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高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算。”

    “好!”顾瑶瑶没有犹豫,正巧她的荷包里装了最近新糖渍的蜜饯,她将蜜饯盒子拿出来,数了五颗留在蜜饯盒子里,其余全塞进了自己嘴里。

    庄太后:“……”

    庄太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不是八颗吗?怎么只有五颗了?”

    原本一天三颗,说多给五颗,那不就是八颗?

    她今天正好忍住了,一颗都还没吃。

    顾瑶瑶满嘴蜜饯,含糊地说道:“就是五颗……不信您再想想……”

    庄太后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她的原话。

    “每天都吃三颗蜜饯?”

    她当时没答应。

    之后这丫头说——

    “四颗?”

    “嗯……五颗?”

    后面两句好像的确没有加上“多吃”二字。

    庄太后一拳捶在奏折上!

    ……草率了!

    顾瑶瑶对姑婆是很温和的,以尊重姑婆的意见为主,把事件摊开了说,对姑婆没有任何隐瞒。

    皇帝那边就没这个待遇了,老祭酒那是一坑接一坑地挖,让皇帝栽得不要不要的,直接出不了坑了。

    但皇帝对于与庄太后合作一事显然也是持抵触强烈情绪的:“别的事都可以,唯独此事不行!朕才不要与那个毒妇沆瀣一气!”

    老祭酒语重心长道:“陛下,眼下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把幕后真凶揪出来要紧呐。是陛下您的面子重要,还是太妃娘娘的命重要?还有瑶瑶的命。瑶瑶的命都不说了,反正也不是陛下什么人。”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怎么小神医就不是他什么人了?

    合着全天下只有庄锦瑟那个毒妇会疼她,自己就会对她不管不顾了是吧?

    “臣失言。”老祭酒讪讪道歉,“臣的意思是,瑶瑶好歹可以自保,太妃娘娘早年受柳贵妃迫害留下旧伤,万一刺再对太妃娘娘下毒手,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可是静太妃主仆自己说的,静太妃有旧伤,虚弱得很!

    皇帝最终被说服。

    于是翌日早朝出现了令文武百官齐齐惊掉下巴的一幕——皇帝竟然与庄太一起上了金銮殿。

    这俩人不是连出现在同一个院子里都会相互嫌弃对方吗?今儿怎么一个时辰来上朝了?往常不是庄太后先到便是皇帝先到,总之二人不打照面。

    二人来到金銮殿的门口,皇帝停下了步子,对庄太后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母后请。”

    庄太后被雷得不轻,差点儿没抄起鞋底板朝他的大脑勺子呼过去!

    庄太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她颔了颔首,步履从容地跨过门槛。

    文武百官纷纷在两侧捧着笏板跪迎。

    庄太后一马当先地走过去,临上台阶时秦公公清了清嗓子,庄太后嘴角一抽,顿住步子,伸出手来。

    这下轮到皇帝想抄起鞋底板把自己呼晕了。

    还有这操作的吗?

    姓霍的他也没说呀!

    皇帝忍住心底抽抽,扶住了庄太后的手腕。

    二人母慈子孝地上了台阶,坐在各自的位置后,二人都不着痕迹地在身上擦了擦手!

    皇帝:嫌弃!

    庄太后:呵,谁不是!

    今日的早朝亦无比和谐——皇帝处置了一名庄太后阵营的大臣,庄太后不仅没横加阻拦,反而称赞皇帝明察秋毫做得好。

    庄太后语气关切地说皇帝身子似比以往清减了些,应当多保重龙体,切莫因国事宵衣旰食熬坏了身子。

    “母后所言极是,儿子记下了。”皇帝对着珠帘的方向语气恭顺地说。

    文武百官简直怀疑自己瞎了、聋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皇帝与太后和好,是他俩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此消息太过震惊,乃至于本该斗个你死我活的两派官员也齐齐成了哑炮。

    只让文武百官看见是不够的,还得让后宫也人尽皆知。

    因此下朝后,母子俩又一道去逛了御花园,一路上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陛下,该笑了。”魏公公提醒。

    皇帝捏了捏拳,毫无灵魂地仰天长笑:“哈哈哈!”

    “太后,该您了。”秦公公提醒。

    庄太后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呵呵呵。”

    不到一日功夫,六宫上下全听说二人冰释前嫌了。

    萧皇后第一个跑来华清宫打探消息:“陛下!臣妾听说您与太后……”话说到一半,她看见坐在皇帝身边的人,欠了欠身,“太妃娘娘。”

    静太妃微微地笑了笑:“皇后过来坐吧。”

    “是。”

    其实以萧皇后的位份根本无须向一个太妃行礼,可皇帝心中视她为亲母,萧皇后也唯有做个孝顺的儿媳。

    萧皇后在静太妃的另一侧坐下。

    静太妃笑着问道:“方才皇后想问陛下什么?”

    萧皇后看向二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臣妾听说了一些陛下与太后的事,不知真假,特此一问。”

    皇帝语气坦荡:“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朕就无需多言了。”

    萧皇后难掩惊讶:“所以是真的?为什么?”

    斗了十几二十年的人陡然之间冰释前嫌确实挺奇怪的,为了不惹人怀疑,老祭酒为二人的和好找到了天衣无缝的说辞。

    皇帝记性还算不错,没忘词儿,他道:“皇后可还记得十多年前萧珩在仁寿宫附近被人下毒一事?”

    萧皇后眸光一冷:“臣妾自是记得!”

    萧珩是哥哥的嫡子,是她最疼爱的侄儿,他险些被人毒死,这笔仇她这辈子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