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到师兄这里,倒还与往日一般模样,杂草丛生。”

    莲褐站在院中轻笑,原本毫无生气的狐狸眼,此刻带上了一抹光亮。

    “这,我不喜打理。”林问渠满脸高兴的样子。

    呵呵,他到底还是把人带来了

    “那我帮师兄。”

    林问渠对上莲褐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不必了,万物自有其规律,道法也讲求个自然不是。”

    莲褐的眸色肉眼可见的黯了下去。

    ???why他不理解。

    就不让你打扫卫生,你就不高兴了,你喜欢做保姆?还是喜欢做园丁?上赶着做免费劳动力?

    林问渠十分无奈:“进屋吧。”

    “嗯。”莲褐听了这一句话,脸颊又挂上了笑。

    林问渠瞥了瞥嘴,兄弟,你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林问渠引着莲褐走到房门口。

    奇怪,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没有关门,屋里这么穷,关不关都一样。

    林问渠疑惑地推开门,走入厅室,见季殊正坐在桌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淦!兔崽子一笑,准没好事。

    他谨慎地环顾了下四周,这兔崽子又使什么阴招了?

    不会在他枕头里藏针了吧!

    林问渠嘴角微翘,对上了季殊的视线。

    好你个小兔崽子,趁他不在来阴的是吧?

    “师兄,你这小徒弟怎么自己进来了。”莲褐语气略有些冷。

    在莲褐眼中,林问渠与季殊两人正温柔地笑着对视。

    林问渠因莲褐这一问,回过神,笑意不达眼底:“殊儿来找为师,所为何事?”

    “师尊要我日日侍奉左右,我想只有待在师尊身侧,才能时刻侍奉师尊,便自作主张搬到了厢房。”

    季殊说罢缓缓倒了三盏茶,回看林问渠,皮笑肉不笑。

    “我见您房门未关,进来发现您不在,想着您应是去了掌门师叔处,便沏了茶,侯在此处,等您回来喝一杯热茶。”

    季殊没有起身,向莲褐和林问渠浅行了一礼:“师尊,莲褐师叔,请喝茶。”

    林问渠心中只有冷笑,咋的?没别的招了?只会下毒呗?

    咱就是说,你哪怕换个饮品也行啊!毒必须下茶里吗?下酒里判几年?

    “殊儿有心了。”林问渠坐到一侧,招呼莲褐也坐下。

    林问渠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又放下,看了眼季殊,又转向莲褐:“师弟,多谢你帮殊儿配灵茶。”

    “灵茶?”莲褐面露疑色。

    “师弟不知此事?”林问渠看向季殊,蹙了蹙眉毛,“殊儿,这是怎么回事?”

    说说吧,你小子究竟背着人家偷了多少毒药?

    “师尊”季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十分委屈。

    “师尊,对不住殊儿骗了您,其实灵茶是我自己特意看医书学的,药材也是自己采的,骗您是问莲褐师叔要的,是怕您以为我练功偷懒。”

    说着说着,季殊的声音越来越小:“殊儿只是想向师尊尽尽孝心,殊儿知道错了,师尊,您罚我吧。”

    呵呵,如果不是老子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就要被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过去了。

    要不是不符身份,老子真想站起来给你鼓鼓掌,凌山派影帝非你莫属啊。

    林问渠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季殊的头:“殊儿别怕,为师没有怪你。”

    呵,男人最懂怎么让男人恶心。

    季殊虎躯一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怒火中烧,林问渠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莲褐冷冷地盯着季殊的侧脸,狐狸眼蒙上了一层寒霜。

    原来,就算重活一世,碍

    眼的人依旧碍眼。

    莲褐费力平下心绪,五脏六腑隐隐作痛,拿起面前的茶,一饮而下。

    “莲褐师弟!”林问渠赶忙抓住莲褐举杯的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不是吧谁让你喝了?

    不仅争着做免费劳动力,还争着做小白鼠。

    莲褐一怔,心如擂鼓,回握住林问渠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林问渠。

    林问渠被盯的有些发毛,轻轻挣开莲褐的手,有些尴尬地说:“师弟,这茶凉了,师兄邀你来喝茶,怎么好叫你喝冷茶。”

    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小兔崽子升级了?茶里没毒?

    莲褐放下茶杯,有些失神地看着刚刚握过林问渠的那只手,轻声回道:“无妨,只要是师兄的茶,怎么都是好的。”

    林问渠挑了下眉,这个师弟还挺好打发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免费劳动力,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免费劳动力吗。

    “殊儿,去将院中杂草除了吧。”

    “师兄不是说,应遵循万物自然吗?”莲褐抬眸,视线落在林问渠松掉了一缕发丝上,他强忍住抚上那缕发的冲动。

    “正是。”林问渠看向季殊浅浅一笑,“所以殊儿,清理院落,不要用灵力,偶尔体验一下凡人没有灵力的生活,也是修行一种。”

    小兔崽子,不折磨死你,老子跟你姓。

    “是,师尊。”季殊心中冷笑,小畜生找死。

    林问渠目送季殊出门,心里暗爽,还好老子穿的是林问渠。

    莲褐侧过身挡住林问渠的视线。

    “师兄,许久未与师兄对弈,不如今日手谈一场,师兄看看我是否有了长进。”

    “额,我这没有棋。”

    下棋?开什么玩笑!听他这么说原主应该是精通棋艺的。

    但他不会啊!要说下象棋还可,跟楼下大爷练过,围棋他根本没学过啊!必定露馅!

