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雪凝小姐一提到秦少将脸色就羞红了。”枢密院杨大人家的嫡女杨姣姣打趣道。

    “前两日陪阿姐与几位年轻夫人去鹤唳坊听戏,偶遇定安侯府的白老夫人,无意中听她说秦锵大人有意与谢家结秦晋之好。白老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媒人,想来错不了。媒人还没来得及上门说亲呢,雪凝妹妹你可要矜持些。”自上次在大皇子满月宴上一别,霍宝幺这次再见我,表现的卑顺和气。也不知她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莫不是得了高人提点?此刻,正掩嘴笑着说话,仿佛对我从无不服。

    我正端着茶,唇恰好碰到杯壁上。闻言不由顿住,抬眸望过去。谢雪凝似银盘般圆润的面颊果然更添了两分羞赧,似蔷薇揉碎了汁儿,烘成了胭脂。

    两三盏茶的功夫,见我打了个哈欠,贵女们也该告辞了。众人退下后,霍宝幺三步两犹豫,终究还是回了头。朝我欠了欠身,“这躺来暹秋山,恰逢娘娘您凤体不适,还来不及去外边赛马驰骋,领略山河风光。早听闻娘娘素来喜好收集字画,卫国公爷便托臣女来给娘娘送上一幅名家罗四能的封笔之作《暹秋山皇家猎苑图》,画中所绘乃暹秋山美景和贵族骑射风貌,希望娘娘您中意。”说罢,她拍了拍掌,早恭候在账外的两个丫鬟听令出现,将画卷呈上。

    卫国公杜喜晏此番也来了围场。前不久失事被诛的户部左侍郎陆河就是他的小舅子,所幸他杜家未被牵连。除此之外,更他是杜墨白的父亲,霍宝卿的公公。因这层关系,霍宝幺替他向我献礼,也是情理之中。

    《暹秋山皇家猎苑图》宽有三十寸,长约一百二十寸,由两三侍女把画摊开立起,可见卷幅之大。我上前观摩,心中暗暗称奇。这画的每一处都点染娴熟,繁密精细。既有暹秋山围场陡峭山势,又有纵横河沟,还有草野上百骏奔驰,先帝弯弓射雁之景。虽心中爱不释手,但这些素无交集的人无事献殷勤,总觉不妥。需谨慎些才好。于是我仍端着宠辱不惊的姿态,淡淡道,“罗四能这样自成一派的大家,画绝、文绝,必能百世流芳。听说这副图卷是二十年前随先帝围猎时所绘制,还是封笔之作,可见价值之高。本宫是在来的路上才对外称自己抱恙,没能出去欣赏这一带的景致。卫国公总不能未卜先知吧,提前就备好了这副价值不菲的画作供我解闷?”

    霍宝幺见我轻易戳破,慌着改口道,“娘娘聪慧,果然瞒不住您。卫国公爷确实是早有准备,想着趁夏围的机会,寻个恰当的时候向娘娘进献。”

    陆河与黄秾烟多年来权财勾结,而他背后的势力,不乏有沾亲带故的杜喜晏。如今宸妃倒下了,更显我一枝独秀,难免有人附势巴结。

    “卫国公的这份心意,本宫记在心里了。这份厚礼,就请再劳霍二小姐一次,替本宫还回去吧。”我之所以拒收,一来,自古皇帝都不大喜欢后宫与前朝紧密联系。玉棠就在我跟前站着,为防万一,还是拒绝为上策。二来,我暂时是不敢轻易在前朝站队的。黄秾烟也算前车之鉴了。

    霍宝幺还想多说什么,被玉棠上前一步拦住,做出送的手势,“霍二小姐,请回吧。”

    霍宝幺悻然走后没多久,营帐外响起了一阵人笑马嘶声。看来是大家狩猎后陆陆续续回营了。暮色四合之际,将士们点起了篝火,伙夫则磨刀霍霍,宰杀起了山珍野味。很快,四五百座帐篷外就飘荡起了烤肉的滋滋香味儿。

    负责备宴的小太监赶到了我身边,行礼传话,“皇上马上要回营了,娘娘该提前准备去参加篝火晚宴了。”

    我心情愉悦,欣然着前往。玉棠本想为我化妆,但见我白天喝了许多滋补的汤膳后,气色终于红润了起来,便忍不住赞道,“娘娘您啊,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面似桃花,眼如水杏,就算不施粉黛也光彩照人。”

    “竟这般嘴甜?那窝小兔子就赏给你伺候好了。”我提绢笑道。

    我站在露天风口处,迎翁斐归来。他骑在马背上,左手拉缰绳,右手握弯弓,身姿遒劲矫健。随着马蹄声急促放大,他和身后的队伍也逐渐由远及近。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见翁斐身披铠甲的模样。更衬得他体型清健威武,极有大男儿气概。直将他身后的晟王、翁曦世子、秦云骁等人比了下去。

    翁斐打大老远就见前方风中一抹绮丽之色。将要靠近我时,紧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赶紧为我披上披风,“夜里头风大,怎么还站在风口之中。”

    “站在这儿视野好,方便看”后半句话我忽的咽了下去,因为在翁斐后面那些才俊青年中,有刘清慰萧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