易安的角度看去,原本泥泞不堪的黑水大泽此时已然变化为奇幻深谷,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当那些侥幸未曾化尽的水雾升起后随风散开时,大泽底部已由一片泥涂变为了滴水不存。

    大纛长幡仍未停止对这片土地的炙烤,很快,大泽底部凡日精照耀处都开始龟裂出一道道缝隙,随着地下的水气也流失一空,这些缝隙也随之越扯越大,越扯越宽。

    当无数道已经宽到能容纳一人掉进去的裂缝爬满整个大泽底部时,大泽底部淤泥之下的情景已是暴露无遗。

    此时,道人们设置此一符阵的目的也已是昭然若揭,他们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大泽底部可能存在的秘密给翻出来。

    日精的炙烤稍停了一会儿,七座高台上各有一个道人按照不同的区域划分将整个大泽底部细细检视了一遍。

    叶易安紧盯着他们的检视,也目睹了他们的一无所获。

    道人们却毫不气馁,重新回到高台后再度驱动符阵,百炼镜与大道长幡再次发动,只不过这一回的目标却转为了黑水大泽底部四周的泽壁。

    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本已干涸龟裂的泽壁开始炸出一道道宽深的裂缝,当第一块泽璧淤泥开始扑簌簌掉落时,很快,大泽底部便已腾起厚厚的飞灰。

    当这些飞灰彻底散尽,整个大泽底部恍然宽大了不少,这一切只因为四周泽璧崩裂坍塌,被生生剥掉了厚厚一层。

    尘埃落定,泽璧西南方位那个突然出现的洞窟也幽幽显现出来。

    此前一直静静看着道人们施为的叶易安身子陡然绷紧,这个建立于泽璧的洞窟跟底部那个大洞截然不同,其洞口处呈现出来的居然是宽长的四方形状,俨然便如人间世中煌煌殿宇的入口。

    此一形状也足以证明这处被泽泥封埋的洞窟绝非巨蛟打造,它必然是人工开掘建造的结果。

    谁能在如此幽深的黑水大泽底部构建出这样一处堪称神迹的洞窟?

    亦或此间原非大泽,只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桑田变为沧海,洞窟亦随之沉降地下?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么这处洞窟展现的便是其建造者无边的神力。

    若是第二种可能,桑田沧海,随同这处洞窟一起沉降深埋的是多么悠久的岁月?数百年?数千年?

    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注定了这个静静深藏于黑水大泽底部的洞窟绝不平凡。

    这不平凡的洞窟中是否真隐藏有传说中巨蛟为之守护的天地重宝?

    双眼紧盯着幽深而又神秘的洞窟门户,叶易安心思急转。

    下不下,去不去?

    当目睹到那些全套法服的道人们驱动丹力护盾鱼贯进入洞窟时,叶易安最终做了决断。

    等待了这么久,若洞窟已在眼前显现时还不去看一看实在不甘心。即便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他也必须前往一探。

    至于冒险,若无必要即便最小的风险叶易安也绝不愿沾惹;但决心定时,本就是黑狱劫后余生的他又有何惧?

    再则,他有自知之明,绝无意与那些道人抢夺重宝。既怀此心,纵然此去甚有风险,这风险当也在可控之内吧!

    决心已定便再无犹豫,叶易安转身之间先已驱动丹力护盾将自己全身防护于玄黑护罩之内,而后驭出圆月弯刀法器,经由平台上的圆形孔洞驭器直向葫芦洞窟第一层干涸地面上最大的黑洞沉降下去。

    转瞬之后,叶易安已被浓郁的水腥气息淹没,在周遭幽深无边的黑暗里,纵然法器圆月弯刀上释出的毫光也为之幽幽不振,恍若森碧鬼火。

    心弦紧绷,全神戒备,叶易安不断的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