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柳苏酥主动找上了叶晚,却始终绕老绕去地不说正题,反而几次三番地看着一旁的花言卿,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言卿本想装作没看见,留下来以防这位“俘虏”做什么手脚,但后来还是被叶晚给轰出去了。

    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背影,叶晚无奈地摇了摇头,柳苏酥一个高级修士,虽然是个有一定战斗能力的器修,但自己还不至于对付不了吧?然后她一回头,就对上了柳苏酥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晚轻咳一声道:“柳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确实,”柳苏酥点了点头,正色道,“昨日追杀我的是我的两个侄儿。”

    原来是侄子吗?叶晚垂下眼,柳清和柳明,她是见过的。

    当初叶晚在一处雨林中救下了叶清欢,当时她那支队伍中的两个器修,就是这兄弟二人。叶晚知道他们是柳家的人,但没想到竟是柳苏酥的侄子。做侄儿的追杀姑姑,这柳家,着实是让人意外啊!

    柳苏酥不知叶晚心中所想,自顾自地继续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与家族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也算得上是众所周知了。”说完,细心描画过的长眉一扬,脸上不见半分愧色,只有满满的不以为意。

    有关各世家的种种秘闻,叶晚知之甚少。一来,她从来不关心外人的生活;二来,这些秘闻对她来说就和前世的娱乐八卦一样,是故事,也是消遣,却完全没必要把它当回事。

    但柳苏酥和柳家的矛盾,叶晚还真听说不少,因为这已经不是流传于上层世家圈子的秘闻了,而是五州大众人尽皆知的八卦。至于这个八卦的内容……

    “唉,我不就是交往过百十来个情人吗?家里就气急败坏地非要抓我回去,真是……”柳苏酥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向叶晚。

    只可惜今天柳苏酥上了全妆,原本小白花的五官通通改了模样,可怜这种气质也跟着荡然无存了。眼下,那热烈又放肆的红唇被洁白的贝齿一衬,魅惑之意转瞬间便盈满了整个屋子。

    得亏叶晚还算有点见识,才没沦落到鼻血横流的地步,但腔子里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下。她心中暗道:不愧是男女通吃,无往不利的苏女!

    比起柳苏酥这个名字,世人更多的称其为苏女。这其中既有避讳柳家的缘故,也有对这位美人的“崇敬”之意。其他人到底是真崇敬还是真讽刺叶晚不知道,但作为一个接受度比较高,见过很多猪跑的人,叶晚对她是真敬佩啊!

    苏女,出身柳家,貌美非常,性情肆意。自她学成走出家门后,就开始了对世间美人的征途,啊,不是,是搜罗,情人一个接一个,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亦有无名无姓之辈。总之,万花丛中过,摘下一朵扔一朵。

    更奇的是,那些被她扔了的花儿,没一个说她不好的,这手段,啧啧啧,让人叹为观止啊!

    叶晚这人两辈子都有种神逻辑,就是若有人能做到她死活做不到的事,她就很容易崇拜人家。嗯,她曾经就挺崇拜苏女的,直到她偶然得知,这位苏女居然和自家哥哥曾有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为了准嫂子司徒恬,她到底还是忍痛将其挪出了偶像之位。

    柳苏酥不知面前这个,面对诱惑意志坚定的叶小姐是自个的前粉丝,眼角瞥见叶晚没什么反应,便慢慢摆正了身子,“其实我和家里闹翻,主要原因并不是我的那些‘荒唐事’,而是,”她顿了顿,声音低到对面的叶晚都必须凝神细听的地步,“因为乾白教。”

    乾白教三个字一出,叶晚顿时一凛,“何意?”

    “柳家,”柳苏酥苦笑着摇了摇头,“柳家先祖便是出身自乾白教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早已淡就连得自家人都不记得了,可谁知家主他们又抽什么疯,居然又借着乾白教靠上了天榷公会。”

    她叹了口气,“按说这种大事没有我说话的地方,可他们居然算计到了我头上,我不愿束手就擒,便逃出了柳家。”

    这番话说得含糊,但叶晚还是隐隐明白了柳苏酥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想了想,问:“这么说,这些年柳小姐百般自污,其实是为了自保?”

