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暗探陆续的回到了苏州吴县,除却湖广行省的百余人,大奎手上已有了足够的人手,这些人需要精选精炼,大奎可不想每次都是替他们的安危担心,大奎的府邸旁曾盖有一座兵营,如今回到这里的人足足八百余人,兵营小了人数就需要精简,

    一个清晨,大奎來到了兵营,身后跟着吴涯,

    兵营中都是四面八方回來的暗探,市井中游荡惯了自然有些懒散,大奎却丝毫不介意,吩咐吴涯将他们全部叫到了校场中,这个校场以前却不过是个诺大的打谷场,是大奎从当地的地主家里买來的,稍事修整四周建了围墙,与兵营的房舍一并圈在一起,就成了兵营及校场,

    望着懒懒散散的人群,大奎嘴角带了一抹笑意,

    “兄弟们受累了,千里迢迢的回來,沒有让你们好好歇息便将你们叫到校场上來,张某的罪过啊,”大奎感叹不已,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哈哈哈,张大人管我们一顿饱饭就行,要有酒有肉那是最好不过了,”一个兵士扬声说了一句,因为这些人从前便是兵士,如今回到营中便换上了兵士的衣装,

    “酒肉岂在话下,呵呵,本官便是再穷,这顿饭还是要请的,”大奎笑意盈然一脸和气,

    众兵士闻言皆是喜不自胜,要知道当大头兵的能有酒有肉,那便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大奎扬扬手,人群便慢慢静了下來,大奎随即脸色一板道:“但本官毕竟不是很富裕,若是钱多了也不至于活到现在,啊,哈哈哈哈,”这句话一出,并始终更是爆出一片笑声,这些人散布江南各地,目的便是查探贪官劣迹,大奎说自己沒多少钱却是在理,更是玩笑,

    大奎一顿才道:“本官自打上任以來除了俸禄,承蒙皇上厚爱赏赐有金银财宝大宗,养活你们这千八儿百人岂在话下,”大奎一顿才道:“但本官向來识英雄重英雄,可以养英雄做门客,但却不要狗熊,”

    大奎话音一落,面前的人群不禁一片喧哗,

    大奎冷声续道:“身为三品堂下官,为免皇上见疑,本官打算裁剪侍卫,你们皆在此流,”这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扔了块大石头,人群中议论的更是热火朝天,

    一个兵士站出來扬声问道:“张大人,你不要我们了,我们去哪里,”

    大奎笑道:“自然是哪里來的回哪里,”一顿,大奎又道:“不过大家放心,我会留下你们当中的三百人作为亲随侍卫,”

    那兵士又问:“张大人,你要我们谁留下啊,”很显然,兵士们不愿意走,一旦回了军队,那么面临他们的将是沙场效命,马革裹尸,这里不必上战场,而且吃穿不愁,有谁不愿意留下來哪,

    大奎望着这些兵士道:“留下來的,每月每人两串钱作为月俸,每月至少能吃十顿肉,每天都吃白面馍馍,”这句话无疑便是定海神针,所有人都不言语了,

    在军队中,兵士是沒有月俸的,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吃肉那是奢望,白面馍馍白米饭只有将军们才能吃得上,而这些兵士吃的不过是杂粮饭,

    若是单就吃喝而论,这里无疑是天堂,若是以生死而论,军队无疑是地狱,

    沒人愿意走,都在期盼着大奎能将他们留下來,

    大奎沉默了片刻才扬声道:“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是有谁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本官会把他留下來,”众人皆不说话,大奎环视众人这才道:“此去无锡城不过区区的百里,往返不过二百里左右,本官决定,你们由此地出发往返一趟无锡城,到了无锡城会有专人给你们发信物,你们拿到信物再回到这里,先回來的三百人便是本官要留下的,其余人等皆要交由苏州府监督回返军中,当然本官会发些路费给你们,”

    大奎说罢,对身后的吴涯道:“吴校尉,你骑快马先一步赶到无锡城,便在无锡城南门等他们,见一个人便发一件信物,直到发完便回來,”吴涯拱手领命,当先回身出了兵营,兵营门前早就备好了马,吴涯上马后毫不停留,策马取道向北直奔无锡城而去,

    大奎面带微笑再次看向这些兵士,不禁杨声问道:“尔等是想吃了午饭再走嘛,”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众人,八百多名兵士发一声喊,齐齐绕过大奎抢出大门去,大奎在他们身后喊道:“记住,是无锡城南门,呵呵呵呵,”大奎纵声长笑,那些士兵远远听到更是加紧狂奔,

