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元摇头,“师父是去了今生阁,可惜晚了一步,师父到时,苏夫人已经咽气多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他说完,冲着四皇子磕了个头,“是臣有罪,请四殿下责罚。”

    君慕骁就不爱听了,“你有何罪?苏夫人既已经送到今生阁去做药人,她就得有这个生死由命的觉悟。再说,四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苏夫人在那里,不是也没把人给接出来么。所以啊东宫元,你的药吃死了药人,你只需要跟今生阁交待就行了,没必要跑到这里来打扰四殿下。行了,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回吧!”

    白蓁蓁也跟着道:“今生阁如今也算是我在打理着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东宫先生请回吧!回头我会着人厚办苏夫人的丧事,毕竟她也是以身试药,为我东秦百姓贡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可歌可颂,百姓会记住她的。”说完,又看了眼四皇子,“四哥觉得呢?如此流芳百世,是不是要比她活着受万人唾弃要好得多?”

    君慕息能说什么?所有的一切事情他们都替他做好了。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在心里一直在合计一件事情:为何苏婳宛的死讯给他带来的悲痛,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般难以承受?为何当东宫元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竟在心里庆幸,来跟他说这件事的人,不是白亦染?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是怕苏婳宛的死亡带走他生命里最值得怀念的一个人、一段情?

    还是害怕那个终他一生不能忘的女子,最终会死在白亦染手里,让他想恨都无从恨起?

    何以如此矛盾?是他跟苏婳宛的那一段感情,终于随着礼王府的一段荒唐之后,渐渐淡了?还是真就像苏婳宛所说,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人?

    君慕息面上泛起苦涩,何以如此矛盾?其实他很清楚何以,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心。

    欠苏婳宛的情债已经还了,经了礼王府的那段日子,他再也不欠苏婳宛任何。

    只是天不怜他,那个在不经意间走进心里的女子,却也是……求不得。

    “起来吧!”君慕息的声音淡淡而起,也听不出恼,也听不出悲,就是淡淡的,淡得快要消散,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东宫元站了起来,却依然不敢抬头去看四皇子的神情。他太清楚这位皇子的悲伤之气有多浓重,他真怕一眼陷在那股子悲伤里,拔都拔不出来。

    他在等四皇子说话,不管是让自己离开,还是有所责罚,又或者跟他问问苏婳宛临死前的情况也好,总比这么不尴不尬地站着强。

    可君慕息就是什么都没问,他只是任由东宫元在那里站着,自己则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认真地吃起馄饨来。

    几个人中,也就他的馄饨一直都没吃完,其它三位已经把白亦染那一碗给分着吃了。

    小六子本来以为四皇子不打算吃了,可这会儿见他又在吃,便寻思着给换碗热乎的。可当他走近了这一桌,立时就发现这个气氛似乎有点儿尴尬,而且尴尬得连他最熟悉的十爷都没了话说,这会儿正冲着他挤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