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咋到,还有很多事情陈吉沒有弄清楚,很多事情还等着他们去适应,比如,军训,每个小城邦里的每个人都要接受军训,清晨六点到八点,然后就是早餐,

    陈吉今天早上被吓坏了,慌张的从梦中惊醒,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精神病院,还有很多细小的规章制度,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反正沒有一两个月时间,是不可能熟悉这个全新环境的,

    沒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慢慢熟悉起來,

    他们同屋的那个中年大叔,竟然就是救助站的站长,别误会,他只是这个小社区的站长,陈吉理所当然的加入了他们,这样一來不仅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还能额外得到一些物资,

    陈吉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随同本站工作人员一起去往几个救助点,收容一些再次流浪的人或安抚辖区内的纠纷,说白了就是社区工作,和居委会的性质差不多,但是比居委会管的要多,

    常常为了点小事忙到半夜,对此,他也习惯了,

    似乎时间又回到了那个枯燥无味的原点,一切又变得按部就班起來,不同的是,沒有原先自由却比原先累,不止是陈吉,所有人都忙碌着,大多数人却不知道这样忙碌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雄心壮志是可以被一刀刀磨灭的,

    在这枯燥无味,甚至有些苦累的日子里,陈吉也试图从中找一些新的乐趣,或是交一些新的朋友,但是全部以失败告终,每个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伤痕,每个人的脸孔也逐渐冷酷,他们忙忙碌碌,仅仅只是为了能在这座相对安稳的城市中活下去,

    至于活下去是为了什么,谁都不在乎了,一切又开始麻木起來,跟病毒危机前的社会何其相似,

    每天收工回來,陈吉最大的娱乐就是跟站长,就是那个中年大叔聊聊天,虽然有电视节目,但是全部都是新闻,每天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画面,两三个星期才可能换一次,

    这个古怪的大叔并沒有告诉别人他叫姓名,但是大伙都喊他“石头”,陈吉觉得直接喊他叫石头,有点不礼貌,所以他一开口喊的就是“石头叔叔”或是“石头站长”,

    石头大叔开始对陈吉也是不理不睬,但毕竟生活在一起,慢慢的也开始交流了,为什么说陈吉最大的娱乐就是和他唠嗑呢,就是因为这个石头大叔是一个老军迷,两个人也容易有相同的话題,渐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日升月落,太阳已经不知道上下几次,这天晚上,陈吉不知道从哪里弄來一瓶酒,神秘兮兮的走到石头跟前说:“石头叔,喝酒吗,”

    石头抿了一下嘴,想了一会,还是经受不住美酒的诱惑,于是拉着陈吉去了他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油炸花生米,在一个小盘子上倒了一些,

    陈吉的酒量可以用忽略不计來形容,但是今天他也小酌了一杯,石头大叔几杯酒下肚,脸色渐渐红润起來,话就多了,

    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一声重叹:“时运不佳,时运不佳啊,”

    陈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石头叔,世界都成这样了,你还叹气有什么用,这可不像你啊,”

    石头大叔瞪着他:“臭小子,你懂什么,我在叹自己的时运不佳,”

    看着陈吉莫名其妙的眼神,石头又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慢慢的说起了一段往事,

    原來他曾经是一个差点上战场的人,不过运气确实不怎么好,那一年的自卫反击战,他想要参军保家卫国,可当他从小山村赶到县城的时候,征兵处的工作人员已经走了,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往南方赶,既然征兵结束了,他就要去前线指挥部,找他们要一把枪,上战场,

    还真让他找到了,冒着炮火,他來到了前线,不过他找到的只是一个连队,当时连长做不了主,对他说,会向上级申请的,要他去边境线上的一个小山村里等消息,

    他就傻乎乎的去了,直到战争结束,他再也沒遇见那个连长,而他呆的那个小村子,就连一个士兵都沒见着,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真是报国无门,

    陈吉有点想笑,他就这样去前线,人家当然不会要他,谁知道他什么人,中国人,越南人,谁知道你混进军队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军队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别激动了,石头叔,我还不是一样,他们竟然说我太瘦了,还不够格,你说气不气人,空有我一腔热血无处挥洒,只能在这里搬东西、劝架,太窝囊了,”

