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从医院醒来后,觉得自己稍微好了一点,然后接到母亲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她找了个借口说晚上,于是便不顾身体没好就直接出了院,想趁着身体还可以,赶紧坐车回家去。

    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身体都快被掏空了,心里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妈妈做的饭菜,所以就算排除万难她也要回家去,相信吃一顿妈妈的饭,病都能好个□□成。

    医院离家不远,两站地铁,但她实在是不想去坐地铁了,她现在一点路都不想走,但怎么的也要先回家拿行李和狗才行。

    可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城市里的人大都已经离开回乡了,想打车太难了,她已经等了小半个钟了,滴滴都还没排上,路上过去的出租车也都载着人。

    刚刚医生已经跟她说了,起码再住一天院比较好,她都拉脱水了,不把营养补起来,人会越来越虚弱,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大问题。

    又等了快十分钟,天气实在太冷了,榕市不是个爱下雪的城市,但冷的时候比下雪的地方还冷,别人的城市是物理攻击,这里是魔法攻击,她在这室外站了这四十多分钟,几乎耗尽了刚刚在医院时积存的温度。

    一阵迎面冷风吹来,全身忍不住的颤抖,她看了眼车况,还是不像是有车的样子,算了,坐地铁吧。

    抬起有些僵硬的双腿朝着地铁站走去,寒风吹在她脸上,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吹得更加散乱了,她今天出门连口罩都忘了戴,帽子也没有,现在真是冷到了极致。

    她真的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太难了,如果身边有个人的话,自己也不会那么辛苦了,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路灯时间有些长,她在路灯底下又站了近一分钟才等到绿灯,抬步准备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她看着这辆有些眼熟的车,皱了下眉,看向驾驶室,果然是他。

    黎曜顷将车窗降下来看向她,“上车。”

    林瑶也没跟他气,很自然的坐了上去,也没套的跟他打招呼,她现在心情很糟糕,没那兴致去跟他说官方话。

    看她上车了,他也还没发动车子,因为红灯还没过,他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很苍白,上来就闭上了眼,眼底青色明显,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你怎么了?”

    她闭着眼但没睡着,闻言摇了摇头,“没事。”

    绿灯亮了,他也没说啥,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去她家的路本来就不远,加上路上也没多少车了,所以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她小区门口,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林瑶明显的感觉到两人生疏了很多,虽然两人也从来没有太熟络过。

    车子停下后,林瑶才看向他,扯唇一笑,“麻烦你了黎先生,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黎曜顷:“”

    见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他心里又有些不得劲了,“你身体怎么了?去医院干什么了?”

    但林瑶明显没有想解答的想法,就淡淡的说了句没事,然后就下车了,黎曜顷看着她下车后然后走进小区,然后逐渐走远,半路的时候仿佛是踉跄了一下然后靠着旁边的树干歇了口气然后又走了。

    别看她身体有些虚弱,走起路来倒是一点不慢,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他想着算了,反正把她送回来了,她能安全到家就应该没啥事了。

    但最后他还是没走,车子就那么停在原地,他抽出一根烟来点燃。

    谁知道没待多久,就看到刚刚才回去的人又出来了,她加了一顶帽子和围巾,手套也戴上了,脸上还有一层绿色口罩,几乎全副武装,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还拖着个太空箱。

    三只狗的太空箱实在是不小,即使是拉杆式的,但重量还是不轻,她两手不空,所以即使很重但还是很努力的抓紧了。

    出了小区后,她往两边看了下车子,想再叫个出租车,谁知道就和车里的人对视了。

    林瑶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的,有些愣住了,而黎曜顷则下车走了过来,看了眼她的状况,非常的糟糕,两只手拉着重物,手指都泛白了,“去哪?”

    “哦,回老家。”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她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倒下一样。

    “我没事,就是看起来有些没精神,我老家不远,很快就能到。”大过年的,她已经跟父母说了今天回去,要是不回去,爸妈肯定会担心的,这个年可能都过不好,所以她必须回去,即使回去父母会说她不好好照顾身体也没关系,至少在眼前,他们也不会那么着急。

    “我送你去车站。”说着就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两个箱子。

    林瑶也没啥劲儿,箱子很轻松就被他扯了过去,她抿了下唇,有些为难,“我还是自己去吧,这里离车站有些远,今天过年,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见她对自己那样的疏离,完全不似当初给他炖鸡时的亲切感,他现在对她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个陌生人了吧,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但又有些无力,因为这不就是他亲自造成的吗。

    “我一个人过什么年,也没什么事干,不耽误这点时间。”

    最后她还是跟他上了车,因为的确打车比较难,她也不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今天又回不去了。

    去车站的路上他又问了她到底怎么了,她老实回答了,“就是肠胃炎,已经输了液了,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养两天就好了。”

    他闻言恩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车子的速度很快,原本平时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的车站,今天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子停下后,黎曜顷去帮她拿行李,她站在路边等,肚子里又开始一阵绞痛,她捂了下肚子,左右看了眼,发现右边有个公厕。

    黎曜顷走过来的时候见她咬着个下唇,一副忍耐的样子,将箱子放在一边过来扶住她,“你这个样子还想回家?”

