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距离太远或太近,都会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而妖精在失去了美貌的优势后,就只能靠那双狐狸眼蛊惑人心。

    “你这双眼睛,长得真好看。”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花言卿一愣,直到鼻端越来越浓的酒气把神智熏回,他才反应过来,叶晚她,似乎是醉了。

    那只手顺着他的下颌向上,最后落在耳垂上,叶晚垂下眼,叹了口气,“都说耳垂厚的人有福气,可是花言卿,你怎么这么倒霉碰上我了呢?”

    “叶晚,”花言卿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抬手握住叶晚那只正在揉捏自己耳垂的手,稍微用上了些力气,让它不能再动。

    “嗯,对,我是叶晚。”毛茸茸的发顶抵在了花言卿的下巴上,叶晚闷声闷气地道,“但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啦,你再这样叫下去,我早晚有一天会忘了自己叫什么。”

    花言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叶晚的肩膀上,问她:“为什么?”

    被他攥在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挣了挣,花言卿立即松开手,由着叶晚收回了手。被揉搓得发红发热的耳垂重回微凉的地下酒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因为你是个妖精!”叶晚双手撑着花言卿的胸口,抬起头,满脸严肃地盯着他道,“妖精都可会蛊惑人心了,随随便便说句话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酒窖内的照明靠的都是分散在各处的小型照明灵器,有的在屋顶、有的在墙壁、有的在地面、还有的干脆就放在了酒架上。虽然它们看起来很小,发出的光芒也不强,却也足以照亮它目之所及的地方。

    在叶晚头顶处的墙壁上,就有一个花灯形状的照明灵器,花瓣是黄昏黄,花蕊则是晚霞红。那一点点的红,不知不觉就蔓延到了叶晚的脸上。

    花言卿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低声问:“那我让你神魂颠倒了吗?”

    “唉,”叶晚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着脸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砰,砰,砰,花言卿腔子里那颗尚未成型的心脏,因为跳动得太过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成粉末。

    他忽地起身,掉转身体将叶晚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中间,两手撑着墙壁,哑声道:“叶晚,别这么折磨我,你这样,我会以为你也喜欢我。”

    “我就是喜欢你啊。”醉了的叶晚有着超出往常千百倍的勇气,她直视着对面那人,眼里渐渐浮现出一层水意,“应该是见色起意,也有可能是日久生情,花言卿,我很喜欢你。”

    在这个阴暗的地下酒窖,在一万年之后,花言卿再一次感受到了极致的幸福。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爱的人同样爱着你,更幸运了。

    “叶晚,我……”此刻,花言卿忘记了自己曾经和部落同伴学过的如何讨好姑娘的技巧,也没了他在上界好不容易磨炼出的铁齿铜牙,而是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愣头青。

    “可是花言卿,爱情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东西,无论和什么东西相碰,碎的一定是它。万分小心都未必能护住它,而我……”叶晚眼中的水意越来越厚,她将手搭在花言卿的胳膊上,然后低下头,隔着自己的手背触碰他的身体。

    喃喃细语钻入花言卿耳中,理智重新归笼,他微微皱起眉,想告诉叶晚不必为看不到的未来太过担忧,却被一阵微弱的啪嗒声打断了。

    花言卿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圆形水渍,这是……

    他怔怔地唤道:“叶晚。”

    “嗯,我在这。”哭过太多次的人,说不定会练出一些独特的技巧,比如,在哭的同时保持声音的平稳。

    “叶,叶晚,”花言卿有些慌了,连忙想要把叶晚拉起来,却被叶晚接下来的句话定住了。

    “别动,我还有话没说完,等我说完的,好吗?”花言卿从未见过叶晚如现在这般轻声细语地模样,他心里一时慌,一时喜,一时忧,百般滋味,难解其一。

    这个角落,被一股难言的氛围包围着,甜蜜且哀伤、幸福而绝望。

    叶晚徐徐说道:“花言卿,我是个很天真,很不切实际的人。我想要的是全力以赴、不需缘由、不问对错、至死不渝的爱情。哪怕在我未曾见过这种感情的时候,却也笃定地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是有这种爱的,只是我没有碰到而已。”

    地上的水痕越来越多,叶晚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了起伏,于是她把声音放得很轻、很缓,“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再全力以赴地去追求爱情了,因为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取不予,不公平;降低标准,我不愿。”叶晚顿了顿,苦笑一声,“所以,花言卿,我又怎么能答应你呢?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个烂人啊!”

