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修终于恍惚中回来了，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声带好像坏了，喉咙有点干。
“正如你所见，这只是我的一个箱庭。银发女孩只是平静地说，连语气都没变。
“不不不不不不，我看到的不是那样的啊，什么箱庭……那里明明是……”
穆修咬了咬嘴唇，身体的僵硬得到了缓解，这是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表现。
“明明是整个世界！”
此时，他的声线似乎也被紧张所支配，带着一点颤音。
因为盒子庭院里的场景不仅仅是一颗拥有五个大陆和巨大海洋的类地行星，更是一个两个月太阳的天体系统的简单组合。
否则，穆修就不会那么惊讶了，因为只要他有足够的时间，他就有机会创建这样一个微型的天体系统——
毫无疑问，这不是勇敢或吹牛，他真的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前提是有足够的时间。
但事实上，在前面的灰色方石堆砌的盒子里，有更广阔、不可思议甚至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与之前留下的浅薄印象完全不同。
直到现在，穆修才深刻理解自己和身后的女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悬殊。
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区别，存在着不可能混杂的绝望。
因为箱庭内有漆黑冰冷的星空，黑暗的宇宙无边无际，幽深，浩瀚无边。
但也充满了释放光和热的恒星，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尘埃，以及由无数燃烧的恒星描绘的美丽星云。
毫无疑问，这不是背景地图或3D投影，箱庭内的空间集合本质上是一个完整的宇宙位面，但此刻却被放置在箱庭内的方寸干坤中。
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无限手掌中间，瞬间成为永恒。
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这首小诗才能勉强满意地表达这种情况。
人类对浩瀚神秘的宇宙的理解非常浅薄，从大爆炸到恒星的形成，从太阳系的聚合到地球上生命的进化。
宇宙从虚无到万物的几百亿年演化，其中的岁月是古老的，足以抹去后来诞生的所有文明。
然而，即便如此，已经宏大而超越一切的世界也可能只是一个无名的手掌玩物，也可能是无数万物中最普通的一个。
就像现在这样——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箱庭，仅此而已。银发女孩的声音依然平淡，但她的嘴角却带来了一点弧度。
“……”
“……”
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令人震惊的了。无论是她创造的世界，还是被她发现并放在盒子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穆修分不清楚，创造一个完整的宇宙位面，把一个完整的宇宙位面放进盒子里。这两件事哪一件更难——
无论如何，它们都有在世界之外操作的力量，超过了时间轴和维度。
“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银发女孩似乎对穆修的沉默感到奇怪，开口问道。
“不，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就像很无奈一样，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突然想到了一些我放不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你猜不出我在想什么吗？穆修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看银发女孩，眼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就像他很容易理解普通人的心理活动一样，他不相信对方无法掌握自己的思维。
“我不会故意读心灵或未来，那太无聊了。而且，你的命运充满了不可测量的不确定性，虚无的本质让你比混沌法则更难理解……”
银发女孩只是轻轻地皱起眉头，声音中似乎很少有一丝迷惑。
“就像我明明给了你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但是过程有偏差，你甚至在这个时候提前来找我...很有意思，挺有意思的。”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命运吗？
或者，你是在暗示自己是安排命运、操纵因果的存在之一？
穆修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看着他面前的箱子。随着他下意识的集中注意力，安特·伊苏拉的星球画面迅速投射出来，局部区域被放大。
于是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呼了口气——
“理想主义是正确的，纯粹的学术研究尊严是正确的，对各种真理形式的追求是正确的。但恐怕到了某个时候……”
