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可以,别尿我裤子。”一道冰冷的声音蓦然从狐狸精头顶传来。

    狐狸精:“啊?”

    “我的意思是,姑娘害怕可以,要是吓尿了,滋到我了——”沈琮漫不经心地拨了一拨腰间的绣春刀,绣春刀随着他指甲一掀,顿时露出寒光闪闪的一点刀锋,

    “可别怪我的刀不长眼睛。”

    在这只有烛火照耀的地方,狐狸精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开过光的绣春刀的震慑之气。

    还有沈琮看上去十分人畜无害的笑容。

    狐狸精:“……”

    您是笑面阎王在世吧。

    它又哆嗦了一番,低着头紧咬牙关。

    完了……

    被吓了一跳,更想尿了。

    天牢幽静无比,偶尔有几声痛苦的低吼——都是非人的,听上去十分渗人。

    沈琮带着狐狸精径直来到天牢最深处,打开厚重的木门将它扔了进去,然后合上门,悠哉悠哉地坐在胡椅上,祭出一盏茶喝了起来。

    狐狸精落地后立刻想要攻击沈琮,却发现自己的妖力被这法阵给震住了——在丹田之中畏畏缩缩的就是使不出来。

    它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沈琮,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好哥哥,你放了小妖吧,小妖也是被逼无奈,第一次杀人**气啊。”

    “做坏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都说你们狐狸精狡猾,我要是放你出去,你敢保证你不会继续祸害四方么?”沈琮放下茶盏,挑眉问道。

    “我以我项上狐狸头起誓!”

    “还是不放了,反正你出去也成不了仙了,在这天牢安度余生吧。”沈琮见狐狸精顿时面无血色,指了指隔壁,

    “那里关了一堆几百年前抓的妖怪。”

    “臭道士你耍老娘?!”狐狸精回过神,意识到一件事,忍不住朝着沈琮龇牙咧嘴起来。

    沈琮笑了一声。

    耍耍人……耍耍狐狸精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收了茶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狐狸精:“……”

    “好了,姑娘同那些狐妖,是否是一伙?”沈琮开始切入正题。

    “姑奶奶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没法儿回答你问题。你给姑奶奶动刑姑奶奶都不说,人皮呢?”狐狸精瞪着沈琮。

    沈琮:“……”

    他祭出乾坤囊中的人皮,扔到狐狸精身前。

    狐狸精目光一亮,抓住人皮便往身上套,不多时便又化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勾栏姑娘。

    “好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沈琮两手抱胸。

    “我若是说了,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狐狸精踌躇一番,突然问道。

    “先说,再讲条件。”沈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面色淡淡道,“这要是换成别人审你,你可连讲条件的余地都没有。”

    他能感受的出来这狐狸精杀心不重,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他不会因为杀的多和杀的少而区别对待——对待生命都是一视同仁的,除非你实在罪大恶极。

    “……我是和她们一伙的。”狐狸精咬咬牙。

    “从何而来?为何要杀人剥皮,吸食男人精气?”

    “我们都是秦岭山间的一位魑魅养大的野狐狸,入不得台面的小杂种。那位魑魅大人道行高深,精通千里传送法阵。”

    “那位魑魅大人要我们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便告诉我们遮掩妖气化成人的法子,于是我们被他送到长安,混进勾栏——我们每个月都要从勾栏院的法阵去一趟秦岭,将吸食到的精气所化的邪丹,上缴给那魑魅。”

    原来是工具人啊。

    沈琮心头啧啧一声,祭出纸墨笔砚将狐狸精的所言所语记录下来,又接着问:“你们杀了勾栏院的妓女,为何将她们的尸首埋在城北徐府二公子的院落里?”

    “尸首都是魑魅大人处理的,我们并不知晓。”狐狸精一愣,旋即摇摇头。

    她们不知道?

    沈琮挑眉。

    他又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些问题,确认狐狸精们并不知道徐府埋尸案后,便将矛头对准了那秦岭山中的魑魅。

    它为何不离开秦岭,自己动手?

    它为何要那些男人精气?

    它又为何,独独要将尸首埋到徐二公子的院落?

    这些问题出现在沈琮的脑海时,沈琮总觉得暗中还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一切。

    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可靠线索,所以只能先把这怀疑搁在心底了。

    至于那秦岭山间的魑魅么……等老师回来他便上报出去。

    这样的祸害留在凡界,只会危害百姓,只会带偏这些本应向道成仙的狐狸精。

    “它们现在可在秦岭?”沈琮将自己产生的疑问记录下来,又问。

    “它们不在。它们去了轩辕坟,听说是去祭拜老祖宗了。本来我也要去的,被你们拦住了,便没有跟上引路的小狐狸精。”狐狸精摇摇头。

    沈琮了然。

    他就说呢,捉妖的时候怎么感觉还有一缕细微的妖气。

    原来还有一只小狐狸精。

    “大人,我都坦白从宽了,你们可否饶我一命。我还有一个弟弟嗷嗷待哺——它才诞世没多久。”狐狸精忽然面露愁绪,低声出口哀求起来。

    “亲生的?”

    “不是。是我捡来的。我看到它时,好像看到了年少时彷徨无依的自己,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将它悄悄留在身边。我的好姐妹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好哥哥,你让我去看看它吧。”

    “……”

    离开天牢时,沈琮将记录下来的文案递给了宋怀。

    宋怀看罢,沉吟片刻后:“那魑魅恐怕是乙相之列,此事等张天师回来再议。让他带着你去收妖——”

    话音未落,外面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宋怀顿住,转了话锋:“进来。”

    顾十二走进来,看到沈琮和宋怀,作揖一拜后启唇:“大人,那只狐狸精跑了。”

    “跑了?天牢它还能跑了?”宋怀侧头看向沈琮,见他一言不发,心中隐约猜到什么,顿时沉声开口,“张鹤年,随我去将它捉回来。”

    “要喊上老秦吗?”

    “就你和本官。”

    宋怀起身急急离开。

    沈琮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一瞬,还是迈开了脚步。

    长安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