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谢图南躲在阳压低了声音问道。

    “什么鬼?”吕放昨天熬夜到很晚,觉得刚睡下就被电话吵醒语气有些冲,他不明白谢图南什么意思,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也没有精力去猜,“困着呢,有什么事情等我醒了再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谢图南意识到自己被挂断电话后,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随手把手机扔在躺椅上,扔完依旧不解气,又对着躺椅狠狠踢了一脚。这一幕恰巧被过来晾晒衣服的程心看到,“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谢图南很少情绪外露,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说明问题肯定不小。

    谢图南转身看到程心就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衣服。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一时间有些慌乱,为了避免眼神交汇他刻意转过头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心没想到谢图南会这么问,以为他是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商业机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就是来晒衣服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

    谢图南正为被程心看到自己的幼稚举动而感到尴尬,心里想着肯定又要被嘲笑了,谁曾想却听到了身后程心有些急切的解释,他连忙转过身去,“你还听到我打电话啦?”

    一脸难以置信的疑惑看起来竟然有些凶相,程心不由得后退两步,“没有,真没有,我就看到你扔手机了。”她急得脸都红了,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还有踢椅子,其他的真没有。”

    谢图南听完心中放心不少,他面色薄红,点点头说道:“哦,没事,那就没事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谢图南挠挠头左右看了看,“那什么,你忙吧。”说着就拿起躺椅的手机快步离开了。

    程心回头看着谢图南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又想起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自嘲的笑了,那人说的没错,是自己最近太忘形了。程心收敛神色,专心的把衣服晾晒起来,可当她抬头看到谢图南那高高挂起的洁白衬衣,眼泪却难以抑制的划过脸颊。

    晾晒完衣服,程心就躺在躺椅上盯着那件白衬衣出神,当一个人有了欲、望,就会生出太多不甘,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不甘。她清楚的很,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此时此刻正在书房焦急等待吕放回电话的谢图南哪里知道这些,他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他用力地揉了揉头发,忍不住想要给陈兰英打电话,再三拿起手机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打通了又该怎么说呢,还是再等等吧。

    窗外阳光柔丽,风儿吹动白色窗纱,飘飘摇摇,时间具化为光影在光滑的桌面上流动。谢图南就在这安静的房间里睡着,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喂?”

    “说吧,怎么了?”电话另一端的吕放睡了个饱,说起话来也精神了许多。

    “什么呀?”谢图南迷迷糊糊听不明白。

    “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你问我?”

    谢图南看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吕放的名字,“哦!抱歉,刚才睡着了。”谢图南赶忙坐起,打起精神问道:“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放正端着茶壶给自己倒茶,闻言放下茶杯走到阳台,“怎么了,你老婆跟你告状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谢图南抿唇,想起今天程心有些失落的表情,心中也跟着阴郁起来。而后声音急切地问道:“告状?告什么状?为什么要告状?她被人欺负了?”

    “也不是”吕放凤目微眯,烦躁地挠了挠头,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谢图南眼神凛冽,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还是王启攸那小子,当着众人的面说你娶她太没有眼光了。”吕放听到电话另一端一点就燃的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我没觉得她生气呀!”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生气?”谢图南一掌拍在乌木桌上,肉木相击,发出沉闷地“砰”声,王启攸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当时兰姨想上前跟王启攸理论,还是被你老婆给拦住了呢。”吕放回忆当场景,“而且我当时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很介意的样子,更不用说生气了。”

    “行,我知道了。”谢图南挂断电话,心中五味杂陈,半点亏都不愿意吃的人怎么能生生忍下这么大的耻辱?王启攸!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谢图南打开免提,语气不善,“怎么了?”毕竟这事情发生在吕家,他也明白迁怒吕放对他不公平,但是他心中怒气难消!

