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宁汉斯猫的两名义子,卡里姆·罗宁和斯提什·罗宁齐齐哈尔跪到了汉斯猫眼前,两个人神色悲沧,长长的伏身不了。

    坐在轮椅上的查里·罗宁低下头看了一下自身的两个儿子,模棱两可的说了一些。自打丧失冰川防御以后,它的身体越来越差,如今可能很难清楚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父亲大人!”,卡里姆·罗宁第一个张口,“如今不容乐观,敌方兵临城下,人心松散、士气萎靡,罗宁格的屯粮已经到了风险水准。而对手将兵工整,又没了爱莲娜和尼格鲁共合国制约,大家罗宁格,随时可能被对手解决。”


    “没错,父亲大人”,斯提什紧随着张口,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父亲,“为今之计,仅有为老百姓众生计,打开门缴械投降,换我安肯瑞因一世友谊。”


    讲完这一句,斯提什和卡里姆对望了一眼,又齐齐哈尔抬头仰望向他的爸爸。冰川大公爵查里·罗宁正睁变大眼睛瞪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大家……你们俩败家仔!大家罗宁大家族驻守冰川防御几百年,也没出你们这种未战先怯的弱者!罗宁格是大家罗宁家里的罗宁格,也是我们的气血的地方,就是我们的中兴的地方,大家……大家……”


    查里·罗宁其实已经气短,他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偏向二位义子,嗓子里传出呼噜声呼噜的声音,好像需要骂一些什么。但是,斯提什和卡里姆都不愿意听见它的否定意见了,两人一起站起来,扶着了查里·罗宁的轮椅车。

    “爸爸,这么多年以来,你辛苦了。”


    “没错,爸爸,下面,交给我吧吧。”


    两人的身影遮挡住全部视线,坐在轮椅上的查里·罗宁猛烈的发抖起来,伴随呜呜呜的声响,十分可怕。可没多久,屋子里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大哥……”


    斯提什看了一下眼前早已沉默无言下来,仿佛睡过去了爸爸,轻轻地召唤。

    “小弟……”


    卡里姆松手,觉得自己的手掌心黏糊糊的。他擦干手心里的汗,歪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冬日的第一场雪现在开始漂落,庭院里,变白了一片。

    “这场战役,该放下了。”


    “对啊,该放下了。”


    二位哥们不断重复对方的意思,进而默不作声。很久以后,他们才会回过头来,开启了门。

    “传汉斯猫最后指令,为祖国河山计,罗宁格从今天起——”


    “缴械投降!!!!”


    两人的音色一前一后,远远地飞出了大公爵的府邸,飞过了整个城市,飘散在了该国的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沉默漂落,仿佛已经发生了、正在发生的这些事,都与它完全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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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尔默潘省七天后,卡利·洛纳根获得了拜见加斯腾斯的机遇。

    “待会儿看到现任主席时,你用不着太束缚,现任主席不是一个很在乎细节上的人。你想要问啥,直接说就可以了,现任主席问啥,也会直接询问你。对于你的事都很好奇,也想跟你聊一聊,但是那就是等大会事儿。在此之前,现任主席需要先与你独立聊一聊……”


    在前往现任主席办公室里的道路上,辛克·沃伦的嘱咐一直都没有慢下来过。卡利·洛纳根看见这名自打他进入尔默潘省至今,早已听见过很多次的角色,一时间居然有一些失神发作。在身在弗恩第三共和国的东部地区森林绝望的情况下,爱莲娜只是一个抽象化的标记,较多最多,其实就是再加上一点点加斯腾斯的个人色彩。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爱莲娜,他听见的有关爱莲娜故事也越来越多了,对这地方也就越来越掌握。爱莲娜是加斯腾斯核心创建的,但肯定并不是加斯腾斯一个人创建的。在他身边,有许多像奥利佛、辛克这种人,在追随他,在帮他,但他却一起为了革命胜利而奋斗。这一点很让卡利·洛纳根艳羡,终究,在他记忆中,自己原本跟随的领袖,最后也只不过是腐蚀、邪恶的一介凡人。他特别羡慕这类单一的信仰和跟随,却也知道自己已经很难找到一位能够跟随的领袖。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跟随者,他已经成了一支革命党的领袖。所以只有这时候,他才知道,做一名管理者,究竟有多艰难。

