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王有些迷茫。

    掌心雷…这不是大唐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吗?

    大唐人难道真的个个都成神仙了?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明白,一名亲卫来报:“陛下,城外有一唐人叫骂,让我们速速开门迎接,否则…他们就要攻城了。”

    攻城。

    这两个字眼让高昌王打了个哆嗦。

    守城还是不守?这个疑惑只是刚刚冒出一个芽尖,他立马就有了答案,守他娘的守,唐人都成神仙了,还拿什么守?

    骑兵将领的那句掌心雷,还有“溃不成军”那四个字,彻底摧毁了他的内心防线。

    他本就是墙头草。

    这会彻底刮向大唐。

    郭孝恪差遣尉迟宝琳去城前叫骂,就是抱着趁着雷霆之势,能把高昌王给吓唬住的念头,三千人攻城,哪怕是有火炮,也很勉强。

    他没报多大希望。

    但高昌小国经受不住吓唬。

    很快,开门迎接。

    高昌王肉袒牵羊,做出最彻底的臣服姿态:“小国受了突厥诱惑,对上国天兵出手,还请上国处置。”

    郭孝恪冷笑一声,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我等前来,只是想要借道替我大唐长乐县伯出口恶气罢了。”

    “你等倒是有趣,竟敢对我等出手。”

    春初天气还冷,但高昌王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该如何处置,本将却说不得什么。”郭孝恪继续说道,“我大唐在你高昌应有使臣,且去找他吧。”

    高昌王坦然应下:“下国明白。”

    郭孝恪挥了挥手,领着自家的兵卒入城,一旁的高昌将领看得牙直痒痒,但也不敢阻拦。兵卒进城……那可就真的命脉都交到人家手里了。

    连夜,郭孝恪又让高昌王写了一封信,送去突厥王庭,先说了今日的战况,而后又假借高昌王的口吻,说了借道的事。

    所幸,突厥王庭离高昌国并不算远,又没什么险路,快马加鞭,三日送达。

    咥利失可汗正在处理政务。

    他现在对西突厥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掌控力,不得不勤恳一些。

    “陛下,大事不好了!”大臣举着一封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咥利失可汗皱起眉头:“怎么了?”

    大臣道:“高昌国与唐军交锋,败了!”

    咥利失可汗面无表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难道你真的认为高昌国是唐军的对手了?”

    “是三千骑兵对上三千步兵,败了!”大臣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把手上的信呈了过去,“陛下,这是高昌王的信函。”

    “里面写了战果。”

    “唐军似乎会用一种叫掌心雷的术法,打的高昌骑兵溃不成军。”

    咥利失可汗脸色有些绷不住,接过信件,瞳孔地震。

    突厥之所以强大,其所仰仗的就是骑兵,现在大唐有了一种能够针对骑兵的能力,这让他哪还能心安。

    信件里写的战果更让他心里一哆嗦。

    几乎高达十比一的战损,放在以往,这个“一”应当是骑兵才对。

    他接着看下去,信件中又写到了唐军借道的事。他很清楚,为什么这封信里会出现这段文字。

    这是唐军的要求。

    “发函高昌,就说…准了唐军借道的事。”咥利失可汗深吸一口气,眼神幽幽看着“掌心雷”那三个字。

    他才不信大唐真掌握了什么法术,这恐怕和那火炮关系颇深。

    大唐人…果然手段高深。

    他现在觉得,唐人恐怕不是假道伐虢,而是过来显摆自己拳头的。

    “沿路各地,务必要安排好唐军粮草、饮水之事。”咥利失可汗又补了一句,怅然吐了口气。

    大唐掌握了对付骑兵的方法,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臣点头,吩咐了下去。

    龟兹国得到消息,大唐的军队已经离开西州,往着龟兹而来。

    那利和龟兹王得到这个消息,脸都绿了。

    那天晚上,那杜尔的哀嚎声一直都没能停下来,那利打断了五六根棍子,要不是那杜尔趴在床上都咳血了,他恐怕还会一直打下去。

    大唐怎么会为了一家食肆,如此大动干戈?!

    龟兹王和那利从这天起,每天都肉袒牵羊,在城门前做好了准备——三千人不可怕,深入西突厥境内,这三千人哪怕真的会什么掌心雷,也都会被人海堆死。

    但可怕的是大唐。

    招惹了一个食肆,就派来了精锐三千。那要把这三千兵卒吃了,会招惹来什么?

    他们不敢想象。

    以前的那个大唐,西突厥尚有胆子抗衡,可现在…大唐有了对付骑兵的能力,他们就不敢招惹,至少没摸清底细之前,不敢去招惹。

    他们如此等候了七天,那利甚至受了风寒,可每天也就是裹上一层被子,陪着龟兹王等候,不敢穿衣。

    七天后,唐军方才行进至龟兹镇。

    郭孝恪还没下马。

    龟兹王和丢掉被褥的那利,立马跪拜在郭孝恪马前。

    “上国使者前来,小国不曾远迎,还请见谅。”龟兹王态度恭敬的很,认错也认的很干脆。

    郭孝恪没下马,只是瞥了他一眼:“等了几日了?”

    “七日。”龟兹王老老实实回道。

    郭孝恪点了点头。

    那利深吸一口气,磕了一个响头:“上国使者,前些日子犬子冲撞了大唐县伯,小人已经处置了他,打断了他的双腿,让他再也不能出去惹是生非。”

    郭孝恪似笑非笑了一声。

    这两个都是聪明人。

    受了点小委屈,但局势如此,自己就不好对龟兹动手了——不过也罢,反正仗也已经打了,武器也试验过了。

    “该怎么处置,不是你说了算的。”郭孝恪下了马,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龟兹王吐了口气,站了起来。

    那利依旧跪着:“还请上国使者处罚。”

    郭孝恪摆了摆手:“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离开长安之时,陛下说过,一同去同福食肆讨要个说法。”

    “店…长乐县伯想来已经处理好了。”

    “且带我去这儿的分店吧。”

    那利终于起身,他和龟兹王在一旁侍女的伺候下穿好衣服,一人替郭孝恪牵马,一人走在郭孝恪前引路。

    不多一会就到了分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