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扔了空壶道:“在这里守着,”说罢回身便走,盘步不禁不知所谓,但义父既有吩咐,他岂能不从,

    大奎出了房门,梅川一夫等人连忙前來问询,大奎也不说话直向寨子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找寻,

    梅川一夫跟在身边连忙问道:“神医的找什么,我们的帮忙,”

    大奎不耐烦的道:“找治病的家伙,我泱泱华夏的医术你不懂,”说着径直走到路边,竟从地上拾起一根棍子,双手握了挥舞了两下,觉得太轻便又扔了,

    梅川一夫看的一愣一愣的,见到大奎扔了棍子才放下心來,他虽是不懂中土文化,却也沒听过用棍子治病的,

    大奎又走了一段,不由的眼前一亮,这里是一处工匠坊,主要便是修补赶造小船的地方,大奎走进工匠坊的木棚,见到十余人正在劳作,大奎仍是四处找寻,最后终于找到了心中理想的治病工具,却是一把长柄大锤子,

    这大锤子虽是木锤,但却是用來敲打船体用以镶嵌铁皮之用,倒不是很重,三十斤左右而已,梅川一夫再次目瞪口呆,直到大奎回到治病的木屋,梅川一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前拦住大奎道:“神医,你的拿锤子什么的干活,”

    “我治病的干活,”大奎说罢趾高气昂的向房内走去,走到门前回身道:“你等不许进來,若是打扰了本神医出了差错,可怪不得我,”说着进了房关了房门,

    梅川一夫身后的武士刚要发作,却被梅川一夫伸手拦住,梅川一夫自言自语道:“中土的能人很多,我们的不要打扰,”

    大奎进了房,见到盘步还在那个布川君的腿上骑坐着,而那个布川君竟是双目圆瞪一脸的痛苦,嘴角竟有清水流淌,

    大奎估计那巴豆粉的药力发作了,当下吩咐道:“你且闪到一边,”盘步闻言跳下床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奎,只见大奎手上提着一把大木锤,却不知义父到底要如何医治病患,

    接下來的情景直惊得盘步张目结舌,只见大奎抡起木锤‘呼’的一锤砸向布川君的肚子,布川君被灌了一肚子水,经此一锤子顿时‘噗’的一声由口中配出一道水雾來,

    大奎砸了一锤却不停手,又是连续砸了三锤下去,每锤下去,布川君都是向外张口喷水,可怜穴道被制想要呼喊都不能够,

    大奎三锤砸完,再看布川君的肚子已是扁平了许多,此时的房中却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大奎扔了木锤又去提了一壶清水,仍照旧法将这一壶水灌进了布川君的口中,等到一壶水灌完,见到其腹部隆起,大奎便扔了水壶提起木锤來,

    此刻的布川君虽是口不能言,但目光中却满是乞求之色,大奎哪里管这些,当即抡锤便砸,每一锤皆是以雷霆之势下落,待到砸实便即收劲,如此抡锤却是很有名堂,讲究的是收发自如,不然这一锤子下去,岂不是将这东瀛病夫一锤子抡死,

    又是三锤,这布川君喷完腹中清水却已是气若游丝,大奎见状心中了然,这是要昏过去的意思,在天台山上随二师兄到山下给百姓看病时,曾见到二师兄以针灸之术救治病患,大奎虽是不懂其术,但却深谙其理,

    可如今身边沒有银针,却该如何是好,大奎又开始在房中转悠,不经意间看到屋子角落有一张板凳,板凳有些破损,其凳腿上的铁钉突出少许,大奎走过去提起板凳奋力向地上摔去,‘咔嚓’一声大响,板凳四分五裂,

    大奎蹲身寻了一根铁钉拿在手里,走回床前抓起布川君耷拉在床边的右手,当即将那根铁钉刺进布川君的右手虎口合谷穴,

    “呃……,”布川君喉头蠕动,口中立时发出一声哼叫,许是有些疼痛,但是大奎知道那是十分疼痛,而且是钻心的疼,

    人在昏迷无神之际,若是在人中穴(鼻子下方嘴唇上方)或是合谷穴(手掌拇指与食指间的骨骼交汇处下方)按压揉捏可以起到暂时提神的效果,似大奎这样将根铁钉刺入人的合谷穴,其痛楚堪比将手指剁了一般,岂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此时的布川君受此剧痛,已是双目圆瞪,虽是极度痛苦,但大奎看其唇色已由黑转为血红,这般的上吐下泻,该是可以解毒了吧,为求稳妥,大奎又给这布川君灌了一壶水下去,灌了水,大奎便再次提起了大木锤,还如前般的砸了三锤,