    从第一工厂生产线大门口来到加斯腾斯的公司办公室,常用的时间并不长。有关的安全检查早就在刚进入爱莲娜镇上时就已经进行,现在要的,只不过通告和一点点等待时间。

    但是,便是这一点点通报的时长,都使卡利·洛纳根感觉有些悠长。他想像过很多次、期待过很多次的碰面马上开始,但他却,充分准备了吗?


    “进来吧。”


    刚拉门进来的辛克打开房门,也是把加斯腾斯公司办公室的一角,展现给卡利·洛纳根。带着有一些忐忑不安、有一些兴奋的心情踏过辛克的身边,进入这家公司办公室。

    这家坐落于第一加工厂三层的公司办公室并不算太大,最初是工厂工人头部和现场监工们用于监管职工工作中办公室。加斯腾斯搬入至今,几乎没动了卧室的布局,却搬走许多没有用的家俱,搬入来了很多书柜。但在如今卡利·洛纳根的眼里,这家公司办公室除开一面墙上有一张非常大的安肯瑞因地形图以外,剩余的墙壁,都被书柜铺满。密麻麻、不一样尺寸、不同颜色书们紧紧地挤到这些柜子上,觉得随时随地可能会因过多但从柜子上被排出出来。

    “你来啦。”


    爱莲娜的领导人员,共运我党现任主席,世界上最贴近大魔导师的男生,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爱莲娜军服,肩上并没有肩徽,衣领都没有领章,衣袖上,并且还缝着二块补丁包。他站在办公室里的对话框,侧过身,微微一笑看见卡利·洛纳根。冬日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的影子上,将他变成了一个黑白不分的人物剪影,看不到真实,却也带着光晕。

    “加斯腾斯……现任主席……”


    卡利·洛纳根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现任主席称呼。加斯腾斯好像对于他的叫法并不介意,他向前二步,紧紧地握紧卡利·洛纳根的小手,用力地摇了摇。

    “太感谢你能到了,我原本以为这一世上只有大家爱莲娜仍在为了能共产主义获胜而努力奋斗,可没想到在弗恩第三共和国,以及你这样的战士,更是在为了革命放弃,投入!能遇见你,可以听到你的信息,真是让我十分、特别激动和开心!”


    加斯腾斯的激情有一些超过卡利·洛纳根的意料,他本想好的开头被加斯腾斯这一番话弄得洗劫一空,脑海中仅剩浓浓的意外惊喜、开心与难以置信。原先,自己的未来,自己那步履阑珊、随时都可能熄灭的工作,在面前这名风云人物眼里,居然有着如此重要意义!


    “来吧来吧,坐着说,坐着说。”


    加斯腾斯拉着卡利·洛纳根坐着,亲自为他添茶。卡利·洛纳根尝试回绝,反被加斯腾斯的激情所阻,迫不得已扛起了一盏骨瓷茶碟。灰黑色的茶汤在哪雪白的茶碟里略微摇晃,像自己惊慌失措的情绪。

    “这是一位法师塔的女孩子留下来的茶器,她后来抛弃了改革。可这些水杯却没有错,我把他们留下来,用于告诫自己,千万别犯同样的错。”


    加斯腾斯好像并没有什么压力,她看卡利·洛纳根在关注那杯茶,便朗朗上口说开了去,“搞改革不易,而改革遇到内奸,那更是艰辛。一个内奸,甚至有可能毁掉了全部改革。我见过你的经历,你的工联党,不也吃过一样的亏么……”


    卡利·洛纳根回想起已经死了的卡伯·卢亚。这个人是内奸么?还是仅仅忘掉了自已的初心,忘了自己需要追寻的?


