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之后,明朗一直盯着宋脍翟看,

    宋脍翟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开车,“看什么,”

    明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真真这么好的,还称兄道妹的,

    宋脍翟嗯了一声,“你不能守秘密,我不告诉你,”

    “歧视我啊,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的,”明朗拍着胸口道,

    “先看完医生再说,”宋脍翟目不斜视地道,

    明朗泄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宋脍翟沒说话了,这样低端的激将法他还真不上当,

    驱车到市郊外的一家中医诊所外,宋脍翟停好车,拉着明朗进去了,

    “阿端,”宋脍翟一进诊所就冲坐在诊台后的男子喊了一声,

    阿端抬起头,明朗瞪大眼睛,吃惊地指着他,“你……不是禽兽医生吗,”

    阿端推推眼镜,凝视了明朗一下,口中笑道:“你家金角大王还好吗,”

    “啊,真是你啊,”明朗摇摇头,拉着宋脍翟道:“他是禽兽医生,他治狗的,你该不是带我來给他治疗吧,”

    阿端一本正经地道:“医者父母心,不论是狗还是人,我都一样医治,况且,狗有心肝脾肺肾,人一样有,原理是一样的,”

    明朗惊叹,“这些年,你治死了几个人啊,”

    “失礼,到现在为止,只治死过四个,”阿端又推了推眼镜,一脸促狭地道,

    明朗有些兴奋地道:“我觉得我会是第五个,”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阿端奇异地看着她,

    “因为,你治死了我,你就得赔偿我,”明朗挑眉道,

    “命都沒了,赔偿你再多钱有什么用,”阿端瞧着宋脍翟,“你带她來,是因为她有精神病吗,,

    “精神病肯定是有的,不止这样,她脑子也有些问題,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你为她把脉吧,”宋脍翟推着明朗上前,

    阿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明朗凑头去看,竟然全部都是她在医院的片子和检查报告,明朗诧异地问道:“怎么我的报告在你这里,”

    “我昨天送來的,”宋脍翟淡淡地道,

    “那,”明朗瞧了瞧诊所,“今天只有我一个客人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家用客人來形容看病的,”阿端叹息了一声,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道:“看來,你脑子是真的进水了,”

    明朗嘀咕一声,“我记得,你以前是念化学的吧,我听人家说过你是理科生,”

    “原理是一样的,”阿端抬起头,“在乎你怎么看而已,等同砒霜,可以是化学物品,也可以是药物,更可以是毒物,”

    “你不是要给我吃砒霜吧,”明朗膛目结舌,她知道国内有些中医治疗癌症的时候会用砒霜,说是什么以毒攻毒,

    “你想吃还得看你有沒有资格吃呢,”禽兽医生抬眸,又习惯性地推眼镜,

    他翻阅了一下资料,然后对宋脍翟道:“针灸吧,”

    宋脍翟耸耸肩,“随便扎,她不怕痛的,”

    “老宋,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明朗无语了,

    “你怕痛吗,我记得当时你被开水烫了,一身的伤來找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宋脍翟旧事重提,让明朗觉得有些恍若隔世,她讪讪地笑了一声,“今非昔比,我现在老了,咱们不提当年勇,”

    宋脍翟嗤之以鼻,“把手伸出來,让阿端把脉吧,他家族是杏林世家,医术很出名的,”

    “看着就像禽兽医生,有这么厉害吗,”明朗郁闷地伸出手,

    阿端一本正经地道:“沒错,我确实是禽兽医生,瞧,我现在不是帮禽兽把脉了吗,”

    “……”

    宋脍翟笑了,“你错了,阿端,她禽兽不如,”

    “我在你心里,风评就这么差吗,”明朗想伸手捶打宋脍翟,却被阿端压住,“别动,”

    宋脍翟摁住她的肩膀,问阿端,“怎么样,”

    阿端沒回答,对明朗道:“把舌头伸出來,”

    明朗依言张嘴伸出舌头,阿端瞧了一眼,淡淡地道:“你要先堕胎,”

    “啊,”明朗吃了一惊,“我怀孕了,”

    宋脍翟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阿端,

    阿端面无表情地道:“舌苔,你舌苔厚,湿热,先祛湿清热,”

    “……”明朗彻底无语了,

    阿端开了药方,道:“如果让你回去煎药,你肯定不愿意,我在这里煎好,你每天來喝,”

    “每天,”明朗蹙眉,“我最近比较忙,”

    “阿宋,”阿端抬起头看着宋脍翟,

    “放心,她每天都会來的,”宋脍翟保证道,然后问道:“那她的脑瘤……,”

    阿端道:“我可以用针灸治疗她一段时间,让瘤子缩小或者迁移,但是最终还是要施行手术,”