    “自污?”柳苏酥闻言噗嗤一笑,面上愁色尽散,“倒也谈不上什么自污,不过是一举两得罢了。”她斜斜地挑了叶晚一眼,嗓音低哑而魅惑,“我本就喜爱美人,尤其是,脆弱而不自知的美人。”

    带着面具的美人接收到苏女的信号后,沉默了。果然,穿越一场,狗血这种元素是必不可少的。

    叶晚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颔首道:“柳小姐,在下叶晚,是,温阁的妹妹。”

    “我知道啊,”柳苏酥一边说,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叶晚的脸,“要不是因为你哥,我也不会知道你啊。”

    屋外艳阳高照,坐在窗边的两人被照得纤毫毕现。柳苏酥毫不掩饰的热辣目光,却比外面的太阳还要刺人。叶晚坚持了几息后,到底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果然和你哥哥说的一样呢,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柳苏酥感叹道。

    叶晚闻言暗暗磨牙,按照喝多了之后不小心说漏嘴的苏沐霆所言,温阁和柳苏酥在一起的时候才十八、九岁,那自己那时候也不过三四岁,那个坑妹的老哥到底都和人家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似是察觉到叶晚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柳苏酥收了调笑,伸手指了指她手腕上的储物灵器,“这个是他当时请我做的,材料什么的也都是他提供给我的,算是我那时的得意之作。”

    当时温阁和她在一起,总是沉默,只有偶尔说起自己的小妹妹时,才会多说几句。柳苏酥为了逗他说话,便也顺着他聊。等二人分开后,柳苏酥回忆两人相处的经历,发现他们说的最多的居然是叶晚。

    “你哥哥,是真的很疼你,”柳苏酥叹息道,“但你也不必因此有什么负担。你们的母亲去世后,他非常痛苦,但正是因为你的存在,他才慢慢撑了过来。”

    柳苏酥有种异于常人的天赋——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能瞧出那些心里有伤的人,即便他们掩饰得再好。

    她抬起眼,认真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他们兄妹,是真的很像啊!

    桌子上的茶早已没了热气,叶晚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凉且苦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进了胃,激得这脆弱的内脏缩了缩。

    胃和心离得不远,疼起来,其实也差得不是很多。

    “感情牌对我来说没有用,”叶晚冷冷地看着柳苏酥,一字一顿地道,“想要活命,柳小姐恐怕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才是。”

    蜗衡坐落在半山腰,被四周高大的树围着,寻常人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但此刻却有人站在山顶,目光穿过重重树叶和郎朗阳光,直直落在了那隐隐约约的屋檐上。

    山不高,从山顶到半山腰的距离对花言卿来说转瞬就到,他不想距离叶晚太远,那会让他非常不安。

    这份不安,从那场神罚开始,就一直存在着,随着时光的流逝,不减反增。

    不远处的废弃矿山忽然暴发出一股常人看不到的金光,这个常人,包括了天阙大陆上所有的生命体,但很显然,花言卿不在此列。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那仿佛融入日光的金光,就继续盯着蜗衡,好像怕自己一眨眼,里面的那个小姑娘,就消失不见了。

    “柳家和那边的联系很隐秘,我也是因为被牵扯到其中,才知道了这件事。”

    “天乾?听说过,但柳家有没有参与其中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修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嗯,是我自己弄的,不然柳家不可能任我在外面逍遥这么长时间。”

    “现在?嗨,这次的事也赖我,一个没注意撞到他们手上了。”

    ……

    一番盘问下来,柳苏酥汗湿两鬓。等叶晚终于点头同意放她的走的时候,柳苏酥几乎整个人都软在椅子上了。她就知道,温阁的妹妹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这样的叶晚让她更动心了呢!

    没管眸色变幻个不停的柳苏酥,叶晚径直站起身向外走去,但还没到门口,就被柳苏酥唤住了。

    “稍等,叶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柳苏酥缓过气来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叶晚转身看向柳苏酥,面色淡淡地道:“你问。”

    柳苏酥抚了抚袖子,含笑问道:“叶小姐,你我素未谋面,我是根据你手上的储物手镯猜出了你的身份,敢问叶小姐,又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之前柳苏酥并未自报家门,但叶晚张口就是柳小姐,所以……

    “看过你的画像。”叶晚言简意赅地回道。

    柳苏酥眼睛一亮,“哦?不知那画像是谁画的?”

    叶晚顿了顿,只道:“不是我哥画的。”

    “哦,我猜也是。唉,温少主还真是无情啊!”话虽然这样说,柳苏酥的表情却并不显得伤心,倒是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意思。

    见她不再发问,叶晚便转过身,打算出去和花言卿商量一下该怎么护送柳苏酥离开柳家的枪口。反正她不想和对方谈论她哥的风流韵事,感觉怪对不起司徒姐姐的。

    身后的柳苏酥蓦地开口道:“叶晚,我和你哥,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喜爱他的美貌和心伤,他也只是想找个人放纵一下。我二人各取所需,互不亏欠,所以,”看着转过头瞪大双眼的叶晚,她妩媚一笑,“所以你也不必感到不自在,或者,有所顾忌。”

    前偶像好像是在勾引我,带着这个念头,叶晚木着脸走出了房门。

    花言卿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晚脸上红红白白的,而屋内,则响起了苏女放肆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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