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瑶反问:“怕了就有用吗?”

    沐轻尘噎住。

    没错,害怕是没用的。

    只是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胆识。

    明知害怕没用,但也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常态。

    沐轻尘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低估了同窗的胆识与气魄。

    就连身为苏家嫡子的他也是不能与五大世家公然叫板的,不然方才他就不会蒙上面巾了。

    顾瑶瑶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抱着小净空站起身来:“好了,可以出发了?”

    沐轻尘提醒道:“今晚这林子可能不会很太平,确定不再多休息一会儿?”

    “休息不了了。”顾瑶瑶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子南面的方向。

    沐轻尘眉心一蹙,朝那边望去,就见一袭银衫长袍的齐煊闲庭信步地自夜色中走来。

    齐煊满面春风地看了沐轻尘一眼,笑着打了招呼:“轻尘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沐轻尘警惕地问道:“齐煊?你要做什么?”

    齐煊笑了笑,说道:“杀人,救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明显在顾瑶瑶与小郡主的身上停顿了片刻。

    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他要杀的是顾瑶瑶,要带走的是小郡主。

    “你做梦。”沐轻尘上前一步,挡在了顾瑶瑶身前。

    齐煊拿折扇拍了拍掌心:“我无意与沐、苏两家交恶,此事与轻尘公子无关,轻尘公子把小郡主与萧清朗交出来,我绝不阻拦你离开。”

    沐轻尘冷声道:“你好大的胃口!”

    齐煊思忖片刻,笑道:“啊,我的胃口好像确实大了些,那不如这样,小郡主让你带走,这个功劳我暂且不和你抢了,你把萧清朗留下就是了。”

    沐轻尘将怀中的小郡主交给一旁的侍卫,对他与顾瑶瑶道:“你们先走。”

    顾瑶瑶淡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齐煊是唐门高手,又比沐轻尘多了十几年的内力。

    沐轻尘低声道:“我拖住他,只要你们真的逃掉了,他就不敢杀我。”

    不然一旦杀害沐轻尘的消息传出去,韩家根本保不住齐煊。

    以齐煊的耳力自然一个字不落地听见了,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够了才同情地看了沐轻尘一眼:“轻尘公子,你这是何必?你知道他是谁吗?听我一句劝,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沐轻尘道:“废话少说。”

    齐煊笑容一收:“南宫厉是他杀的!”

    沐轻尘瞳仁一缩。

    齐煊挑眉:“你果然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了沐轻尘身旁的顾瑶瑶:“他是昭国的细作,就是他将杀了南宫厉,他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了。我知道几大世家暗地里都各自较劲,不过南宫将军可是我大燕名将,竟然惨死在一个下国细作手中,这个时候难道我们不该共同对敌?”

    沐轻尘握紧了手中长剑。

    国仇家恨,国仇自然排在前面的……侍卫担忧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公子该不会……

    咻!

    齐煊出手了!

    却不是对着顾瑶瑶,而是直奔沐轻尘而来!

    他要一招将沐轻尘放倒,令沐轻尘失去全部的抵抗力。

    然而他的手并未碰到沐轻尘分毫,沐轻尘被顾瑶瑶及时推开了。

    齐煊惊讶一笑:“小子,原来你一直盯着呢!接招!”

    他折扇一挥,一排暗器带着冰寒的内力朝着顾瑶瑶飞速射来。

    顾瑶瑶抱着小净空蹬上大树,一个后空翻避过一击,暗器咻咻咻地钉进了树里。

    树身急剧枯萎。

    暗器有毒!

    沐轻尘拔剑刺向齐煊。

    齐煊挥扇一挡,指尖一拨,一枚暗器自扇下射出。

    沐轻尘抡剑挡开。

    力道太大,暗器与剑刃竟在夜色中擦出了火光来。

    沐轻尘的眸光沉了沉。

    齐煊太强大了,他们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沐轻尘咬牙,再次扬起长剑时,一只素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来。”顾瑶瑶说。

    沐轻尘眉心微蹙:“我知道你厉害,但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与我过招尚有几分顾忌,与你他可不会气。”

    “谁不气,还不一定呢。”顾瑶瑶将小净空递到了沐轻尘怀中,抓起红缨枪,平静地走上前,“我和你打。”

    齐煊一笑:“哦?”

    顾瑶瑶:“但我有个条件。”

    齐煊:“你说。”

    顾瑶瑶:“你得让我三招。”

    齐煊好笑地说道:“没问题,别说三招,三十招我也能让你。”

    “那倒不用。”顾瑶瑶大方地说,“我数一二三,正式开始,我要准备一点暗器,你不许偷袭。”

    “好。”

    “一。”

    顾瑶瑶一枪朝他大腿刺了下去!

    齐煊:“……!!”

    夜色幽深。

    国师殿的紫竹林中,小竹屋亮着微弱的油灯。

    国师大人跽坐在团垫上。

    “师父……”于禾刚掀开帘子想和国师大人禀报一下寻找小郡主的进度,叶青师兄那边还没有结果,不知是否要增派人手。

    话到唇边就见国师大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小案前,他的声音忽然就咽了下去。

    案桌上摆着三个茶杯。

    国师大人面前一个,国师大人身边的位子上一个,国师大人的对面一个。

    师父是在等什么朋友吗?

    师父没有朋友啊。

    他进国师殿十年了,从未见师父与任何人来往密切,哦,除了切磋棋艺的孟老先生。

    可师父与孟老先生的交情仅限于下棋而已。

    茶杯摆放的位置也很奇怪,师父身边怎么会坐人呢?

    不该全都摆在对面吗?

    这不是于禾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了,他一直搞不懂师父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