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宿国公一事……”

    眼见程咬金就要撂挑子,房玄龄连忙准备站出来,然而他发话还未出口。

    一旁人称‘魏黑子’的魏征便抢先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弹劾于大夫逾规越矩,弹劾宿国公扰乱朝堂,藐视圣威!”

    用魏黑子的话来说,就是你一个五品朝散大夫,谁给你闻风奏事的权力?

    这京畿之地,各大势力云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昨夜房玄龄和程咬金二人一同面圣。

    可到现在房玄龄都还没说话,一个个急什么,这要是等他开口了,估计一切就都晚了。

    结合程咬金肆无忌惮的模样,今天朝会重点显然不在昨夜那些被屠戮的人身上啊。

    魏黑子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急忙忙站了出来。

    看似两边各打一巴掌,但实际上却是在拉偏架,一定程度上的在保护世家颜面。

    “启禀陛下,闻风奏事乃御史之职,于大夫逾规越矩,微臣附议!”

    “臣等附议”

    魏征这一站出来,结合先前房玄龄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朝中百官纷纷附议。

    连萧都愿意为程咬金背书,这时候房玄龄定然不会给程咬金下绊子。

    魏征既然能站出来,在百官眼中必然是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自己不懂,那得装懂啊!

    如果这点政治眼光都没有的话,那也不会站在这朝堂之内了。

    “魏爱卿言之有理!”

    被魏征搅了一记,李世民面色微沉,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般,但还是忍声道:“宿国公庭前失仪,于大夫逾规越矩,各自罚俸半年,下不为例!”

    李世民这边发话,程咬金和于大夫两人慌忙拜谢:“谢陛下开恩。”

    眼见李世民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揭过,朝中百官顿时恍然,纷纷扭头看向房玄龄。

    对于程咬金的事情,一个个偃旗息鼓,仿佛闻所未闻般。

    “启奏陛下,关于宿国公一事,臣认为功大于过!”感受朝中衮衮诸公的目光,房玄龄不急不缓的站出来。

    “哦?”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抬手虚引:“爱卿何出此言?”

    “此事关乎国运,臣不敢妄言!”房玄龄不咸不淡的咂咂嘴。

    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展现领导的存在感,有机会还好,没有机会也得创造机会。

    房玄龄说是不敢妄言,其实也就是给李二刷刷存在感罢了。

    要是真不敢说,那他就不会站出来来。

    李世民息怒不形于色,轻描淡写道:“恕你无罪!”

    “谢陛下!”

    得到李世民的许可,房玄龄嘴角微微掀起:“启禀陛下,昨日犬子同处默贤侄……”

    ……

    太极殿外,守备森严。

    一个个护卫恍若泥塑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紧紧拱卫这个云集着时代巅峰权贵的建筑物周围。

    按照这个护卫程度,恐怕就是只苍蝇也飞不进这大殿一步。

    然而,比起这浑身斥满铁血味道的护卫,台阶下面那三个半大的孩童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酱缸里的鸡粪,怎么看都有点格格不入。

    “俺现在又饥又渴,这还得等多久?”程处默满脸丧气宛若死狗般蹲坐地上。

    早些时候这货还是兴致勃勃,可连续几个时辰下来,那抹热情火苗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

    房遗直瞥了眼程处默,扭头冲着陈诺道:“大郎,你说这次圣人能给我们什么赏赐?”

    此刻的房遗直眼眶乌黑,精神头比熬了一宿的陈诺还要差上几分。

    昨夜房玄龄归去后,房遗直得知马蹄铁这种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栽坑里了,白白损失了三百匹马。

    当他和将事情和亲爹汇报后,房玄龄沉默了盏茶功夫,在房遗直极度懊恼后悔的神色中,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揭过。

    早上出来的时候,得到自家亲爹授意的房遗直,二话不说就拉着辆马车的铜钱,足足两万贯的铜钱前来赎马。

    嘴上说是,价格随便陈诺开。

    陈诺这边见房家做事那么到位,也不好过多计较。

    空手套白狼,无本的买卖。

    最后三百匹伤马作价一万贯,便把契子还了回去,价值三千三百贯的伤马,仅仅一夜翻了三倍。

    至于那剩余的二百贯预留租金,陈诺直接表示,给那看守马圈的十二名护卫买酒喝就行了。

    也就是说,现在陈诺手里有万贯钱财可以挥霍,还有万贯为期两月的无息贷钱。

    现在陈诺看房遗直也顺眼了不少,当下回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不管赏赐什么。”

    嘴里说着,陈诺抖了抖身上衣袍,看着上面皱巴巴的痕迹,犹豫了几息,陈诺还是放弃往上面滚点尘土的念头。

    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卖惨也得有个限度,程咬金已经透过程处默暗地里告知自己爵位稳了,人不能太过分啊。

    尽信书不如无书,也不知道这李老二是否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心胸开拓,英明神武。

    估计还没我帅吧!

    陈诺心有戚戚焉的暗自揣测,寻思着李二到底长什么样。

    然而就在此时,太极殿外那名侍卫统领,陡然放声高喝:“宣,宿国公府程处默、刑国公府房遗直,泾阳县民陈诺,三人觐见!”

    陈诺循声望去,发现这名侍卫统领身着轻甲,面色俊朗,目光如电,满身肃杀之气。

    在他身上,陈诺甚至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大郎,到我们了!”

    眼见侍卫统领传达圣意,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的程处默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这边还整着衣袖,那边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太极殿前的台阶。

    “走吧!”陈诺冲着房遗直点了点头。

    此刻的房遗直虽没程处默那样喜出望外,但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翩翩公子的模样早就丢一边去了,纵然是极力控制情绪,面色也是涨红一片。

    “请!”房遗直全身颤抖的伸手一引。

    陈诺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程处默这货身后,一道踏上了太极殿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