    “手术不可能,风险太高,”明朗道,

    “现在风险高,是因为位置不适宜动手术,我为什么要施针,就是要转移它的位置,”阿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针包打开,明朗瞧了一下,顿时毛骨悚然,这些针比她的毒蜂针要长一半有多,而且每一根细长锋利,这些东西浸入她的脑子里,不死也残废了,

    “你不是要用这些针刺我的脑袋吧,”

    “聪明,”阿端低笑一声,

    明朗陡然抬头,对宋脍翟道:“你要胡闹我陪你胡闹,但是我也是有底线的,”开什么玩笑啊,这些东西插在她脑袋上,你以为是在拍古装武侠剧啊,

    “我说过,阿端的医术很高明,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宋脍翟一脸不悦地盯着她道,

    “放屁,什么医术高明啊,他以前在城中村是兽医,最了不起就是帮一些公公婆婆按摩一下,熬点凉茶的,”明朗低声吼道,这条命反正只剩下两年,她不在乎他折腾,但是,绝不能用针扎她,她是毒黄蜂,从來只有她用针扎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用针扎她,本末倒置啊,

    阿端慢条斯理地道:“怕什么呢,治死了你,我可以赔偿你,”

    “老宋,我想回家,”明朗哀怨地看着宋脍翟,

    “你想不想知道我跟真真为什么会这么好,你试试针灸,然后我告诉你,”宋脍翟末了又加了一句,“这个事情很严重,对真真來说,生死攸关,”

    “你先说,说完我再针灸,”明朗定定地看着他,

    “你怕什么呢,反正你最坏的情况都出现了,还能比现在更坏吗,针灸真的不痛,”宋脍翟皱着眉头劝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敢情不是扎你脑袋,”明朗哼道,

    宋脍翟看着阿端,道:“你扎我给她看看,”

    阿端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扎你干什么啊,你又沒病,你以为谁都可以扎针吗,”

    “让你扎就扎吧,”宋脍翟淡淡地道,

    明朗瞧着宋脍翟,心中忽然一软,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

    她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好,我听你的,”

    宋脍翟瞧着她眸子的柔软,心中倏然一痛,或许,是他强求了,他一直担心两年后,一直怕自己无法接受她再次离去的事实,却忽略了她心里是不是舒服,愿不愿意像白老鼠一样被人家当实验品,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回去,好吗,”宋脍翟轻声道,

    “不,我试试吧,或许,会是一个转机,”明朗笑了一下,“或许,真的转移到一个很适合动手术的位置呢,这样的话,你就算救了我一命了,”

    “傻瓜,”宋脍翟揉揉她的头发,瞧着一脸笑意的她,很难相信以前那个颓废灰暗的明朗现在竟变得这般的积极开心,他只愿她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老,

    阿端奇怪地瞧着宋脍翟,迟疑了一下,却沒说什么,

    过了一会,宋脍翟拿出手机拍照,明朗动也不敢动,只瞪着眼睛看他,“不准拍,不准发微信圈,”

    阿端淡淡地提醒,“不许说话,不许动,”

    宋脍翟笑嘻嘻地道:“你脑袋插满了针,像足了刺猬,”

    “你再说,”明朗怒道,

    阿端沒好气地道:“阿宋,你这好不容易劝得她针灸,这会儿又在骚扰她,你算哪门子的兄长啊,”

    宋脍翟这才讪讪地收好手机,“这不是难得看见她这副模样吗,”

    “滚一边去,”阿端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结束今天的疗程了,”

    “这么快,”宋脍翟诧异地问道,“这中医治疗的过程不是要很久吗,”

    “要很久,今天只是第一天,每天來喝药针灸,一天不能少,记住了,”阿端沒有跟明朗说,而是直接交代宋脍翟,

    “好嘞,我记得的,”宋脍翟应道,

    过了一会,阿端把明朗脑袋上的针都拔掉,宋脍翟紧张地问明朗,“怎么样,好点了沒有,”

    明朗甩了一下脑袋,诧异地道:“似乎沒有这么沉了,我这几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你觉得脑袋沉,是因为血脉不通,我今天是刺激你的血脉让你的血液畅通运行,效果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是过几天,你会觉得舒服很多,”阿端把针放在一个盒子里准备消毒,

    宋脍翟面容一松,“有效的话就太好了,阿端,以后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押她过來,”

    “不用押,这个东西会上瘾的,等过几天她整个人都舒服之后,她自己爬着都会爬到,”阿端自傲地道,

    明朗笑道:“中医真是博大精深啊,不过是随便针一下,就这么见效了,我吃药效果都沒这么好呢,”

    “什么叫随便针一下,台上三分钟我台下十年功啊,穴位如果拿捏不准,这一针下去就是要命的,”阿端白了她一眼道,

    明朗吐吐舌头,“我这不是说笑吗,好了,我们走了,”

    “喝药,”阿端命宋脍翟拉着她,然后疾步进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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