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锦三侄儿,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若是你能办成,别说讨回麾下先锋妖兵,就是把那厮收归麾下做一员大将也未尝不可。”青阳道人被锦三爷哭的无奈,便道:“此去西方一百二十里处有一座深潭,唤作碧波潭,潭中有一高人修行,那高人名号碧衣仙子。碧衣仙子向来耳根颇软,又和老祖交情深厚,手段神通广大,你此去说明缘由,道明身份,想来能请来仙子为侄儿你讨回公道。”

    锦三爷听闻,抹去眼泪,道:“侄儿这就前去请碧衣仙子,只是这一来二去路程颇远,还请青阳师叔把那小贼留下数日,以免侄儿回来寻不得人。”

    “无妨!”青阳道人一挥拂尘,便又详细指点了锦三爷那碧波潭四周的景致。

    那锦三爷听了青阳道人的话去碧波潭求碧衣仙子不提,却说这余沧海在渔船上也不挥桨摆渡,任由小船顺溜而下,饿了捕了一尾鲜鱼烧汤,渴了一瓢河水饮饱,好不逍遥自在。

    忽忽三五日过去,小船也随波漂了一二十里的水路。

    这一日天色渐亮,通天河面上雾气蒸腾,飘渺如仙家胜景,余沧海盘坐船头运炼真气,待功行九转,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黄鳅尽数归拢到丹田气海之中,真气磅礴浩大,化作一条恍若水桶粗细,三四丈长短的黄鳅来。气机牵引下,余沧海周身水汽凝聚,化作一条数丈来长,白蒙蒙的泥鳅。这泥鳅活灵活现,嘴角九须飘逸灵动,恍若一条成了精怪的泥鳅。

    余沧海张口吐出一口浊气,挥手间河中便冒出一中年壮汉,壮汉手中托住一拳头大小的污泥,污泥转动间隐约有一阵阴寒气息窜出。微微点头,余沧海往那团污泥上一点,便有一道头发丝般粗细,泛着黑光的精气飞出,兀自缠绕在其指尖。

    那大汉见黑光精气飞出,又自潜入河下不见。

    却说那黑光精气在余沧海指尖缠绕盘旋,恍若一条水蛇般灵动,散出一股子让人心悸的阴寒气息。屈指一弹,那黑光精气便被弹至半空,而后张口一吸,余沧海便把这丝黑光精气吸入腹中。而后这余沧海便按心法所载,把这丝黑光精气炼化进自家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黄鳅之中。

    这一番功夫虽不过在呼吸之间,但却是得了真传的凝煞之法!

    隐约间,那黄鳅周身似乎有一股寒气飘出,但转瞬间便又恢复正常。

    且说那日余沧海在收了几头道兵之后,便起了心思。他现今已是周身穴窍全开,到了可以凝练煞气的地步。这凝练煞气关乎着日后个人成就高低,余沧海也不敢大意。此番他出门修行本就打算寻一处煞气汇聚之地以供自己凝煞的,没曾想却先得了道兵。

    这凝煞一关,因法门五行所属,首要的便要先分出五行之别来。他修行的乃是黄鳅真气,属五行之中的水行,所以这凝煞一关当然要选水行煞气。

    凝煞一步,因煞气皆驳杂不存,便需话费功夫洗练煞气,而后才能以凝煞法门把煞气炼化进真气之中。这一步的好坏关系日后丹成的高低不说,因真气之中凝练了煞气,诸般法术都连带着会有地煞之力,远不是开窍境界施展法术所能比拟。

    这一步功夫若是在道门传承之中,师门大多会留存一些供弟子所需,所以并不多费功夫。但像余沧海这般,就要自家辛苦出门寻找。

    但凡煞气,俱都在极其污秽之地汇聚,余沧海要凝练的煞气最为合用的唤作玄冥真煞,更是阴寒霸道。他本以为要到极其阴寒的地方才可寻到,在得了道兵之后,便想到从这无尽的通天河水底淤泥之中,命道兵日夜帮其收集洗练,再加上他的凝煞法门,这一夜下来,倒也勉强凝成一丝玄冥真煞。

    只是若要按照这般速度,他若想把周身黄鳅真气尽数凝煞圆满,非要二三十年的时光不可。不过每日畅游通天河之余,手下道兵又都善于潜入水底,这一丝玄冥真煞倒也算的上是他畅游通天河的意外之喜了。

    待得余沧海把那一丝玄冥真煞凝练进黄鳅真气中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万道光辉洒下,又平添了几分通天河的气势。

    “咦?”

