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刚刚成型的罡铁精的数量并不算少,但由于它们的气息太过微弱,天阙大陆上的修士根本察觉不到。

    花言卿倒是能探查到这些罡铁精的大概位置,但因其气息飘忽不定、时隐时现,所以难以确认到更加精确的位置。另外,这种罡铁精不但长得小,还会经常毫无征兆地陷入休眠状态,而一旦陷入休眠,便是花言卿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罡铁精休眠时,与普通矿石并无差别,秋为此颇伤脑筋,耗费共五年,才得一枚。”——这是秋言那本书中关于罡铁精的一段记载。

    叶晚跟着花言卿,在两个月内翻遍了三座废弃铁矿,却始终一无所获。每每是他们赶到有罡铁精气息的铁矿后,还不等他们将其找出,其气息就消散了。

    花言卿曾提出,就守在某一座铁矿附近,等到那罡铁精醒来,他们再找,却被叶晚拒绝了。因为花言卿无法确定那罡铁精何时才会醒来,而叶晚,更是无从判断。

    “今天不去铁矿中了吗?”看到叶晚没穿那身灰扑扑的挖矿专用服,而是换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花言卿好奇地问道。

    “嗯,不去。”叶晚点了点头,抱着一小坛桃花酿,抬头撩了他一眼,“今日是三月三。”说完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留花言卿一人怔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叶晚一路向南掠去,速度极快。花言卿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了一片桃花林外。

    三月初,桃林正盛,粉白一片。花影重重中,叶晚一头披散的黑发若隐若现。

    她独自走到一株桃树下,坐了下来。

    “哥,生辰快乐。”叶晚拍开酒坛的泥封,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这坛桃花酿是叶晚在岁城一家酒铺买的,年份长,入口绵软不辣喉,酒劲却非常足。不过一碗下肚,叶晚便有些醉了。

    “他有事瞒着我,和神降有关。”叶晚将头埋进怀里,无声地问,“哥,我该怎么办?”

    微风起,枝丫乱颤,花瓣零落,却无声息。

    在醉死之前,叶晚推翻了酒坛,踉踉跄跄地出了桃林。桃林外的白衣男人接住她倾倒的身子,叹息着将她抱回了家。

    叶晚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暗淡的帷帐内,能看到花言卿就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言卿见叶晚支着身子要起来,连忙上前帮忙。叶晚并未拒绝,由着他忙活。

    “把窗帘拉开吧。”叶晚的声音略微带了点哑,花言卿先给她倒了杯温水,才挂起帷帐,向窗户走去。

    他们现在住的还是蜗衡,成为高级灵器的蜗衡,卧房有了一扇大大的窗户,正朝西方。

    窗帘一开,夕阳的余晖洒了满室,橙黄带红,热烈凄凉。

    花言卿重新坐到床边,满脸歉然地道:“抱歉,叶晚,我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无妨,”叶晚将水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垂目道,“你本就不需要记得。”

    室内陷入难言的沉默,半晌,花言卿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叶晚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被那夕阳刺得两眼生疼,“花言卿,你不累吗?”

    花言卿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

    “你不累吗?”叶晚看向花言卿,认真地问道,“总是这么哄着我、捧着我,你不累吗?”

    虽然过完新年后,叶晚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了,但还是会偶尔闹别扭不理人,可花言卿从未不耐烦过,更不曾因此抱怨过一句。他这样,让叶晚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倒谈不上累,”花言卿薄唇勾起一个无可奈何的弧度,“就是有点难。”

    叶晚眉头一蹙,问:“什么难?”

    花言卿耸了耸肩,“哄你开心有点难啊。”他很快又笑开,“但也只是有点难,目前来说,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闻言,叶晚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花言卿却忽地倾身浅浅地吻了她一记。

    “应付你,我心甘情愿,乐在其中。”这句轻声呢喃,顺着叶晚的耳朵,一路攻城略地,眨眼间就入了心,动了魂。

    于是,她准备好的那些摊牌之词,就这样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扫了个一干二净。

    当晚,靠在花言卿怀里临入睡前,叶晚迷迷糊糊想到了个词——恋爱脑。

    这不是个好词,她前世虽觉得这个词略显刻薄,当然,在那个流行阴阳怪气和抖机灵的网络时代,刻薄仿佛已经成了常态,但她那时心里也未尝没想过,日后若她谈了恋爱,必不会傻乎乎地成为那种掩耳盗铃得过且过的女人。

    可现在,她成了那种女人。

    第二天醒来时,叶晚有点恍惚。她做了一整晚的梦,一时是她上了热搜和头条,成了人人口中备受嘲讽的恋爱脑,一时是韩逸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指责她虚情假意,对他不曾付出过半点真心。总之,乱七八糟的,让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用早饭时,花言卿见她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叶晚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做了个讨人厌的梦。”

    花言卿笑眯眯地问她:“什么梦?”

