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王大人与李公公吗?这么巧。”他笑着打了招呼。

    李三德微微欠了欠身,十分气地说道:“许公公。”

    此人姓许,名高,是韩贵妃身边的红人。

    许高笑着看了王绪一眼,闲聊着说道:“王大人是来查案的吧?不知王大人可有眉目了?”

    “暂时没有。”王绪说。

    许高的眼底掠过一丝失落:“这样啊。”

    王绪道:“也未必是人为,兴许只是一场意外。”

    许高叹道:“也是,后宫重地,想来寻常刺没胆子也没这个能耐进来,不论如何,还是希望王大人尽快查明真相,不让前太女白白受伤一场。”

    王绪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许高笑道:“王大人慢走。”

    王绪出了后宫。

    李三德将他送出午门。

    走在前朝的青石板小道上,王绪缓缓地摊开掌心。

    是一条勾丝的丝线。

    在山坡之上的荆棘丛里找到的,那个地方没有宫人的脚印。

    如果这条丝线不是来自上官燕的衣料,那一定是属于凶手!

    ……

    顾瑶瑶这一觉睡得比较久,反倒是上官燕先苏醒了过来。

    麻醉药的药效大幅褪去,她的神智恢复了清醒。

    她睁开眼,有些恍惚地看着陌生的帐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

    萧珩走过来,看着她说。

    今日的萧珩没戴面具,原原本本地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上官燕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合不上。

    半晌,她闭上眼:“我在做梦。”

    他是她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

    萧珩在她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伤口疼吗?”

    “疼?”上官燕怔了怔,“疼。”

    她浑身都在疼,这不是在做梦。

    她唰的睁开眼,两眼放光地看向萧珩。

    萧珩轻轻一笑。

    上官燕忽然就难为情了起来,她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乱转。

    随后,她的耳根子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

    诶?

    萧珩微微一愕。

    你在天香阁的时候不是这样啊,你吃瓜看我和瑶瑶这样那样都半点儿没害臊的。

    我当你和我那个爹道行一样深呢。

    上官燕的伤不止一处,她被缠得像个粽子,她动了动手指。

    萧珩看到了,问她道:“你是要拿什么吗?”

    “帕子。”她说。

    萧珩古怪地问道:“拿帕子做什么?”

    上官燕正色道:“盖住脸,我害羞。”

    萧珩:“……”

    “瑶瑶和国师给你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珩问。

    “没有。”上官燕说着,看了眼小床上的顾瑶瑶。

    萧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她睡着了。”

    上官燕放轻了声音:“那我们说话小声点。”

    萧珩笑了笑:“好。”

    上官燕看着他一闪而过的笑容,眼底也掠过一丝明媚。

    然而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这里是国师殿?你……你怎么能来国师殿?”

    萧珩平静地说道:“我见过国君了,还有太子,我对他们说,我是上官庆。”

    上官燕张大了嘴。

    萧珩继续道:“我见到了上官庆的画像。”

    一瞬间的功夫,上官燕的眼底闪过无数复杂情绪,她怔怔地看着萧珩,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都知道了?”

    萧珩点头:“嗯。”

    上官燕愣了愣:“知道——什么?”

    萧珩道:“身世。”

    上官燕的眼底再次闪过冲击,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萧珩如实说。

    那天她在天香阁的举动就很能说明一切了,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的各种遭遇、叶青透露的种种消息,甚至张德全那晚喊出来的那声“长孙殿下”,都在让他离自己的身世越来越近。

    而当他看见上官庆的画像时,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他就是上官燕的孩子。

    只是他还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与上官庆的关系。

    “上官庆是谁?我哥哥吗?”

    “嗯。”

    “双生哥哥?”

    “嗯嗯!”否定的语气。

    萧珩张了张嘴:“那他是——”

    上官燕咬唇,半晌才小声说:“萧庆。”

    萧珩对这个答案竟然并不多么意外,原因无他,上官庆的生辰正是萧庆的生辰。

    当年襁褓中的萧珩与萧庆同时中毒,解药只有一颗,为了让萧珩得到解药,上官燕便将上官庆藏了起来,对宣平侯说是她把人杀了。

    让宣平侯相信的过程并不容易,上官燕不愿多提。

    甚至后面上官燕自己的诈死,也差点儿真的送了命。

    上官燕用一种紧张又忐忑的眼神看向萧珩:“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

    为了让自己儿子得到解药,就剥夺了萧庆活下去的机会。

    当年的事已很难去说究竟谁对谁错,他不是她,不知她心里经受了怎样的挣扎。

    她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活下去,这些年她背负着对萧庆与信阳的亏欠,也背负着对亲生骨肉的思念,或许这世上谁都可以指责她狠心,唯独靠着她的狠心活下来的萧珩没资格。

    “不会。”萧珩说,“你是怎么想到带走萧庆的?”

    上官燕低声道:“我想带他回国师殿,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他。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不带走你,看国师殿能不能治好你。其实……就算知道了如今的局面,让我重头再来一次,我也还是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国师殿是退路,不是最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