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叫芒村。这个名字咋一看没什么问题,可细细一想,把芒字拆开,上边草字头,下边可是一个亡啊。那么,就是亡村。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陈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从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吓破胆。他终于明白,原来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试着去解开的。特别是在胆子和实力都不够大的情况下,有时候真相就直接意味着死亡!

    可是现在想走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反反复复的在身上找了好多遍也没找到车钥匙,他分明记得当时胡婕去厕所的时候,自己还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可现在,任凭把口袋翻烂都找不到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被鬼吃掉?

    想到这,陈吉忽然笑了起来。或许自己早就该死了,杀了那么多“人”,也够本了。况且还是死在“鬼”的手里,至少还能变成鬼。

    至于胡婕和小和尚在老婆婆的屋子里看见了什么,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一切正常。”就不再多说了。可陈吉从他们惨白的脸上可以看出,真相不会是这么的云淡风轻。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所以他想到了离开,离开这里,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车钥匙没了。

    “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忘在哪了?”胡婕也开始惊慌起来。如果说所有人最开始的惊慌都是因为这个破落的小山村,那么这把车钥匙就是他们最后一点希望。可现在,钥匙不见了。此刻的惊慌就变成了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这是一种无法逃脱的沉重。

    有那么一刻陈吉有点慌不择路,他说要不咱们去外边吧。至少外边还有点月亮,还能看得比较真实。

    其实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屋子虽然也很明亮,但始终都是柴火在维持。而且在这种封闭的地方,始终会有一些压抑的因素。

    可他没想到的问题胡婕想到了:“外边虽然能见度大,但是也更容易看见那些不好的东西啊。还有,会把我们活活冻死的。”

    “不至于,还没那么冷。”陈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庞大和强壮。

    可胡婕却说不行,这样不礼貌,至少也应该跟老婆婆说一声再走。陈吉注意到,胡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和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但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胡婕,老人家真的在屋子里吗?”陈吉已经不相信了。

    “在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胡婕有些慌乱的说:“她睡的很沉,我们喊不醒。”

    “是睡的很沉还是死了啊?”陈吉的眼睛射出一道凶狠的光芒:“这个世界,谁不想让我活,我就让他死!”说完,他走墙边拿起柴刀在手上端详了一下。

    可这种情况下,刀有什么用?如果这么普通的刀有用,鬼怪早就被消灭殆尽了。

    他只是看了一会,屁股又回到了椅子上:“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要不我们再出去找找?没准能找到钥匙呢?”小和尚说道。

    “也好,这次的火把要弄大一点,每人一个。”陈吉边说边在角落里选了几根大棍子,捏在一团放进火堆里烧。等什么都准备妥当了,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所有准备妥当的勇气也好,凶狠也好,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亘古不变的恐惧!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敲门?

    而且恐怕没有人是这样敲门的。每敲一下都会停止四五秒钟,接着再敲一下,很响。

    敲门声还在持续着。陈吉放下简易的火把,望着小和尚小声说:“你把门闩拉开。”然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举起了刀。

    小和尚会意,上前猛的一下拉开了门闩,然后退到陈吉身边。

    三双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门口,一阵山风吹来,格外的阴冷。只见从黑暗里走出一个几近干枯的身影,那个干枯的身影走进来后,用恶狠狠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嘀咕了句什么。这回只听清了“如厕”两个字,说完她就走进了小屋子里。

    是老婆婆。

    在开门之前,陈吉在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他是谁,先上一刀。可门开之后,他又胆怯了。不过,幸亏他胆怯了。要是他冲动的上去就是一刀,结果肯定又是一个样子。

    可是,怎么会是她?胡婕不是说老婆婆正在睡觉的吗?那这个老婆婆是人是鬼?如果这个才是真的老婆婆,那么屋子里睡觉的那个老婆婆是什么?

    他瞪大眼睛望着胡婕,手中的刀纹丝不动的悬在空中。

    “到底怎么回事?”陈吉慢慢的吐出几个字。

    火把上的火苗依旧在跳跃着,像是提醒着什么。小和尚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们:“要走就快走吧,现在不是研究这档子事的时候。”

    在出去的路上,陈吉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当时抓住的手会不会就是老婆婆?可马上就推翻了,不可能是她。她那么老,不可能跑那么快。还有,如果是老婆婆,她被自己拉着跑,为什么不吱声?自己还大喊了一声,当胡婕来了之后,老婆婆为什么又要跑去躲起来?