    待到布川君将腹中清水吐尽,大奎这才长嘘一口气道:“行了,就这样吧,是死是活看他造化,”大奎走到门前,悄悄向外望了一眼这才來到盘步身边低声道:“你若有机会回到松江府,务必记清路线,命松江府联络水师前來一举歼灭海盗,”大奎一顿又道:“为父会在此作内应,寻机烧掉他们的海船,如此一來这般海盗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盘步闻言不禁惊问:“义父,那你怎么办,留在这里很危险,”

    “呵呵,你大可放心离去,这里还沒人能伤我分毫,”大奎说着拍了拍盘步的肩膀又道:“你路上当心”,

    盘步的双目中泪光闪烁,却是强忍着沒有落下泪來,大奎却只是坦然一笑,

    此时的床上一片狼藉,呕吐的污物遍布满床,况且被子下还不知脏成什么样哪,大奎吩咐盘步收拾了药箱,二人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

    梅川一夫见到大奎与盘步出了房门,连忙上前问道:“神医,我的同伴病的好了沒有,”

    大奎一脸愁容道:“各位不用担心,此刻病人已经基本沒什么危险了,不过这里缺医少药确实有些难办,”大奎摇头叹息,但转瞬笑道:“我可以叫我儿子回去取药來,服了药便沒事了,”

    梅川一夫闻言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大奎见状道:“若是不能取药來,怕是不行啊,”

    梅川一夫思虑良久才坦言道:“我们的投奔刘将军,这里不能叫别人知道,你的明白,”

    大奎点点头,学着梅川一夫的口气道:“你的同伴就要死了,你的明白,我们只是回去取药,你的明白,”

    梅川一夫望着大奎半响才点头同意:“你的留下,他的回去取药,”

    大奎笑了笑,毫无一丝反对之色,

    梅川一夫随后吩咐与两名东瀛武士盘步走,大奎在盘步临走时留下了盘步的药箱,

    一直等到盘步远去,大奎才对梅川一夫道:“你的同伴该沐浴更衣了,这种事本神医却是不能代劳,”大奎一脸的傲然,梅川一夫自然是百依百顺,

    等到梅川一夫派人进了房,不到片刻那进房的东瀛武士便只手捂着嘴巴奔出房來,刚到门外便扶在门框上一通呕吐,

    梅川一夫见状一声厉喝:“八嘎,怎么回事,”

    那武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梅川一夫听罢转头來看大奎,大奎忙解释道:“本神医已经为你的同伴排了毒,脏是脏了些,但好歹把命保住了啊,呵呵呵,”大奎实际心里也沒底,这个布川君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大奎并不清楚,但是现将肚腹中的毒排了,也聊胜于无,

    梅川一夫低头沉吟片刻,不由桀桀一笑,转头再次吩咐下去,早有一名东瀛武士领命转身走了,大奎心中尚在疑惑之际,只片刻间那离去的武士已经回來了,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看那妇人的装束却是汉人,大奎心知这是海盗抢來的女人,心中也不奇怪,只是需探查明白这营寨中到底关押有多少无辜百姓,

    正在此时,來了数名黑衣汉子,來到梅川一夫身前拱手道:“梅川君,我家将军有请梅川君赴宴,”言语间很是客气,

    梅川一夫当下呵呵笑道:“呦西,我的这便过去,”说着向大奎招手道:“张神医的与我一起,你的好人大大的,走,一起去喝酒,”说着梅川一夫右手虚握,做了个喝酒的样子,

    大奎不由开怀大笑,与梅川一夫等人联袂而行,

    这营寨虽是简陋,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聚义大厅是由四间大屋比邻而通,厅中早已备办好了酒宴,席间上首坐了刘一飞,两侧尚有数十人陪坐,这些人许是营寨中的大小头目,

    大奎与梅川一夫进了大厅,刘一飞等人见到梅川一夫进厅尚不意外,可刘一飞见到大奎也跟着进了大厅,心中却是禁不住大为疑惑,

    这梅川一夫生性残忍嗜杀,这傻蛋彪呼呼的却如何能逃得升天,难道说他救活了那个病人,这怎么可能,

    刘一飞虽是心中不解,但脸上却不见丝毫异态,只见其带领数十陪坐的海盗头目站起身來,向着梅川一夫呵呵笑道:“梅川君來的可真是及时啊,呵呵呵,请入座,”

    原來刘一飞身为海盗,已是无依无靠,大明各州府衙门欲擒他而后快,百姓畏之如虎,刘一飞深知如今自己的处境不容乐观,许是天可怜见,來了东瀛的一众武士,若是他日临逢大难,去东瀛暂避一时,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殊不知,这些东瀛武士也是由东瀛本土落难在海上,如今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却如何能替刘一飞撑腰,

    梅川一夫來到这里,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当初也只是说自己是來中土经商,海上遇到风浪落难至此而已,

    双方皆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尔虞我诈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