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铁嘎达,大奎不禁感叹造物者之奇,自己身高八尺,可这铁嘎达竟然足有九尺挂零,那块头比之自己巅峰时期尚要魁梧三分,

    “铁嘎达见过张大人,”这粗豪的汉子语声浑厚憨态可掬,大奎不禁徒生好感,

    “坐吧,”大奎笑意盈然的望着铁嘎达道,铁嘎达也不谦让,径自到一旁落了座,

    大奎吩咐丫鬟上了茶,便关切地问道:“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吧,”

    “上回大人给了银子,回去后我给我母亲请了郎中,如今我母亲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啊,”铁嘎达说的话很直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奎笑着摇手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呵呵呵,”

    哪里想到这铁嘎达竟站起身來屈膝跪倒,向着大奎磕了三个响头,大奎刚端起茶盏,哪里想到这汉子会突然行此大礼,

    大奎起身过來将铁嘎达搀扶起來:“壮士何必行此大礼,”

    铁嘎达双目含泪竟是哽咽道:“要是沒有大人,我母亲就沒了,”说罢竟呜呜哭泣,哪里还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大奎含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本官力所能及怎么会见死不救,”

    大奎沒有想到,当初的十两银子相赠,这汉子便耿耿于怀,铁嘎达虽是粗俗,却是至情至性之人,大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当即开口问道:“壮士在太湖上打鱼为生,想必水性颇佳,恩……,”大奎低头沉吟,却不知如何开口,

    铁嘎达闻言笑了:“大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铁嘎达必效犬马之劳,”

    大奎点点头,这才道:“本官有些侍卫,近日正在操练,想请铁壮士做教头,教他们行船泅渡之法,不知铁壮士愿意否,”

    铁嘎达胸脯拍得当当响,爽快的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大人放心吧,”

    大奎满意的点点头道:“壮士來我这里做教头,每月一两银子月俸,不知意下如何,”

    铁嘎达呵呵傻笑道:“行,钱不钱的我倒是不在乎,能给大人效力就好,”

    大奎笑了,若有铁嘎达的加入,自己又增一臂助……,

    苏州的初夏已是酷热难当,官道上却远远奔來数百人,他们一个个皆是汗流浃背,却依然咬牙奔跑,不跑不行啊,后面正有一名校尉骑在马上,有谁落后了不说二话上來便是一马鞭,

    晨起时到现在,已经跑了近三十里,这是每日必修的功课,今天的磨练只是刚刚开始,

    “到前面的树林歇息片刻,快快快~,”吴涯扬声喝道,

    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也混迹于人群中,这一路跑來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这份罪,这么毒的日头下狂奔,会死人的,

    终于赶到了乌鸦说的树林,背地里大家都叫吴涯这催命鬼为乌鸦,乌鸦一叫准沒好事,吴涯故此得名,吴涯也不想啊,可张大人吩咐的,自己不得不从,

    众人跑到林边,便各自慢步四处走动,这也是乌鸦严令的,长途奔跑后不能立时歇息,大家只能四处走动,一个月以前,大家还是一身轻松,如今每人的双腿上都绑缚着一个沙包,每个沙包足有十余斤,如此一來跑完这三十里路,却皆是有些吃不消,

    等到大家气喘匀了,吴涯却大声喝道:“今日天气炎热,在下奉张大人之命带大家去洗个澡,大家说好不好啊,”众人闻言皆是齐声叫好,如此天气又出了一身的汗,洗个澡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大家列了队,吴涯策马当先领路,一直向西进发,直到见了太湖,大家才恍然大悟,

    太湖岸边早早停靠了五只小船,只见一个相貌身形都是极其威猛的汉子早已在此等候,

    吴涯到了岸边,下了马便任由马儿去吃草喝水,

    “从今天开始,大家要跟着这位铁教头习练撑舟驾船及游水之法,规矩不肖重申,大家尽快准备吧,”

    三百精壮除了每日的跑步操练,如今还要习练水上撑舟驾船游水之法,真真是苦不堪言,但即便如此,却沒有一个人唉声抱怨,

    孟歌伤势已经痊愈,大奎由此心中放下了心事,

    狗剩等人带回的消息并不周详确实,若要得到详尽消息,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大奎准备出门,家里的事已经无须他來安排,孟歌知道大奎正在训练兵卫,当即请缨作了教习,大奎恨满意,孟歌是南少林出身,有他做教**奎很放心,

    这次沒有大张旗鼓,只是轻装简从,临行时大奎只带上了盘步,

    舟山群岛岛礁众多,星罗棋布怪石嶙峋,共有大小岛屿1390个,整个岛群呈北东走向依次排列,南部大岛较多,岛势甚高,排列颇为密集,北部多为小岛,地势较低,分布较散;主要岛屿有舟山岛、岱山岛、朱家尖岛、六横岛、金塘岛等,其中舟山岛最大,足足一千余里方圆,岛上早在上古时期便有著民,唐开元二十六年建有一县,名舟山县,舟山群岛古称海中洲亦有千岛之乡的美誉,

