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吞没两人后,凹进去的大坑慢慢填平,恢复之前平静的样子。

    叶如凡仿佛失魂般跪在地上,像是发泄似的手狠狠地锤到地上,嘴里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

    是他无用,若是能早一点防备,就不会连累他们了。

    叶望瑶白着一张脸,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颤抖着环住膝盖,眼窝中蓄着泪,她竭力想抑制住不让它掉下来,可眼泪却一滴一滴沾湿衣襟。

    “哥哥,对不起,都是瑶儿太弱了,早知道瑶儿就好好地待在家里,是瑶儿成了哥哥的拖累,还害了陆哥哥和离姐姐。”

    叶如凡倏地回过神来,抱住了妹妹,安抚地摸着她的头,他怎么忘了最自责的是她。

    “不,不是你的错,是哥哥执意要带你出来的。”

    大贾被缠住,也没来得及救下他们,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内心同样沉重万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深深地望向前方。

    许久,开口,“我曾听闻过,狩望沙底别有洞天,陆老弟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化险为夷的。”

    不知为什么,大贾有一种直觉,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死掉。

    “现在你们要打起精神,去城里搬救兵。”

    流沙阵

    景离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体都在被大地吸引着,仿佛有数百双手拖着她下沉,无法挣脱,她在体内运转了无数次灵力均被压制。

    周围越来越冷,流沙一层一层堆积压的她喘不过气,窒息感越来越强,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在意识消失前,一只手拉住了她。

    那只手的掌心是那样的温暖。

    我要死了吗……

    陆景在景离掉入流沙的一瞬间失去思考,脑海中只剩下,要救她,要跳下去。

    下沉的过程中他不断用手向两边挖去,以加快自己下沉的速度,在碰到景离冰冷的手后,再一用劲,把她拉到身下,帮她撑住流沙压力。

    仿佛到了沙地的最下方,突然,一阵光闪过。

    空气又重新流通,陆景身后被挤压的钝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是不停下坠的失重感,带起的劲风,刮得脸生疼。

    陆景唤起苍镜留给他的保命护罩,不到片刻,护罩被震碎,两人安稳落了地,周围一片黑暗,没有灯光,安静地似乎能听到心跳声。

    陆景把碎片中剩余的灵力聚起来,化成一小片光。

    来不及查看周围环境,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地几乎感受不到。

    又摸了她的脉。

    脉象滞缓,似是溺亡之症,需要渡气。

    “师姐,得罪了。”

    陆景把她放平,右手捏住她的鼻子,他深吸一口气,对上景离冰冷的双唇,左手帮她疏通穴位。

    久久未见她醒来的迹象,联想到最坏的结果,一阵恐慌涌上陆景心头。

    你要醒过来。

    又换了几口气后,感受到景离的脉搏逐渐稳定后,他终于放了心。

    景离睫羽抖动几下,睁开眼睛。

    陆景连忙把她扶起来,扒开挡住她眼睛的刘海,“你醒了。”

    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颤抖。

    景离意识逐步聚拢,眼前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听到耳边的耳音,她试探着问出口,一种喜跃从她心底升起。

    “师弟?”

    陆景听到她劫后余生的声音,猛地把她紧紧搂入怀中。

    “你笨死了,为什么要为了救别人不顾自己的姓命,那叶如凡对你这么重要吗?值得你一次又一次为他妹妹拼命。”

    语气虽显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不懂,为什么她就能那般无私。

    景离被带到他胸膛时愣了一瞬,想抬头却被师弟的手按住头,靠在他肩膀上,。

    “别乱动,你还没好利索。”

    景离沉思片刻,猜出来师弟为了救她也掉入了流沙,发自内心地说。

    “谢谢你。”

    “哼,知道谁才对你好了吧,你绝对不能和叶如凡在一起。”

    怀中人就温顺地靠在他身旁,陆景难得地勾起嘴角,一扫多日的阴霾。

    “为什么?”景离不解,他怎么总是扯到叶少主。

    陆景气得双手握住景离的肩膀让她与他对视,咬牙切齿地回她,“你还敢问为什么,你救了她妹妹,他呢,就在边上看着你掉下去。”

    景离猝不及防被推开,茫然地向周围看去,寻找声源。

    “叶妹妹身子那么弱,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救你。”他却仍是嘴硬。

    陆景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焦距,不着痕迹地把上她的脉。把光源举到脸旁试探。

    光照在她的脸上,景离姣好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盈盈如水的眸,小巧的鼻,还有微微红肿的唇…