    “……卡伯·卢亚仅仅走错了路。而走错路,我们也会帮走回家。”


    卡利·洛纳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句话,他只是感觉,如果仅仅是用内奸这词界定卡伯·卢亚,虽然对这名他曾的老师,一些不是很公平公正。

    “我明白,我认识的”,加斯腾斯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碟,“洛纳根朋友,我很惊讶你的存有。在刚刚得到我的消息后,我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尽管爱莲娜自从有了些伟业,可是共产主义社会在这个世界没朋友,仅有对手。可以想象世无皆敌那种感觉么?在尼格鲁共和国和乔治艾略特与此同时攻击爱莲娜时,我甚至觉得自身可能输!那个时期,我便极其期待,这世界上能有一群人,一群并不是爱莲娜得人,可以把改革维持下去。之后,我明白你,得知了你的经历。虽然你们革命环境比大家更恶劣,但我务必负责任的对你说,听到你仍在为了革命而奋斗,我是真的,太开心了!”


    加斯腾斯得话很真诚,并不是臆造。而他对于卡利·洛纳根工作的高度认可,让这位一路挫败走到今天的汉子,有一种浓烈的打动。他搁下盖碗,有些犹豫、但又笃定的握住了加斯腾斯的手。

    “老先生,大家也是跟着你在《萤石》里的精神实质创建军队,掀起改革。但是,大家没有做好,大城市革命失败,游击战又屡屡不好,如今二千多人差点儿连吃饭都吃上,我当时就想,或许,你们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改革继续下去,如何才能获得改革胜利。因此,我才慢慢去找您。您认同我们的革命,认同我们的事业,我很感动,但是,我就希望您能给大家指一条新路,应该怎么样,才能真正的击败那些看起来战无不胜的对手,去获得改革胜利?”


    “我懂得了”,加斯腾斯的回应迅速,并没分毫迟疑,“我能帮助你的。但是,能麻烦你详尽的和我讲一讲,大家发动革命的难题,和现在的处境么?”


    “好的,好的!”


    卡西·洛纳根激动的点点头。他一路走来,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时间,要的就是这个和加斯腾斯当面交流的机会。他松开加斯腾斯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叙说。


    “没关系,慢慢说,用弗恩语也没关系,我听得懂。”


    加斯腾斯这句用弗恩语说出的话让卡西·洛纳根一惊。他觉得,加斯腾斯讲的弗恩语非常的地道,如果不是他知道加斯腾斯只是一个生活在安肯瑞因边境的农奴,他都要以为加斯腾斯是他们弗恩第三共和国的居民了。而当意识到加斯滕斯能够听懂、甚至流畅使用弗恩语之后,卡西·洛纳根的压力被大大减轻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开始讲述。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工厂里跟着卡伯·卢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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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洛纳根的讲述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差不多讲完了他所经历的革命。这期间,加斯腾斯一口水没喝,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听着他,不时的拿出小本子记录几笔,态度很是认真。这种认真激励了卡西·洛纳根,他一直到确认自己说完了所有应该说的事情,才终于停了下来。


    “加斯腾斯主席,这就是我们的故事,这就是我们的现状。我们只有不到三千人,躲在山上,食不果腹。而我们的敌人拥有整个国家,随时可以致我们于死地,我们,要怎么才能取得革命的胜利?我们,能取得革命的胜利么?”


    卡西·洛纳根在讲完之后,感觉心神一阵轻松。而在放松之下,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在他心头徘徊,却几乎不可能讲出来的问题。


    他的革命,还能赢么?


    “为什么不行?”


    和卡西·洛纳根预期的不同,自己看作不可解开的死结,在加斯腾斯的回答里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可是……”


    卡西·洛纳根想要反驳,却又想起了自己是来讨教的。他强自沉默下来,看着加斯腾斯,又问了一遍。


    “可是,我们连饭都吃不饱……”


    “你知道么,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有一位伟人,同样是带着饭都吃不饱的战士们,打败了看起来不可能打败的敌人。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唯一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找到那条路,在找到那条路之后,是不是足够努力和拼搏。你和我都是幸运的,我们找到了共产主义这条必胜的道路。所以,不要怀疑你的坚持,也不要怀疑你的信仰,你要做的,就是去击败他们,去告诉他们,我们的革命,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