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钊向四名警察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先把赵庆猛控制住,

    四名警察会意,一起走向赵庆猛,但赵庆猛手里拎着个笤帚疙瘩胡乱舞动,谁靠近他,他就朝谁身上招呼,

    这也是赵庆猛的混人混办法,笤帚疙瘩是扫地用的,打到人身上也不会让人受伤,算不上凶器,但这玩意上面满是灰尘,打到谁身上谁恶心半天,何况赵庆猛也是个打架老油子,舞动之间,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却总是能制敌机先,四名警察一时间竟然无法靠近这位赵庄第一混人,

    堂堂人民警察竟然奈何不了一个手拿笤帚疙瘩的农村二愣子,要知道魏国钊那边还等着要将钱封存起來呢,警察叔叔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中暗恼,竟然蹭蹭蹭把随身携带的警用橡胶辊甩了出來,要强行将赵庆猛拿下,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高喝:“住手,不准警察抓人,不准带走我们钱,”

    “不准警察抓人,不准带走我们的钱,”另外几个人和他遥相呼应,

    喊话的正是赵炳武,田大海,徐大磊几人,原來,这几个家伙看到纪委的人想带走桌上的钱,马上赶到事情不妙,刚才互相使个眼色全钻到人群里发动群众去了,

    赵庄的乡亲们原本就看纪委的这几个干部不顺眼了,更怕他们将钱带走,此时看到有人带头了,全都振臂高呼起來:

    “不准警察抓人,”

    “不准带走我们的钱,”

    “那是我们的丹参钱,你们凭什么带走,凭什么封存,”

    “不准带走赵主任,”

    “赵主任是好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振臂高呼,一千多口人一起大声喊叫,绝对的声震苍穹,如果拉起几条横幅能搞个示威大游行了,

    赵庄这帮老少爷们也算经过大风大浪了,当初和长枪建筑队,毒龙会三方联手一起到夹河市第一看守所去支援赵长枪,声势那叫一个浩大,场面那叫一个热血,现在群情激奋,他们又有了当日的感觉,

    一个普通农民可能怯火村主任,怯火村支书,甚至怯火管理区的干部,但是他们不怯火镇上的干部,更不怯火县市级的干部,因为他们离那些官员太遥远,他们感受不到他们的官威,

    但是村干部不同,一个普通农民如果得罪了村干部,他有的是办法搞你,有的是小鞋给你穿,大到土地承包,小到办理各种低保,各种社会福利,甚至征兵入伍,办理娃娃证,婚丧嫁娶,村干部几乎无时无刻都有可能给一个令他讨厌的村民找点麻烦,让他过不去,

    所以赵庄的乡亲们面对这些上级机关的纪委干部沒有丝毫的惧意,让他们忌惮的不过是那四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但是现在被赵炳武等人一戳弄,心中仅有的一点敬畏感也消失了,

    大家一边喊着口号,一边一步步的朝主席台靠近,朝四名警察和那些纪委干部围拢过去,

    几名纪委干部和四名警察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不禁都有些头大,也有些胆战心惊,眼看这是就要闹出群 体事件啊,

    在稳定胜过一切的今天,如果弄出了群 体性事件,魏国钊等人难辞其咎,

    看着眼前的形式,魏国钊也头疼了,他感到自己今天來赵庄的目的恐怕要无法达到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些农民现在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他,无论他向他们解释什么,他们都不会听,

    魏国钊将目光投向了赵天雄,在他看來赵天雄是赵庄的村支书,也许只有他才能平抚群众对他们的敌对情绪,

    沒想到赵天雄只是苦笑着向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沒办法,

    就当魏国钊有些焦头烂额,无计可施时,一直优哉游哉坐在那里的赵长枪忽然说话了:“魏主任,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魏国钊看看一脸平静的赵长枪,心中对这家伙忽然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赵长枪的这份涵养和定力恐怕就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也比不上,

    同时魏国钊已经看出,赵长枪在赵庄乡亲们的威望非常高,高到无人能代替的程度,现在能平抚大家情绪的也许只有他了,现在他心中有些犯嘀咕了,一个在群众中有如此威望的人,会是一个贪污腐败分子,会是一个诈骗犯,刹那间,这个铁面包公心中对赵长枪的印象产生了一丝动摇,

    “好吧,有话你就说吧,”魏国钊稍微想了一下说道,

    只见赵长枪先是站起身來,对正在缓缓向主席台逼拢过來的乡亲们喊道:“大家先别喊了,都冷静一下,我和魏国钊商量点事,商量成了,一切好说,商量不成,大家再想弄点什么事,我也管不着了,”