    电话另一端的吕放难得支吾起来,“那个,我后来已经教训过王启攸那小子了,你可别太冲动,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吕放如今已经看出来了,程心哪里是买回来的漂亮摆设,就算她真是个花瓶,那也是谢图南要费尽心血好好保护的花瓶。

    谢图南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再说了,你俩本来也没多大仇怨不是,不就那点误会嘛,一两句话的事情,偏你又不愿意跟他解释,让他疯狗似的追着你咬。”吕放苦口婆心,生怕谢图南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用的着跟他解释!?”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谢图南心中怒火更甚。当时他和松雪正常恋爱,这小子非要横插一脚,扰的他们不胜其烦,后来他和松雪分手回国,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让王启攸以为是他背叛了松雪,自此之后,王启攸就处处和他作对。谢图南觉得难得能在现实中遇到这么痴情的人,只要不过分,也就随他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敢闹到自己家人这里来!

    “哎呀,消消气,消消气嘛南南。”吕放赔着笑说道:“要不你跟我说说,我去跟他解释解释?”对于他和松雪的事情,谢图南回国之后只字不提,他们这帮朋友也不知情。

    谢图南闻言,抬眸看向窗外,白色窗纱随风漫然翻飞,一如青春电影里男女主相遇时候的纯美布景。时至今日,他仍然不愿意谈及这段不疾而终的初恋。“没什么可说的,我挂了。”谢图南双手插兜,窗外塔松蔚然,他转身点燃一根香烟,烟线弯弯曲曲萦于眼前。

    “你没事吧?”坐在对面的白桃桃探身问道。

    “没事。”程心回拢思绪,勉强一笑,看到白桃桃一脸不信,转而又说道:“就是有点想吃溜溜梅。”

    一句话让白桃桃笑出声来,“去你的!”她眼含暧昧,上下打量程心,“看你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在想你谢总吧?”

    程心抬眸嗔视,只觉得耳廓发热,“懒得理你。”

    她端起水杯,战略性喝水缓解尴尬,“你电话里不是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认识吗,谁呀?”

    白桃桃神秘一笑,调皮地说:“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保证吓你一跳。”

    “呵,我保证,我一定会被吓成跳跳虎的,一会儿回家都不用坐车,跳着就回去了。”程心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你都是有钱人了,嘴怎么还这么贫呢?”白桃桃一脸嫌弃。

    程心嘴角扯出一抹顽皮的笑容,下一秒却像是逃课打游戏遇到班主任害怕被发现的中学生一样,迅速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怎么了?”白桃桃一脸茫然地望向程心。

    “低头,低头,快低头。”程心压着嗓子低声催促道。

    “低头,为什么?”白桃桃抬头左右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正要开口说话,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她顺着好看的瘦竹一般的手往上看,嘿嘿一笑,“你来啦?”

    毛励使了一个眼神,示意白桃桃往里坐。这一举动让对面的程心都看呆了,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正想着就看到毛励坐在自己的正前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嗨~”程心干巴巴地笑着。

    “好久不见。”毛励翘起二郎腿,右手摸索着下巴,看着程心的眼神仍然满是打量。

    “一直都想对你说对不起,但总是没有机会跟你道歉,就拖到了现在”程心声音越来越小,一想起之前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就底气不足。

    “嗯,不知者无罪。”毛励扬起下巴,像一个倨傲的王,松松手给了程心一块免罪金牌。

    “你为什么给他道歉呀?”白桃桃虽然坐在一旁,却像一个局外人,听不懂两个人说的什么意思。

    程心羞的有些抬不起头,暗暗说道,“还不是为了你!”

    毛励倒是大大方方地笑说:“你不知道吗?她之前要挖我墙角,把诸葛康介绍给你呢?”说完又笑着斜了程心一眼。

    “我,我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人”程心“腾”地红了脸,急切地为自己辩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桃桃打断了。

    “哦,是这样呀,”白桃桃捂嘴偷笑,“怎么不知道呢,郑通因为这个好几天都不搭理我呢?”说完也一脸嗔怪的看着程心。

    “我又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又不是神仙,能通天晓地的!”程心哽着嗓子,脖子因为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隐隐有青筋凸起,话还没说完眼里就已经波光一片了。

    是她太笨,什么都不知道。是她太蠢,搞得一身狼狈。结婚以来,她总是丢人,现在她又要在朋友面前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