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又回到那一年,她看到妈妈倒在血泊中,肇事卡车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坚信那是一场谋杀,恳求父亲找出凶手。

    可惜,十天后,等来的却是一个普通司机的自首,这场车祸最终被判定为意外。

    她就是从那时起对白家丧失了所有的信心,也是从那时起开始憎恨她的父亲,更是从那时起,开始正式向命运反抗,正式向整个白家发起挑战。

    无数前尘过往在梦中闪现,最后的梦境停在三岁那年,父亲因小三流产将她打到将死。她在那个雨夜跳窗逃出来,爬到凤家,这才保住一命。

    梦境中的疼痛感十分真实,让她悲伤、恐惧,不停地呓语,不停地发汗,整个人就像被魇住了一般,睡也睡不着,醒也醒不了,甚至连有人已经摸到她的床榻边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君慕骁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本想着戏弄戏弄这个睡得如此沉的丫头,可一掀帐帘,看到的却是一张布满汗珠的惨白的脸。

    “染染,染染。”他急忙伸手推人,“快醒醒,染染。”

    可怕的梦境嘎然而止,白亦染突然将眼睛张开,里面的恐惧和惊慌还不及褪去,样子可怕又可怜。

    “来,起来。”君慕骁强行将人扶起,靠在床头的垫子上,然后抓起自己的袖子就去擦她脸上的汗。“是不是做噩梦了?什么梦能把你吓成这样?”

    印象中,这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怎的一个梦就能梦成这副模样?

    有淡淡的沉香木味道入了鼻子,白亦染终于回过神来。

    她偏头看他,并未质疑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自己的榻边,也没回答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只是开口问了句:“你又中毒了?”

    君慕骁听她这样问,再看那张惨白的脸也正逐渐恢复血色,便知她是没什么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怎么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总不能见你一次中毒一次,多没面子。”

    白亦染白了他一眼,“没中毒你找我干什么?”

    君慕骁磨磨牙,“我找你就不能是为了干点儿别的?”

    她想了想,“我跟你还能干什么?泡温泉啊?”

    某人挫败,下意识地夹了夹腿,泡温泉对他来说就是个耻辱。“咱们能不能不提那个事儿?”

    “那提什么?”白亦染屈起腿,将胳膊搭在膝盖上,“提一提为什么你总是三更半夜摸进我的房?”

    他答得理所当然:“因为白天实在不方便来。”

    “哦。”她点头,恍然大悟,“是不太方便,没事儿就被人下毒,保不齐就是朝廷悬赏捉拿的逃犯,大白天找上官家就是自寻死路。哎,你的人头值多少银子?我要是将你绑了送官应该能大赚一笔吧?”

    君慕骁“切”了一声,“上次是谁那么有自知之明,说自己打不过我来着?”

    白亦染笑得阴嗖嗖,“打不过没事,我可以下毒。”

    他抽抽嘴角,狡猾。

    “我还没到被悬赏通缉的地步,白天不愿来是因为白家的人都很招人烦,我怕控制不住把他们都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