    魏国钊听着赵长枪的话,差点沒跑过去踹他一脚,有这样说话的吗,有这样平息民愤的吗,你丫这是在灭火还是在点火啊,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赵长枪一句话说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只是将目光定定的看着主席台上的赵长枪和几名纪委的干部,就连混人赵庆猛都拎着笤帚疙瘩站到了旁边,

    不过这家伙的眼珠子可沒离开桌上的钱,如果有人敢再去动那些钱,他的笤帚疙瘩马上就会再次狂扫而出,

    “谢谢老少爷们的配合,”赵长枪对着台下拱了拱手,然后扭头对魏国钊说道:“魏主任,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來找我,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按理说我这个不入流的家伙,即便犯了罪也不会惊动到你们,但是好赖我也算是半个党的人,既然你们來了,我就配合你们的工作,我愿意跟你们走一趟,

    “但是再这之前,我必须要完成一件事情,就是亲自监督将这些钱给父老乡亲们发下去,这些钱都是父老乡亲们的血汗钱,尤其是那笔丹参款,大家已经盼了好几年了,赵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这笔钱沒有任何问題,

    “再就是赵庄村办企业的分成,魏主任,你们可以怀疑我贪污受贿,但是不会认为我会将我自己的钱拿出來分给大家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们将钱分给大家呢,别忘了,这是给大家分钱,不是和大家要钱,

    “所以,我的意见是,赵庄的账本待会儿你们可以带走,但是这些钱,你们不能封存,大家还等着这些钱买年货呢,我的话说完了,答不答应你拿个主意吧,”

    说完,赵长枪再次坐在座位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魏国钊,

    听着赵长枪的话,再看看这丫的动作,魏国钊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到今天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村主任,而是一个运筹帷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军,好像一切都在赵长枪的掌握之中,

    魏国钊有些犹豫,按照规定,在账目沒有查清之前,涉账金额是不能流失的,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这些钱不是流向赵长枪或者他亲人朋友的账户,而是流向赵庄的所有村民,

    这好像不能叫做资产流失,

    “我可以作证,赵长枪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真的出了问題,我愿和他共同承担责任,”

    就在魏国钊有些犹豫时,赵天雄忽然斩钉截铁的对他说道,

    赵天雄的话刚说完,原本已经走到人群里的赵炳武,田大海,徐大磊,顾晓梅等村两委的成员忽然全部走到魏国钊面前,齐声说道:“我们都是赵庄村两委的成员,赵庄如果出了问題,我们愿和赵主任共同承担责任,”

    话声铿锵,掷地有声,

    魏国钊看着眼前一副大义凛然的众人,心中忽然一阵感动,作为一个纪委干部他见多了明哲保身,落井下石,舍车保帅,还从來沒见过这样心甘情愿为别人出头的人,

    也许他们很弱势,也许他们很无奈,但是他们很伟大,很勇敢,比那些一旦亲戚朋友有个风吹草动,就急急忙忙和他们划清界限的家伙高尚不知多少倍,

    这就是华国农民朴素的思想,

    魏国钊重重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将钱给大家分下去,”

    一场闹剧后,村两委成员各就各位,开始给大家发放丹参款和村办企业的分红,随着徐大磊的点名声,一个个农民走上主席台将自己的钱领走,

    但是由于魏国钊等人的在场,由于乡亲们不知道等会儿将钱发完后,魏国钊将要把赵主任带到什么地方,所以气氛总是有些沉闷,先前欢天喜地的情景再也不复存在,

    由于赵庄村两委事先做足了准备,所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下午两点左右,就将所有的丹参款和村办企业的分红全部给大家发放了下去,有的村民甚至总共拿到了一万五千多块钱,

    就连魏国钊看到大家手中那一沓沓的红色钞票,都不禁有些感慨,看來赵庄的村领导的确有两把刷子,

    由于陈晓刀在交付将军堂和赵庄的丹参款时,已经认定自己命不久长,而且那时,他的良心已经被赵长枪唤醒,所以当时他是足额划拨的,并沒有扣下当时交给尹大发和包大友的那每人十万元,所以乡亲们都足额的拿到了自己当年的丹参款,

    用当时陈晓刀的话说,他多支付的这二十万元就当这些年的利息了,

    魏国钊看到赵庄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便起身对赵长枪说道:“赵主任,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走一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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