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抬眼看他,“你知道贤妃娘娘的事了,心里难过吗?”

    他点头,“难过。”

    “我听说贤妃娘娘以前对你很不好,经常毒打你。”她问他,“五殿下,你恨她吗?”

    他再点头,“恨。”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难过?”

    “因为她生了我。”他告诉白燕语,“血脉亲情有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看起来已经反目成仇,可是真到了生死离别时就会发现还是会很难过。可是难过又能怎样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早晚而已。我早晚有一天还会再见到她,然后下辈子,就再也不得见了。”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可是白燕语却看得出那笑容里挥之不去的苦涩,也能看得见他那双微弯着的狐狸眼中,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哀伤。

    “多谢你。”他再次向她表达谢意,也再一次提醒她,“但是这样的傻事以后别再做了,如今我已回京,再逢祭拜,我会记得叫上你。”

    白燕语苦笑,“不用,我祭奠贤妃娘娘也是以你的名义,如今你都回来了,我一个陌生人还去祭拜什么呢?贤妃娘娘对我们家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话说至此,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半晌,君慕丰发出了一声叹息,主动开口告诉白燕语:“这里是凌王府,我救你出来之后寻不到你二姐姐,又不知把你放到哪里才放心,只能先送回我自己府邸来。你有什么打算?养好之后是回国公府,还是回天赐镇?又或者……”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又或者在凌王府多住些日子,好好调养调养,至于以后要去哪里,等彻底养好了再说。”

    白燕语有些激动,“五殿下,你真愿意让我留在凌王府?”

    他点头,“你被害落水,说到底也是为了我,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何况你那个爹……罢了!”他手一挥,站起身来,“便在我府里先住着,外头任何地方本王都放不下心。你只管养病,文国公府那头本王自会帮你探着消息。”

    他转身要走,她喊了他一声儿,他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只告诉她:“燕语,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五哥,我会很乐意多收一个妹妹。至于其它的,对不住……”

    白兴言起早上朝,到了天黑才回府。回来时喝得醉熏熏的,一步三晃,下马车时险些没摔倒,原本拄着的拐杖也不知道扔哪去了,门房搀扶他的小厮都被熏得直皱眉。

    姨娘李氏一直在前院儿等着白兴言,见他回来,赶紧就迎上前去,一边伸手要去扶白兴言,一边吩咐下人:“把老爷扶到我院儿里去。”

    可是白兴言不愿意,他一把将李氏推开,大声道:“本国公哪儿都不去,本国公要回梧桐园,本国公还要理朝政,本国公还要写折子!走开,都给我走开!回梧桐园!”

    下人就在他的喝呼下把人送回了梧桐园,白兴言晃晃悠悠地进了书屋,一路往里间儿走,直到一头栽在床榻上,鼾声响起,两个下人互相看了看,同时松了口气,悄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