    “没关系。”

    林问渠定在原处,看着莲褐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古拙棋盘,和两盒棋子,而后又心如死灰地看着莲褐将白子摆到了自己面前。

    你哪怕尊老爱幼,让让我,让我先走呢

    林问渠现在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问:一个围棋高手,要怎么说自己突然不会下棋了才比较可信?

    答:无!

    莲褐端坐至林问渠对面,向林问渠微微颔首:“师兄请。”

    啊?白子先走吗?他是走是不走啊?

    “师兄?”莲褐见林问渠紧蹙眉头盯着棋子,以为他不满自己让他先行,“师兄,可是不想先行?”

    “不,不,我想。”我真的想,我甚至想先行十子。

    林问渠说罢,深吸了一口气,提子落至天元。

    莲褐浅笑:“许久不与师兄手谈,师兄竟又有精进,落子天元。”

    林问渠看着棋盘上那枚棋子,灵光一现,什么天元不天元的,哥今天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林问渠取回那一子,莲褐一怔,满脸震惊,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师兄?”

    “师弟,我前段时间游历人间,发现这棋还有一种新的玩法,要不要试试?”

    莲褐迟迟无法回魂,愣愣地盯着棋盘看了半晌,才哑声回道:“请师兄赐教。”

    “双方各执其子,轮流下在纵横交叉点上,先形成五子连线者胜。”林问渠边讲解边演示。

    “师弟,可明白了?”他讲的这么通俗易懂。

    莲褐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问渠的眼睛,似已明了:“师兄先请。”

    林问渠丝毫不气地落下了一子。

    围棋下不过,五子棋还赢不了你吗?要知道田字格,水性笔,就是晚自习的五子棋战场!

    果然,连着几个回合,都是莲褐落败。

    林问渠眉头隐有喜色,而莲褐却如坠冰窟,一双狐狸眼结上了一层寒霜,原本活过来的心,此刻好像又停止了跳动。

    眼前这个人不是师兄一个人就算性格变了,棋路也不会变。

    是夺舍?不可能,谁能夺师兄的舍?

    到底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师兄到底在哪?到底在哪!

    师兄师兄师兄!莲褐喘着粗气,双拳紧握,目眦欲裂。

    “师弟?莲褐师弟?你”

    “闭嘴!”莲褐轻吼出声。

    不是吧大哥,输了几把五子棋而已,至于吗?这么输不起吗?

    噌!莲褐猛地起身。

    “莲褐师弟,你刚学”刚学会,输了很正常。

    林问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莲褐冷声打断。

    “天色不早,我这便告辞了。”

    林问渠起身:“师弟,我送你。”

    “不必。”莲褐声音愈冷,说罢便快步出门御剑而去。

    林问渠一脸懵逼,早知道就让让他了。

    林问渠将房门关上,看了看棋盘,爽!从小到大下五子棋都没赢过这么多把,想到这林问渠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哼着歌,把放到桌下的两本书塞到了褥子下面。

    这学习嘛,不急于这一时。

    林问渠褪了衣衫,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哼着歌,在脑中复盘,完全忘记了季殊来过他房中的事。

    而与此同时,季殊房中。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小螺号滴滴滴吹~~浪花听了笑微微~~”

    “小螺号滴滴滴吹~~阿爸听了快快回~~”

    季殊:“”

    这是曲子吗?

    闻所未闻。

    是他许久不下山,山下变了?

    季殊握着一个通体晶透的半圆形玉坠,呆愣地靠在床榻上。

    这个玉坠本是一对,另一只现在被他藏在了林问渠房中。

    这对玉坠本是他拜师之时,师尊所赠,世上仅此一对,天上人间传讯皆不受限。

    今日他去林问渠房中便是为藏这坠子,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比如现在,他怀疑这诡异的曲子,可能是魔族的什么咒语

    歌声嘎然而止。

    “唉,真没意思,要是没穿进这破书,这会我还能打打游戏。”

    打打游戏?游戏他知道,可何为打打游戏?

    穿进破书,又是什么?季殊越听越迷。

    哒哒哒脚背落在床板上的声音。

    “好无聊啊”季殊听到林问渠好像是翻了个身。

    “好想吃麻辣火锅、大盘鸡、烧烤、蛋糕、冰淇淋”

    噌!玉坠那头的人好像又坐了起来。

    “要是再来点蜂蜜威士忌就更好了!”

    “唉,好想回去啊,到底是哪个孙子丢的书?害老子穿成这个倒霉林问渠,不仅要防着徒弟杀我,还要假装别人”

    “这就算了,修仙的世界居然还要辟谷!唉,就算不辟谷,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破地方,还不及现世的万分之一”

    说话的人叹了口气,又轻轻地躺下了,没再出声。

    过了许久,季殊听到对面传来了均匀地呼吸声。

    “林问渠”睡了,季殊却震惊地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那人说的话,大多他都听不懂,但他能确认一点,那人绝不是原本的季殊。

    而且那个人,好像是从别处来的,一个不是修仙的世界。

    三千世界,许是真的存在。

    但是

    那书?是什么样的书能把另一个世界中的人拉过来?

    如果这人被拉了过来,那原本的季殊是否也会被拉过去?

    这件事他必须要弄清楚,他要确认原本的季殊是否还活着。

    看来,现在还不是取这“林问渠”狗命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