    根本就不可能是她。

    汽车在停在村子的晒谷场上,那是全村唯一一块不大的水泥场子。走出了那片阴森的老旧建筑群,陈吉顿时舒服多了。月光也显得明亮起来,只是有点冷。但是肉体上的折磨总比精神上的折磨要好受一点。

    可是,事情可能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离汽车是越来越近了,可小和尚却停下了脚步。不只是他一个人停了下来,他还拦住了另外两人。小和尚说,你们看看地上是什么?

    在月亮下,光线并没有在屋子里那么强,但若是趴在地上看的话,还是可以看清楚的。陈吉并没有俯下身去,他只觉得小和尚有点大惊小怪。

    只见水泥地面上有一抹黑乎乎的痕迹,像是有人刚用拖把拖过去一样,痕迹一直蜿蜒到十几步之外的汽车旁边。

    小和尚趴在地上仔细的看,忽然说:“很腥臭,你们没闻到么?”

    经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臭味,像是某种动物的尸体发出的腐臭味,陈吉蹲下来闻了闻。不过,在这种地方,有老鼠之类的小动物死在某个角落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足为奇,是的。或许是经过了阵阵的冷风,陈吉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他突然想到了那个牛棚,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会不会是......不会的,那个牛棚离这里不算近,关上门尸臭不可能传这么远的。

    陈吉立即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但就在此时,小和尚起身说话了:“地上的是血,是血发出来的腐臭味。”

    本来以为离开了那令人头疼的小屋会让人至少感到一些愉快,可小和尚的这句话不啻与晴空霹雳,把刚刚燃起来的轻松愉悦浇了个透心凉。

    “你说什么?”陈吉大声的问。他有点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血,那从这里一直弯弯曲曲的到汽车那里,得要流多少血啊?

    不对不对,地上的是早已败坏的血液,那不能叫流。一个正常人,身体里不可能流出腐臭的血。那么,这么多血,是谁的?

    小和尚猛的往回跑去:“等会,我去把火把捡回来。”

    他们一走出巷子,火把的光亮已经可有可无了,而且陈吉说,再用火把会不会太张扬?于是他们都将火把放在地上。

    “这血迹到了汽车那里,不好。”陈吉这才看清楚,他一把挡在胡婕前边:“难道那些僵尸也来这里了?”

    他俩小心翼翼的往汽车靠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感觉尸臭味越来越重。在离汽车还有三四米的地方,胡婕停下了脚步,她拉着陈吉说:“如果尸体跑进汽车里怎么办?”

    陈吉猛的一惊,随即也停止了脚步,并拉着胡婕往后退了几步。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胡婕的猜测:“我记得汽车锁住了的,所以不可能有人进得去。”他又补充道,“在不打破车窗的情况下。”

    但从这里看,只能看见汽车的侧面。另一边呢?如果另一边的车窗被打破了,这个位置是看不见的。

    他俩打算等小和尚来了再一起过去。小和尚正在后边试图将火苗燃起,尽管已经只有火星在吞吐着氧气,但还是有可能会再次燃起火苗的。

    “玄甲,你搞快一点,有情况!”陈吉压抑着嗓子朝后边叫喊。

    “马上就好了。”小和尚慢慢的走过来,边走边吹火把,希望它能快点燃烧起来。

    见火把一时还亮不起来,陈吉决定先绕着汽车走一圈,检查一下车窗有没有被破坏。他手心已经出汗了,始终和车身保持着三四米距离。胡婕紧跟在他身后,不时的回头张望小和尚,心里不断的祈祷,火把快点亮起来。

    他们绕过车头,发现车窗完好无损。只是在这一侧,有一个四四方方,一头大一头小的东西紧挨着车身。陈吉一看见这玩意,双腿就又开始打摆了。他认识这东西,是棺材啊。

    再也不敢靠近了。

    “终于弄起来了,有什么情况?”小和尚高兴的走了过来,发现他们俩人已经目瞪口呆。顺着陈吉的手,小和尚也被吓了一跳。

    他举着火把慢慢走过去,在棺材的旁边停了下来。当他看清楚后,手中刚刚燃起的火把就“咚”的一声掉落在水泥地面上。

    这是一幅上着黑漆的棺材,周身贴满了符纸,一些符纸在随风舞动着。棺材大头的一方刻着一个血红的“奠”字。如果仅仅是这些,小和尚也不至于将火把弄掉。

    棺材周身本是亮悠悠的黑漆,可此时却变成了红色。并且,将很多符纸都染成了红色。

    这幅棺材在流血!

    那腐臭的血不停的往下滴,地面上已经一大滩了。

    其实这一幕陈吉也看见了。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让自己瘫在地上,可他心里依然很害怕。他想到了老婆婆,想到了一部电影好像叫山村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