    “我没事,你帮我看下东西,我去个厕所。”说完便着急的往公厕跑去了。

    黎曜顷见她跑得飞快的样子,心里一阵揪起。

    林瑶去了厕所后就开始狂吐,今天她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完了,现在是连胆汁也都快吐完了,嘴里苦得要命,但肚子依旧疼得很。

    在厕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稍微好点,简单的漱了个口才出去,刚出厕所门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人,黎曜顷背对着她看着外面。

    听到脚步声他才回头看,眼睛审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林瑶被他看的极不自在,“怎么了?”她问。

    他还是那么看着她,几秒后才淡淡道:“为什么会病得那么严重。”

    刚刚听到她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的,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想进去看看,但无奈车站的公厕人流量真的很大,他不好进去,只能在门口干等。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她终于出来了,脸色更加的苍白,嘴唇是一点点血色都没有了。

    “我只是肠胃炎,不是大病。”

    见他还不信的样子,她把还揣在兜里的病历拿出来给他看,病历的确是清楚的写着肠胃炎三个字,他眉头松了一些,但还是对她这个样子要坐车回家的行为不赞同,“不能明天回去?休养好点不行吗?”

    “我没事。”林瑶不想跟他掰扯这个问题,接过他手里的两个箱子就去了售票厅去买票,现在是高科技时代,所以站台内有很多自动售票机,倒是方便了不少,找了个排队最少的一个机器前去等。

    谁知黎曜顷又继续跟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也没说什么话,林瑶就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们很熟吗?

    两人互不搭理的站着,心里也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了几分钟就到了林瑶,她拿出身份证买了一张去南县的票,十分钟后发车,时间紧迫,她得现在就去发车的站台。

    将车票装在衣服包包里放好,然后提起两个箱子就往熟悉的那条通道走去。

    这个车站她已经走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的,但是黎曜顷还跟着她。

    这种省内的大巴车是可以带狗上车的,只要装好了不让它乱跑就行,所以安检的时候并不会让它们过安检机,林瑶很是费力的要将行李箱抬上安检机的传送带,但无奈自己没什么力气,是真的提不起来,黎曜顷见状过来帮她轻松提上去,然后行李箱过了安检机后又帮忙提了下来。

    林瑶接过箱子,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往前走了。

    站台就在前面,并不远,她走得也快,所以不到一分钟就到了,她将车票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将副票扯下来然后递还给她,就让她去放行李。

    这种大巴车都是把行李箱放在车外的,只有贵重的物品是随身携带,她背上有个小包,不重,但是所有的证件还有现金都在里面,行李箱里就没什么重要东西了。

    冬天天气冷,所以将狗箱子放在里面也没什么,不会太闷,加上门是网状的,透气性还不错,所以林瑶并不担心狗狗在这里面会难受。

    黎曜顷又帮她把两个箱子都提进去放好了才站定看她,“那边有人接吗?”

    “有。”她爸爸会在车站接她的。

    “确定回去?”他无法无视她眼底的青色,她的状况真的不好,他实在是见不得她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一个女孩子,偶尔柔弱一点不好吗?。

    “恩,我真的没事,今天麻烦黎先生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这马上就发车了,那边我爸爸会接我的,我真的没事,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心里有数。”

    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她没应声,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默默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再见就转身上了车。

    车子本来说十分钟发车的,但因为人数没坐满,就又继续在原地等待,林瑶坐在最后面闭眼歇息了一会儿才睁眼看下车内,见还没坐满,司机还没有要发车的意思。

    转眼看车窗外的时候,结果看到在站台上站着的男人,他居然还在。

    他在看着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刚刚醒来盯着她看的那个眼神,像是要看进人的灵魂里。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她就觉得有些难过,她以为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远离了她的生活,没想到还会相遇,而他却又仿佛两人之间没有这半年的间隔一样,对她关心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来困扰她的心呢。

    越想越难过,眼角没受控制的就掉下了一串泪,她自己也被这泪给惊了下,忙不迭的转头不再看他。

    可能是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这样变得脆弱吧,不然为什么自己要为他流泪。

    她没有再看他,但也睡不着,就那么耷拉着脑袋尽量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身边的座位上忽然坐下来了一个人,气味熟悉,她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