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家了,收拾东西,等我收拾好一次性改回来)

    也是因此,那些锦绣华服成了上九流贵族的象征。

    破庙这群人分明是关外草原人模样,竟然穿了中原贵族华服。

    锦衣卫虽直属皇帝统辖,分发下来的经费仍让他们囊中羞涩——

    可见这群人背后的主使如何富可敌国了。

    “大人,此处有适才熄去的柴火!”

    一个人跑出去大声喊道,不多时便又传来烈马嘶鸣,旋即走进来一个头戴蓑笠,左腰佩双刀的黑衣男子。

    男子踏进破庙,这一隅便笼上一层叫人心头发怵的寒意。

    脚步声轻盈稳健,是个老派练家子。

    意识到这点,沈琮心头微凛,紧贴房柱的同时愈发暗中握紧刀鞘。

    黑衣男子环顾四遭,抬头又环视一圈,忽而开口:“走吧。”

    听得马蹄声散去,沈琮纵身跃到地面——

    只是还未离开破庙,便有一支长箭离弦飞来,擦着他的鼻梁径直没入旁头掉漆木柱之中。

    被发现了!

    沈琮目光一厉,抹了一把鼻梁上的鲜血,戴上斗笠迅疾从破庙后门离开,往那边山林跑去。

    “他会武功!千机伞!”

    一声惊雷划过黑夜长空,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沈琮吹出一记口哨,密林中跑来一匹黑鬃烈马,待他纵身跃上自己脊背,不等扬鞭便又往密林深处跑去。

    这时,一片矛状利器穿过雨幕飞来,直刺沈琮后背。

    “主公有令,山林不留生者——杀了那人!”

    听得利器锐声破空而来,沈琮扬起披风甩开利器,侧头御马跃过一片灌木林,拂袖朝身后扔出几枚黑丸。

    也是这一刹,他看清了那些喊话追击自己的人——他们一身黑衣,个个手持一把似是用玄铁打制的长伞。

    见沈琮侧头,黑衣人扭动伞柄,长伞触动机关向外叠开,瞬时飞出一片矛状利器,刺开雨珠以迅雷之势朝沈琮袭来。

    那是……

    沈琮的瞳孔骤然睁圆。

    黑丸落地便炸开,滂沱大雨也挡不住这迅速蔓延开来的火药味——凡是被黑丸爆炸触及的黑衣人,纷纷四肢分离。

    那林中落叶间淙淙流水瞬时化作血海,碎肉满地,顺着血海飘至遍野。

    “轰天雷?他是锦衣卫!”有躲开的黑衣人认出这暗器来头,长伞直指被烈马带进密林更深处的沈琮大声喊。

    在天朝,火药有着严格管制——它只被准允制作烟花和军用。

    除了神机营那些兵子外,能用出轰天雷这等火药暗器的,也就只有直属皇帝管辖的锦衣卫了。

    这厮能认出沈琮,自非意外。

    闻声而来的斗笠男子听闻此言,顿时目光一动。

    是吃皇粮的官儿,好似有些棘手啊。

    只是那厮再三叮嘱他,此事不得让外人知晓。

    不过……

    “此乃深山老林,杀一个锦衣卫,又有谁人知晓。”思忖片刻,斗笠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毒恶而锐利的眼睛,抬手面无表情地下令,

    “继续追。”

    “喏!”

    黑衣人们闻讯握紧长伞,只是几个跳跃,身影便似被风吹走的雪影一般消失于林间。

    山雨渐弱,隐在云间的月色慢慢往大地铺去一层银辉,银辉交映山雨,竟照亮这一隅大地。

    沈琮策马跑了一阵,忽然觉着前方一阵空旷。待马凑近时,他赫然发现那处竟是一片绝壁!

    彼时,黑衣人步步紧逼,听声音已然近在咫尺。

    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咬了咬牙,沈琮拔出腰间绣春刀,扭头跃起朝着黑衣人打去——

    最前面的一人于猝不及防间中刀,那头儿便凭空跳起来,随沈琮撤刀转了个圈,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头颅斩落时流出的一股鲜血活着山雨四散,飞溅到沈琮的面上——又是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沈琮满面的鲜血瞧直了黑衣人的眼睛。

    果断狠厉,不愧是锦衣卫的作风。

    “杀!”

    不知是谁一声大喊,叫他们回过神来,齐齐目光一厉,扭动伞柄化作长枪,俱是一股脑儿冲过去,同沈琮扭打在一起。

    毕竟是锦衣卫出身,没有两手硬碰硬的本事的话,沈琮早便死在了一场场追捕之中。

    以少敌多间,他面上未见一分畏惧之色,纵然身上渐渐负伤,那血水混着雨珠落地,也不见他发出一声哀嚎。

    不知打斗多久,只道天色将明,雨势又歇。

    沈琮杀尽黑衣人,喘着气拔掉肩膀上的几片暗器,扶着一直在旁边立定不动的黑鬃烈马,目光沉沉地朝前望去。

    “阁下何不现身?”

    “不愧是锦衣卫出身的高手,少侠好武功!”

    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斗笠男子朗声笑着御马不疾不徐而来,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满身沐血的沈琮,那目光活似是在瞧一只刀俎下待宰的鱼肉。

    “为何要杀尽山中生者?”沈琮垂着眼睫,目光堪堪对齐前者腰间双刀。

    双刀一长一短,一粗一细,粗短的那把刀柄有些磨损,瞧着似乎用了好些年头。

    “与你无干。”斗笠男子从马腹一边抽出一把长弓,搭箭对准沈琮,微微一笑道,

    “我本不想杀朝廷官员,怪只怪你今日踏入这山林。”

    这话一说罢,那长箭便离弦飞去,径直射向沈琮眉梢。

    沈琮奋力侧身,拼上最后一丝力气跨上马背才堪堪躲过那长箭。

    现在他真成刀俎下待宰的鱼肉了。

    “强弩之末。”斗笠男子哂笑一声,再度张弓搭箭射向沈琮。

    烈马扬蹄嘶鸣,载着沈琮突然往旁边跑去,这一箭又落了个空。

    斗笠男子愣愣,御马张弓追着烈马连发三箭,却只有一箭射中了沈琮的后背——沈琮张口吐出一嘴鲜血,倏然从马背跌了下去。

    烈马回首护在沈琮身侧,不停地喷着粗气。

    “牲口。”斗笠男子哂笑,跳马拔出短刀朝意识涣散的沈琮一步一步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斗笠男子忽然抬头,入目一张斗笠,一袭白衣。

    斗笠男子的瞳孔骤然睁圆。

    他竟不知这厮几时出现在了这里!

    “阁下休管闲事。”压下心头惊意,斗笠男子冷冷开口。

    白衣人跳到地面,落在沈琮身前,淡淡启唇:“此人之命,你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