    当叶晚一次次把自己的心动归咎于色心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喜欢可以,爱也行,但不能认、不能说、更不能做。

    “不,叶晚,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了。”花言卿没有动那个被叶晚抵着的胳膊,而是抬起另一只手,环住了叶晚的肩膀。

    他叹息道:“叶晚,神降对你很重要,但你好像一直都忽略了,神降对于我来说也同样重要。如果神降不成功,我重则陷入长眠,轻则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没有肉丨体,只有灵体的不完整状态。”

    花言卿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不想以现在这种模样和你在一起,叶晚,我想娶你。”

    叶晚猛地抬起头,告白怎么突然变求婚了?难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吗?莫不是现在到了很多年以后?

    通红的眼眶没有了掩体,彻底暴露在了花言卿面前。他的拇指擦过她的眼角,类似气球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激灵。

    “你瞧,”花言卿把手平摊在叶晚面前,声音里满满都是沮丧,“就连简简单单的触碰,我都做得不好。”

    “咳,这倒也没什么,”叶晚将手放在花言卿的手掌上,轻声道,“习惯就好了。”

    花言卿目光一柔,反握住叶晚的手,“你喜欢小孩子,叶晚,我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两个也行,或者,你喜欢几个就几个,我会和你一起好好抚养他们的。”

    他们两个的孩子?叶晚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长着狐狸眼的小女孩,笑眯眯地朝着她伸出手,要她抱。

    “叶晚,我想要以爱人的身份陪在你身旁,不知缘由、不管对错、用尽全力、矢志不渝。”字字清晰,句句情意,出自花言卿之口,入了叶晚的心。

    “我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敢保证我们最终会有个好结果,可是叶晚,”花言卿双手捧起叶晚的脸,注视她的眼里满是认真,“此时此刻,我爱你若狂,并愿意为此付出我一切。”

    “花言卿,我……”叶晚躲闪着想要逃避,可这一次花言卿没有放手,他难得强硬地坚持继续说了下去:“叶晚,我不求你回报给我同等的爱,因为我爱你没有要求。”

    叶晚停止了挣扎,她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对花言卿道:“不平等的爱情难以长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花言卿笑着摇了摇头,“原来爱情里面还要讲平等啊?我一直以为只要有爱就足够了。”

    “那当然不行,”叶晚拉下花言卿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开始一个一个地给他数,“经济基础得有吧,观念相合也是必备吧,而且一旦涉及到结婚,这就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了,那要考虑得就更多了。”

    花言卿撑着下巴,笑吟吟地问道:“可你之前说的,你想要的爱情里面不包括这些啊?”

    叶晚一噎,两腮鼓起,眼睛瞪得大大地,强撑着道:“所以我说了啊,我这个人天真不切实际。”

    “好巧,对待爱情,我也是。”花言卿笑得妖孽十足,声音却十分正经,“所以我们两个很配,不是吗?”

    “配什么配?”叶晚再一次在妖精面前败下阵来,只敢小声嘀咕道,“两个人都不正常,以后可怎么办哦?”

    酒味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只余若有似无的桃花香萦绕在身边,缠绵留恋,不愿离去。

    花言卿缓缓靠近叶晚,低低说道:“正常与否我不在乎,叶晚,我只在乎你,在整个天阙大陆上,在这无数大小世界间。”

    叶晚一抬眼,就落进了妖精千丝万缕的陷阱中。这一刻,她终于承认,她从花言卿的神情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意。

    她曾因花言卿对她的好而不安过、逃避过,但如今,她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长睫颤抖时,抖落了无数碎金,落在眼前这姑娘的脸颊、鼻梁、下巴,还有,嘴唇上。

    “叶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花言卿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淡定平和,变得低沉且略微嘶哑。

    “我……”唇微张,叶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花言卿的动作吓得忘了言语。

    嘴唇和脸颊接触的地方微微颤抖,花言卿保持着亲吻叶晚的脸颊的姿势,呢喃道:“你喜欢我,叶晚,你是喜欢我的。”

    不到一成的几率,却有了成功的希望,花言卿内心的激荡堪比一场海啸,若非他理智尚在,只怕早已奔出这小小的地下酒窖,将此事昭告天下。

    “答应我吧,求你了。”他睁着那双狐狸眼,可怜兮兮地在叶晚的颈侧蹭来蹭去,“叶晚,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你担心那些都不是问题,哪怕你以后抛弃了我,我也会等和你一起完成神降后再离开。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呢?”

    叶晚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别过了头,“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要你。”花言卿立马追逐而来,一下又一下地轻啄叶晚的脸颊。

    在他亲到第十下的时候,叶晚忽然转过头,于是这一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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