    叶晚咽下了嘴里的粥,垂着头含糊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色令智昏、千(前)夫所指。”

    饶是花言卿聪明绝顶,也想不出这能是个什么梦。

    吃过饭,二人便再次来到了不远处那座废弃的铁矿。这座铁矿占地颇大,又极深,从山腹一路延伸至地下。之前他们已经将地上都搜寻了一遍,今日便打算进地下一探。

    叶晚虽然察觉不到罡铁精的位置,但花言卿提前给她做了两个特殊的灵器,形似铁锹,据说可以探查到十丈之内是否有罡铁精。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这灵器手柄处那颗特殊灵石一次也没亮过。

    花言卿走在前面,叶晚跟在他身后,一手一个大铁锹,却是纯纯的摆设。废弃的铁矿中经常会出现道路垮塌的情况,而且他们也常常不走寻常路,所以还真需要有人开路。

    本来叶晚打算由她在前面开路的,温阁没陨落前,她正经过了一段挺刺激的寻宝生涯,所以这种事也不算陌生。谁料花言卿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来,然后叶晚就发现了这位大佬原来也有搞不定的事情。

    但大佬就是大佬,从一开始带着她在废弃矿山中横冲直撞地干翻了一座山,到现在轻松写意、闲庭信步般地在矿山中穿梭,也不过用了两个月而已。

    “叶晚,”花言卿停下脚步,回头冲叶晚道,“别皱眉了,我有预感,我们今天能找到罡铁精。”

    “你们上界的人都是能掐会算的吗?”叶晚脚步一顿,看着他意味不明地问道。

    花言卿笑了,“当然不是。”但一转过头,他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去。他从不信命,也不好奇以后,比起缥缈的命运,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模糊的道路时宽时窄,叶晚跟着花言卿走到了路的尽头,站在了一堵陡峭的石壁前。这次大佬没拿出个高级法器把石壁炸了个粉碎,而是带着叶晚提气攀岩而上。

    两人身手都不弱,虽然这石壁直上直下地十分陡峭,但还好上面还有些或突出或凹陷的地方,可以让他们借力踩踏。

    石壁顶端与此处的矿顶有一条差不多三尺宽的缝隙,花言卿率先钻了进去,叶晚紧随其后。

    这废弃铁矿的地下没有半分光亮,花言卿和叶晚二人全靠他们身上的照明灵器照明。在外面时,他们的照明灵器能将二人四周照得一清二楚,可不知为何,进了这山洞一般的窄缝后,光线却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似的,暗了下来。

    “这四周是吞光石,只是年头不算长,还未成气候。”花言卿平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叶晚恍然,吞光石她是见过的。其实说是见过也不太准确,因为当时四周一片黑暗,她也只是摸过而已。

    “这些,应该是此处开采完被废弃之后才有的吧?”叶晚低声问道。天阙大陆开采的矿不少,一般都会在将里面有用的东西都挖走之后才会将其废弃。吞光石虽然不算什么难得的材料,但也可用来炼器、布阵、制作符咒,甚至是炼丹。

    花言卿对铁矿灵石矿开采之类的事情不了解,只能回道:“可能是吧。”

    越往前越窄,渐渐地,二人不得不从弯腰前行改成了匍匐前进,后来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叶晚苦中作乐地想道:还好自己的身材算不上丰满,不然岂不是要卡在这中间。

    等到叶晚这不丰满的身材也有些动弹不得的时候,前面的花言卿终于停了下来。叶晚都没看清花言卿是怎么做到的,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这狭小的地方转了个身,和她脸对脸贴在了一起。

    “嚯!”叶晚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花言卿手疾眼快地挡住了她那颗头和洞顶的亲密接触,“小心!”

    头顶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让叶晚定下心来,“怎么了?”

    “罡铁精应该就在这附近,”花言卿收回手,冲她微微一笑,“用你手里的灵器试一试吧。”

    没错,叶晚这一路匍匐前进也没忘了手里的两把铁锹,但它们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叶晚将手中的铁锹挥了挥,有点郁闷地道:“它没亮。”然后她一个用力过猛,一只铁锹猛地扎进了右侧的石壁中。

    “它原来这么锋利呢吗?”话音刚落,叶晚就看到手柄出那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灵石亮了起来。

    粉红色的微光照亮了叶晚惊愕的面容,花言卿将叹息收回心底,撑着笑道:“看来罡铁精就在石壁里面,我帮你把石壁挖开吧。”

    “你……”叶晚欲言又止地看向花言卿,最后,只是抿着唇将另一只铁锹递给了花言卿。

    很快,石壁就被挖出了个五丈深的大洞,把手处的石头也越来越亮,叶晚的眼中也渐渐凝聚了真切的笑意。

    可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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