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小官儿才把话说完,还不待众人思考,就听王学夔对翁斐义正言辞道,“微臣作为百官之长,对儿子失于管教,实属不该。微臣承认,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王益犯下此事后,心中震怒之余,也有过片刻挣扎,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六亲不认,一切从严?同作为父亲,请圣上谅解臣的踌躇。臣冷静后,痛定思痛,坚决不愿助纣为虐!臣以为不但要按照我朝律法对王益严格惩处,更要革去王益吏部郎中之职,以正视听!”

    翁斐冷眼睇着瞧王学夔那一副拳拳忠悃的模样,待他言毕,众人将目光转回龙椅之上时,才切换出和缓的微笑,“朕就说嘛,王相为文武百官的表率,大公至正,正身率下,怎么会不懂养痈成患的道理呢。王益,就按我朝律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而且革去官职,此后余生不得入仕为官。至于那户苦主,千万记得好生抚慰,莫叫百姓对朝廷官员寒了心。”

    从此不得入朝当官?本想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了再重返官场的王益身子霍的一软,大为失色。还是王相低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提醒说,“还不速速谢恩!”

    王益忙伏地叩拜,再不情愿也要做出感激戴德的样子,“微臣草民谢主隆恩!”

    轮椅上的王学夔又补充提议道,“皇上,虽然王益会受到应有的教训,这几日在家也退思补过了,但对那原本清清白白的良家子造成的伤害却难以弥补,日后难免婚嫁不顺,我王家无以塞责,所以微臣想让王益娶她为续弦,将功补过,往后好好待她。”他之所以这样,大概是想最大程度取得那户人家的谅解吧?若成了一家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按照我朝例律,苦主若不愿追究,那刑责便可从轻发落。

    可是,那黄花大闺女若一开始就愿意被纳入王益的院儿里,王益还至于去动强吗?如今让她受尽□□后还得违背意愿嫁给奸|污自己的人,岂不是再次跳入了火坑?我正欲发出异议时,就听罗定邦赶出来充当搅屎棍,“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啊,那良家子出生蓬门荜户,她家这辈子如何巴高望上,紫绶金章的相门之家也是她们高攀不起的。王相愿意握手言和,尽释前嫌,让她成为王三公子的正室填房,以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成就香火姻缘,扭转今日风向,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我缓缓起身,尽量让自己委婉的措辞能不失力量,“诸位大人别嫌本宫多事儿,本宫以为王大人与罗大人初衷是好,但那良家子经过此事,身心受害,一时之间应该很难对王相家卸下心防。若真是过意不去,愧悔无地,不如在王益领罚伏法后,王府亲自登门赔罪,一次为那良家子奉上丰足的钱银,资赡她的下半辈子,从此不去打扰人家安宁即可。”

    “娘娘金玉良言,微臣感激不尽。待微臣回去后,会先遵循那户人家的意愿。若他们愿意与我王家结为姻亲,自然好。若不愿,咱们也会供赡其人,绝不强人所难。”这王学夔自始至终都能伸能屈,认错态度极好,倒让人挑不出什么错乱了。

    几位大人迈出御书房那会儿,时辰向晚,天色橘黄,像是被柑橘的汁水儿洒得满满当当。晟王身有要务,便快步离去;而王学夔朝着曾友良不友好的闷哼一声,也让随从驱着自己先行一步,不愿与自认为晦气的人一道

    在大殿外侍立的玉棠将此幕告知我后,又转述道,“方才曾友良大人和罗定邦大人同行离开那会儿,罗大人好像在问曾大人,为何曾大人见了娘娘您在御书房会暗松一口气?曾大人似乎颇有心得的说,娘娘您虽然偶尔在御前旁听,可作为女子,对于朝政,从不会胡乱妄议,出声干扰。但是在气氛紧张时,却会好心的帮打圆场,三言两语就能让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