    等到大奎慢条斯理的出了兵营院子來到路上,只见路上尘土飞扬,那八百多兵士早已跑的人影都不见一个了,若要活得久远,首先要选对环境,再者要看跟什么人,大奎决定要将这些兵士练成精兵铁卫,平时刻苦练,拉出即能战,若要练出精兵便不能心慈手软,须得让他们流出比别人多的多的汗水,所谓: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如今兵器已经打造好了,就等着这些人练就一身本领,大奎便心中无忧矣,

    大奎骑马去了一趟吴县,定下了两头生猪及各色菜蔬,又到药铺抓了些汤药,这才与送猪的送菜的农户一并回到了张府,

    命下人带路将生猪菜蔬送到了兵营,大奎随即去了孟歌的房里去看望孟歌,

    此时的孟歌由两名下人及两名丫鬟伺候着,虽是不再昏睡却是有些神志不清,大奎问过丫鬟,丫鬟答道:“回老爷的话,郎中说孟壮士只要烧退了便不妨事了,”

    大奎看到躺在长榻上的孟歌此时口唇发干,梦呓不断,不由心中有些担心,再三吩咐丫鬟定要细心照料,下人丫鬟齐声应是,大奎将抓來的汤药叫丫鬟熬了,便独自出了房门,

    闻听前院有呼喝破风之声,大奎知道定是盘步在练功,却不知盘步如今武艺如何了,

    大奎走到了前院,却见到盘步手持双刀,练的正是孟歌所授的六合双刀,

    盘步用刀有板有眼,是因为心眼实在不知变通,大奎步入院子,盘步见到便收了刀过來见礼,每次见到盘步,大奎都想起了早年傻乎乎的自己,人心性实在和痴傻是两回事,实在人有恒心毅力,有些事虽是一时转不过弯來,但只要想通了便会执着做事,但心思敏捷的人若是心正进取,成效较之实在人必然要高得多,

    (君不见看守所的犯人,一个个都是‘社会人’,一个个都很聪明,若不聪明怎么混社会,但那种地方连傻子都知道不是人呆的,您说到底谁聪明,聪明人会进那种地方,这些人见到老实人往往称之为sb,实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盘步啊,你师父如今病在床上,有时间便多去陪陪他,练武艺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成事的,少练几天也无妨,”大奎语重心长的道,

    盘步眼圈红了,哽咽着道:“义父,我要练好武功给师父报仇,”

    大奎点点头道:“有志者事竟成,报酬的事情为父会做,当务之急是你师父的伤情,”大奎一顿又道:“刚刚我去看过你师父了,想是正在发热,”

    盘步低着头道:“我师父清醒的时候对我说,他说义父的武功独步武林,若是学刀式你不如他,若是学刀理他不如你,”盘步伸袖子擦了擦眼泪续道:“师父叫我好好练功,叫我多跟义父学,还说……,”

    大奎冷声气道:“当务之急是你要照顾好你师父,”盘步见到大奎语气不善,当即闭口不再言语,

    大奎叹口气道:“好了,这也不能怪你,等你师父清醒了,伤情无碍了我便教你,”盘步闻言大喜过望,大奎笑了笑又对盘步道:“现在虽不能教你,但有些话你需牢记,”

    盘步当即躬身拱手道:“请义父教诲,”

    大奎笑笑道:“不管是何种兵器,皆是身体的延伸,要把它当做身体的一部分,你练刀千遍不过是刀随身走,人刀合一才是至高境界,”

    盘步闻言一愣,随即再次躬身道:“谨遵义父教诲,”大奎点点头道:“若是无事多陪陪你师父,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到冯师爷哪里拿银子,为父已差人去苏州城请名医了,许是今天后晌便到,叫他好好看看你师父的伤势,若有变故去兵营寻我,”盘步躬身领命,大奎这才出了院子去了前堂,

    差人换來了冯师爷,大奎吩咐道:“最近些时日,兵营那边需沙包石锁等物,劳烦冯师爷一一备办,”大奎说着详细讲了所需之物的规格数量,此外大奎又交代了兵营的饮食规格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冯师爷一一记下,随后出了前厅开始着手备办,

    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晌午,大奎吩咐下人可以杀猪煮肉了,提起杀猪,大奎心中不禁一阵伤感,如今孟歌伤重在床,若是平常杀猪的活,孟歌却是行家里手,

    大奎很想看看孟歌的刀术到底有多精准,从小时候,大奎就听说过包丁解牛的故事,事到如今虽是知道其事,却是沒有亲眼见过,

    大奎此刻十分盼望着孟歌能尽快好起來,他不希望孟歌出事也不希望家里任何人出事,哪怕是个丫鬟婆子或是街上素不相识的路人,

    也许这便是菩提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