    回想起刚刚的柔软触感,他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需要你救,下次,你也不必冒生命危险救我。”景离心中一沉,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成了拖累。

    一句话把他从遐思中勾回来,放开她站起来,冷然一笑道。

    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不让我救,叶如凡就可以。”

    景离不语,尝试着站起来,伸出手向四周摸索,想召唤灵力。

    陆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一时不忍。

    “别试了,这里用不了灵力。”

    糟糕,现在没有药,师姐的情况严重了,他们得尽快出去了。

    陆景走到师姐面前,将她背起来,将发光的亮片化成一个手镯,戴在景离手上。

    “你现在太弱了,这样走得快。”

    景离突然腾空,只得抓紧陆景的衣服。

    “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你给我戴了一个什么东西啊!”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你别动,信我一次,老老实实的戴着,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他借助亮光转了一圈,抬头发现掉下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石壁,四周只有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路,他稳了稳背上的人,向前走去。

    “出发了,师姐。”

    这条路上不过两人宽,伸手就能碰到顶,石缝处布满青苔,越往前走,地上的白骨也多了起来。

    景离嗅到了一丝死人气息,眼前浮现出一剑刺穿蓬莱弟子的景象,又联想到曾经杀人的梦境,还是问了出来,

    “陆景,”

    “嗯?怎么了?”

    以为景离又要下来,陆景不由得握紧了她的腿,这地上全是碎石尸骸,她下来肯定会被绊倒。

    景离耳畔传来他低沉温暖的声音,尾音上扬,在寂静的长廊中回响,莫名给了她几分安心,却又挠的她心痒痒,忽略这份悸动。她咬咬唇,却被刺痛。

    “嘶。”

    “哪里疼?”听见她吃痛的声音,陆景担忧地问出口。

    景离摸了摸唇角,好像有点肿。

    “没事,掉下来时可能磕到嘴唇了,你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别人?”

    “还有别人?那个蓬莱弟子啊,他应该是跑了吧,地上没有他的尸体。”

    陆景回想了一下,当时地上是有一滩血迹,但是没看见人影。

    “那他还活着?”景离声音显得轻松起来,她没有杀人。

    “咱们两个能落到同一个地方,那么他可能比我们先一步走了吧。”

    陆景眼神一暗,若是再碰到他,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嗯!”

    陆景也被她的语调感染,“怎么听到他不在,这么开心。”

    “我以为我杀了人,有一天晚上,我梦见满手都是鲜血,怎么也擦不掉,那种痛苦太沉重了。”她低声说出口。

    陆景倒没想过她居然会害怕这个,察觉到她身子有些下滑,往上颠了颠。

    “那你杀了谁?”

    景离摇摇头,“我不知道,看不清他的脸。”

    “那就别想了,反正也是个梦。你有没有感觉到风?”陆景惊呼,有风,就代表有出口,只要顺着风,他们就能出去了。

    景离抬手,有阴凉的风从指间穿过,破天荒露出了笑颜,“真的有!”

    陆景侧目,心漏了一拍,视线连忙移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他想着如果出去了一定要为她买一对镯子。

    “陆景,我是不是失明了。”

    陆景闻言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的,别担心,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会为你寻最好的良药。”

    “你平时可不会这样越矩,你大可以告诉我的,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毕竟灵力尽失我都体会过了。”

    景离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只当这是一个小挫折。

    “好了,别愣着了,快走吧。”

    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累积的白骨越来越多,灵力却越来越浓郁,面前是一排正在燃烧向后延伸的聚灵烛,约莫二十根。

    他们似乎来到了传说中的地宫。

    不远处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晟儿,是你吗?”

    叶如凡带着妹妹和大贾日夜不停地赶去主城,向蓬莱主寻求帮助有可能会等到下一场谋杀,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完全抵挡不住。但他们又没有灵山的传讯方式,就只能先去赤炎城。

    走之前,叶如凡深深凝一眼那片把他们淹没的沙地,目光中带了一丝决绝。

    “驾!”

    等人走后,追风和烈火变回原形,一胖一瘦两只妖的形态,向苍镜走去。

    “妖主,您吩咐小的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你们做的不错,去祭司那边领赏。”

    “谢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