    据狗剩等人探听到的消息,沿海各州府皆被海贼劫掠过,大奎估计刘一飞这伙海贼应该就藏匿在舟山诸岛左近,那么大奎的目的地便是舟山县了,舟山县曾在唐宋时期一度成为对海外贸易的必经之路,素有海上丝绸之路之说,然元朝至当今的大明却皆发布禁海令,昔日的繁荣景象,却是已经一去不复返,

    大奎与盘步乔装打扮,却是扮作了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大奎一身素白长袍,头顶方士巾,一派儒生模样,盘步青衣小褂,肩上背着药箱,

    两人从苏州一路南下,到了松江府,又从松江府雇了舟船再走三天水路终于到了舟山县,从码头上了岸,大奎方才见识到什么是海中洲,这里著民皆以打鱼为生,海上舟船往复随波起伏,大奎鼻子里能闻到的除了空气中的腥咸就沒其他味道,

    “干爹,我饿了,”盘步委屈的道,

    是啊,一路坐船两人全靠吃干粮了,如今人也到了地头了,身上带的干粮也吃完了,可如今举目无亲,却到哪里找吃食,

    “再忍一忍啊,过会我们找家饭馆好好吃一顿,”大奎脸上带着笑,轻声劝慰,

    盘步点点头,一路跟着大奎向人烟密集处走去,

    回望大海碧波荡漾,偶有鸥鸟凌空飞过,大奎不禁边走便抬头去看,身处内陆久了,咋一见到如此风景,却真的令人心旷神怡,

    “嗨,瞎眼了,干什么踩我的鱼,”耳边一声厉喝,

    大奎不禁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光顾抬头望天看风景,竟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片场地,这场地上尽是人家晾晒在地上的鱼,而就在身边却正有一个黑脸汉子对着大奎怒目而视,再看盘步却比大奎好不到哪里去,手上拿着不知在哪里捡到的几个海螺贝壳一边走一边把玩,

    大奎连忙点头跟人家陪着不是,好歹这黑脸汉子不和大奎计较,大奎方才得以脱身,大奎拉着盘步走出老远,这才对盘步道:“别光顾着玩,你不是饿了吗,快些随我找找,看看那里有饭馆之类的地方,”

    盘步答应一声,便与大奎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四周皆是渔民住户,却是饭馆酒肆一个也无,这却奇怪了,大奎不禁有些挠头,这里不是舟山县吗,既是县城为何如此荒僻,

    寻到人一问,大奎不由的苦笑,原來这里是舟山岛的北岸渔村,舟山县尚在舟山岛的南端,距离此地尚有二百余里,

    大奎离着盘步两三步远便听到了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大奎当下道:“再忍忍啊,我们再向南走走,寻个人家好歹吃些饭,”

    两人又向南走,此时正当辰时刚过,渔民皆以赶早下海了,走了十几户均是铁将军把门,这可如何是好,

    又走了一程,耳边却传來一阵锣鼓唢呐之声,大奎不禁眼前一亮,当即高兴的言道:“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盘步闻言忙问:“在哪里,”

    大奎伸手一指,原來远远看到一队娶亲队伍正敲锣打鼓的向南走,大奎与盘步所处之地却是由码头小路与大路的交汇处,那队迎亲队伍一路向南而行,队伍正中是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喜服的新郎官,紧跟在新郎马后的便是一乘八抬花轿,按民间习俗,百姓娶亲用的轿子多为四人抬,只有大户人家才使八抬轿子,

    看來是大户啊,大奎不禁眼中放光,实话说他也饿了,碍于身份不便名言罢了,大奎与盘步就这样站在路口处,眼望着娶亲队伍从眼前经过,

    花轿后是数十家丁抬着,扛着,抱着随礼嫁妆之物,再后便是各色乡民,大奎看在眼里心知这些乡民便是跟着去随礼赴宴的,便一直等着乡民队伍过去,大奎这才一拉盘跟在了队伍后面,

    盘步见到沒人注意,当下低声问道:“义父,我们这是到哪里吃饭啊,”盘步心眼实在,自然不会知道大奎的心思,

    大奎呵呵笑道:“从前我曾带着小虎到大酒楼吃过白食,当初时运不济挨了一顿打,这回不会了,义父带你去开开荤吃顿好的,你莫要声张啊,”大奎一脸的得意,盘步跟在身边却是心中狂跳,

    自小盘步就沒做过什么错事,如今看义父这架势好像不太对,盘步不禁问道:“义父,我们是去吃白食啊,”

    大奎脸色一板,当即道:“什么叫吃白食,我们是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