    “你给我闭嘴,你那算什么,你那是实力不够,自身实力不够,军队怎么能要你,那岂不是拖战友的后腿,那种事不能干,但是我不同啊,你瞧瞧我这身板,瞧瞧我这肌肉,”石头大叔一边比划一边说:“沒让我进去是他们的损失,我最多损失一辈子,他们起码损失了一个兵马大元帅,”

    陈吉忍住笑,也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接着听他说,

    回到老家,其实还想去当兵,可回家后才知道,战争结束后,大批的军人卸甲归田,就更不可能进得去了,于是就在家里种田为生,直到一九九三年他才结婚,结婚后,就有了一个胖小子......

    陈吉知道,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现在,首要的就是坚强,

    果然,大叔已经红透了双眼,一口一口的喝着,陈吉起身想说点什么,大叔大手一挥:“打住,我可不需要你安慰我什么,我只是在悄悄的回忆一下他们娘两,沒事了,坐下,”他放下筷子,擦擦眼角,

    “所以我想跟你说,要时刻的准备着,当年我是运气不好,如果不是我老娘死活不让我去,我现在可能就是大元帅了,你看,多可惜,”

    陈吉见他沒事,终于笑了起來:“大叔你喝多了,”

    “不,我沒喝多,我是在把我的人生经验教给你,你小子能从千里之外徒步逃亡到这里,很不简单,我很看好你,不过,你还是得向我虚心学习,叔的阅历可多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吧,我走了,”

    “臭小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真以为我喝多了吗,我告诉你,你得好好锻炼身体,等跟我一样结实了,你就能进去了,沒准又是一个大元帅,”石头已经摇摇欲坠,陈吉连连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就将他扶到床边躺下,

    “可我只想当一个装甲师的师长啊,”陈吉把他弄躺下之后,轻轻的说,

    “嗯嗯,兵马大元帅,”石头叔还在喃喃自语,

    回來后,陈吉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锻炼身体了,他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小和尚,心里就下了一个决定,胡婕还沒回來,她现在的任务是洗衣服,跟几个大婶一起负责这层楼所有人的衣服,

    突然,门被打开了,胡婕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可进來,

    “怎么了,”陈吉猛的从床上弹起來,

    “我们,大获全胜,”胡婕丢下几个字后,就一把趴在床上“呼呼”的喘着气,

    “赢了,小日本完蛋了,”陈吉高兴的跑出去,他要告诉石头叔这个好消息,可石头叔睡的真的跟石头一样,根本就叫不动,

    不知道上哪发泄内心的喜悦,一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天一亮,陈吉就告诉了石头叔,

    石头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一來,那就再也沒机会进军队了,”陈吉一愣,说:“石头叔啊,我们赢了啊,小日本完蛋了,你想法怎么跟大家不一样啊,赢了不好吗,”

    “那我是不是该跟你们一样,在那里傻乎乎的吼啊,往往这种时刻才是最危险的,你记住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了,深情温和了许多:“我们的军队呢,伤亡咋样,回來沒有,”

    大叔直接打开了电视机,画面上果真是在报道这次重大胜利,

    我们的雷霆一击,三十多万日本兵全军覆沒,自身所遭受的损失虽然很大,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我们的子弟兵正在休整,不日就将返还首都,继续保卫我们的百姓,

    “你说这小日本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的领土,还从两头來威胁,真该死,”

    画面上军容整齐的军队正在接受前线首长的检阅,这应该是一场现场直播,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下一刻,镜头就出现了翻滚,扛摄像机的人似乎被什么推翻,继而倒在地上,紧接着...

    紧接着,一头行尸向着军阵冲了过去,摄像机虽然翻落在地,但是依然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然后就是密密麻麻麻的行尸排山倒海的往那个方向冲去,

    播音员或许也被震惊了,忘记了说话,

    电视机前的人也目瞪口呆,

    这只是一个小画面,只有身在现场的人才知道,它们远远不止这一个方向,这次它们是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席卷而來的,

    这一次你们能挺得住吗,我可爱英勇可爱的子弟兵们,

    电视画面这时才被掐断,石头叔攥紧拳头,已经是一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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