“……”
“……”
“你会开始怀疑所谓的真理是否真的存在。你会怀疑整个无限多维的宇宙背后是由一群疯子操纵的吗？”
女孩喃喃地接上了后面的那段话，脸上的表情是若有所思。
《银河系漫游指南》？..但这句话也不错，无限多维的宇宙背后是由一群疯子操纵的。”
所以，你居然会看那本书…不，你也是那群“疯子”之一吗？
穆修又叹了口气，却只是把这句话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不得不说，当他第一次看到盒子庭院和浩瀚宇宙的位置时，他首先感到震惊，然后怀疑和内心的寒冷。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关于的「盒子理论」的概念。
世界的构成是一个“盒子”——这里的世界不是指人类居住的地球，也不是太阳系、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而是一个非常抽象和完整的世界结构。
你以前经历过的所有位面都是一个盒子吗？人们能感知、触摸、观察、倾听甚至理解的部分，只是世界上更广阔的沧海一粟？
——盒子外面，有人在拨动世界的概率？有人在编织命运吗？
芥子可纳须弥之山，毫端可现宝王之刹。世界在无限大到无限小之间，无限瞬间到无限久远之间。宇宙就像一团沙子，其中的生命只是尘中之尘，恒河一沙。
当面对整个未知的宇宙位面时，即使是所谓的上天意义的所谓宇宙位面「近神者」，它在面对整个地球时并不比地球上的蚂蚁高多少，或者可以说是同样卑微和渺小。
当穆修站在箱子外观察内部世界时，从某个时空的高度来看，位置本身似乎很小，就像沙子里的灰尘，生命就是灰尘。
就这样，穆修看着箱庭中的宇宙星空，一直沉默不语。而银发少女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眼光流淌似乎饶有兴趣。
微风吹过这片绿色辽阔的草原，带来一丝凉意。不知不觉中，天空中的夕阳已经半沉到遥远的地平线下，残阳如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中有许多高大的山脉轮廓，就像天空尽头的世界之墙。
一阵夜风吹过，穆修似乎终于从恍惚中醒来。
他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举起一只手掌看了看，然后向前伸出手，好像要把东西压碎一样。
然而，当他看到前面的是箱庭时，他回过神来，然后有点痛苦地放下了手掌。
很奇怪的感觉，刚才他一直在看着盒子里无尽的浩瀚星空，忍不住开始思考宇宙的规模。
原子有多小或银河系有多大？，十亿分之一秒的短暂和十亿年的久长的对比……声音的频率、物理的距离、能量的高低、温度的冷暖、速度的快慢，这是丈量宇宙的标尺。
在可见、有形的实体角度之外，还存在小到无穷小，大到无穷大的事物。
世界就像神话里的无限之蛇，从最小的微观尺度紧密联系上了最大的宇观尺度，首尾衔接往复循环构成了宇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然后，直到现在突然回到现实，却不是被什么外部环境的动静打扰，而是源自穆修自身内在的变化。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但却不是被破坏，而更加像是某种无形的枷锁碎裂的感觉。本来神凝气固的精神力突然就溶解了一半，化作了流态与什么东西融合。
不过这只是一种类似的感觉，不是说穆修的精神力真的就此溶解掉了。
难以言喻，也无法形容，具体的来说他只能够想到当初刚刚进入四阶中级的时候，灵肉合一，自身的灵性彻底融入肉体从此不分彼此的那个过程。
又或者是利用第三法·天之杯的灵魂物质化的力量，结合第五元素以太重塑既是物质态又是精神体的特殊身躯的时候，所感觉到的特别感受。
——似乎自身的存在变得完整了起来。
然后，身后传来了银发少女似乎略显惋惜的声音，“果然，在外侧进行观察让你对于时空法则有了更加多的领悟吗？可惜还是没有能够就此进入四阶高级……”
“至少四阶中级已经完整了，况且这种状态又不是纯粹的精神境界，不是靠内在的顿悟就能够突破的。”
穆修点点头，然后收敛心情回过头来：“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按照你的预想的话，我应该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来到这里的……世界小姐？”
在之前利用魔眼进行窥伺的行为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但是既然是受到了反噬伤害，就说明穆修的确是读取到了什么东西。
就好似是伸出去的手掌被火焰烧伤，就肯定是你的确触碰到了火焰，没有理由说你的手掌根本就没有接触到火焰，就被烧伤了的。
所以尽管是没有读取到完整的讯息，甚至也没有读取到少女的真名，但是至少穆修可以确认她的名字不是「神鸣泽世界」，那果然只是一个马甲。
只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大概也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本来面目，所以姑且就暂时将她当作是「神鸣泽世界」来对待吧。
只是用“世界”这样的名字……
到底是应该说很宏大呢，还是应该说她是在自嘲或者暗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