    余沧海睁眼望去,见那河岸处突出一块七尺来高的青石,青石光滑如镜,上面端坐一鹅黄道袍的道人,那道人白面无须,手持一截黄竹,正悠闲的钓着鱼儿。

    那道人见余沧海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道长好生悠闲,小子乃是捕鱼出生,若是不嫌弃,这恰好有刚抓的几尾活鱼,道长这就拿回去罢!”余沧海转身从船舱中拎了几尾今日的口粮,脚下一动,便踏水而行,来到道人身旁。

    世间多奇人,余沧海虽是到了要凝练煞气的地步,但也没脱得樊笼,仍旧有生老病死,又加上这黄袍道人气质不俗,他也想卖得一份交情。

    “如此有劳这位小友了!”那道人也不客气,更不为余沧海的身形所惊讶,伸手接过递来活鱼,笑道:“小友虽衣着朴素,但气质却似清风拂面,能以如此年纪跨入凝煞境界,想来师承不凡。贫道今日能得小友几尾活鱼,也是一番造化。”

    余沧海因得了那中年人的指点,不许说出传承门路,早在出门前便想好了说法,当下毫无迟疑的笑一声,道:“小子名唤余沧海,乃是二十里之外小渔村人氏,因小时偶遇奇人,得传教诲,这才入了了修行门径。今日见道长道骨仙风,才冒昧打扰,还望道长恕罪。不知道长在那处道观修行,可否赐下道号,小子日后当登门拜访。”

    “余道友虽为俗家居士,但也是我道门中人,当可称呼一声道友。贫道青阳子,在添为青阳观观主,往日倒也受一方香火。”这青阳道人正是那锦三爷的师叔,今日本就来此特地等候余沧海,没曾想这位“余道友”虽然年岁不大,但谈吐文雅,气质不凡,哪有那锦三说的不堪,是一个偷袭暗算的无赖。

    余沧海一听这道人说了道号,心头惊讶,看着青阳道人道:“原来是青阳道长,道长此番前来,是为了那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事儿罢。这事说来也是小子鲁莽,还望道长恕罪。虾先锋,你还不快快出来拜见青阳道长?”

    这余沧海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对那河水下的虾先锋所言。

    那虾先锋虽被余沧海以龟蛇符箓收为道兵,灵智已失,但往日里种种到也记的清楚。那日里余沧海见锦三爷逃走,心中也起了主意,这几日里倒也把那锦三爷的跟脚来历问个清楚。其中这青阳道人余沧海倒是特意多问了几句,原因无他,只因这青阳道人的青阳观就在附近,想来那锦三爷逃走,若要寻求援兵,这青阳道人当属第一。

    这青阳道人一身道行乃是凝煞圆满,余沧海他即便有中年人的传承,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也是万万不敌。这关乎境界道行的差别,已不是法术手段所能弥补。只是倘若就这般因为恐惧而另寻别路,余沧海也是不能。

    修行求长生,但若遇事都避开的话,那怎得修行长生的逍遥?

    青阳道人见一中年壮汉从河中分水而出,依他的眼光见识,当然一眼便可望见这中年壮汉的跟脚乃是虾先锋所化。当下心中也暗自忖道:“余道友所得传承当属正宗道门手段,这虾先锋虽被其收为道兵,但能在短短时日化作人身,也是一番造化。观其之前周身气机引动下有灵鳅显现,我倒是没曾听说。我之前怎就听信锦三那厮的言语,被猪油蒙了心,给他指了碧衣仙子的去处?”

    不过余沧海既然已经把话挑开,青阳道人怎又会藏着掖着,伸手拉住余沧海的手道:“余道友光明磊落,倒是贫道显得小家子气了,这虾先锋既然已被道友收做了道兵,也是他的福缘,比跟在那我侄儿麾下要强上千百倍了。既是如此,道友岂能有罪?之前前几日贫道误信了我那侄儿的谗言,指点其去寻碧衣仙子来主持公道,余道友还需早日避过才是。”

    “多谢青阳道长言明,沧海感激不尽,只是若因此小事就行那躲避之事,修行路上我还能走上几步?”余沧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继而又转了话题:“若是青阳道长不嫌弃,不妨上我那小渔船中小坐片刻,我这道兵虽然道行低劣,一身穴窍不过开了七八十个,但却也乖巧伶俐,烧起鱼汤来,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味。等烧了鱼汤,你我二人在品尝一番这通天河鱼的鲜美?就不知道友可忌荤腥?”

    “如此甚好,有劳道友了!只是余道友也忒生分了些,唤我青阳道友即可!贫道虽是道人打扮,但却是不忌荤腥。”那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没有丝毫做做姿态,心中更是欢喜,道:“道友放心,若是那碧衣仙子前来,贫道定当上前分说仔细,不会让道友被人误会。”

    “青阳道友真乃高人也!”余沧海反手拉过青阳道人,大笑着往那河中小渔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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