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游朔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珠看不出喜怒。

    他四处查看,身旁躺着个昏迷不醒的清俊男子,男子衣衫凌乱,面容憔悴,身上血点密密麻麻惨不忍睹,一看就是被狠狠□□过。

    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清晰无比。

    游朔深深地闭上眼,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散漫张扬,他缓缓俯下身子,手指轻轻临摹着男子的眼睛,嘴唇,似有浓情蜜意,末了缓缓滑落到男子脖颈处,手指逐渐发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子脖子和锁骨处布满红痕,十分刺眼。

    游朔如烫到一般快速转开双眼,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揉了揉沉重的脑袋,似乎在犹豫。

    思索良久,他抽回手,将外衣披在了男子身上,脖颈处盖的由为严实,用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男子的额头,低声道:“放你一次。”

    说罢他纵身一跃飞走,身影瞬间消失。

    青元教玄鹄大殿中,一个姿态妖娆的男子匍匐在地上,薄纱下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媚眼如丝,盯着前方殿中央的墨衣男子,朱唇轻启柔柔道:“教主好威风,把奴家都弄疼了。”

    躺在虎皮垫上的男子正闭目养神,长腿随意的交叉着,闻言扫了一眼地上的人。

    那一眼明明不带任何情感,只是轻轻一瞥,却如危险的豹子一般,叫人瘆得慌。

    底下人连忙跪好,娇躯微微颤抖,小声道:“教主明鉴,这情毒真的与我无关……”

    他话还没说完,下巴处闪过一股凉风,没等反应过来,喉间一阵刺痛发紧,低头看,竟是一根细长的银针插在喉咙处,看着大殿上的游朔,男子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脖子在地上打滚。

    游朔看着痛苦的男子,轻抚着手中的玉石,幽幽道:“我没有耐心。”

    地上的男子痛的脸部扭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手指着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想说话。

    游朔缓缓走下台阶,在男子身前立住,伸出手将银针拔出,似是嫌脏似的,将带血的银针扔的远远的,不停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银针被拔出,男子连喘了几口大气,憋红的小脸也慢慢恢复,爬到游朔脚边,抱着眼前的黑色长靴断断续续求饶道:“是……是曼陀罗,是我们媚宫宫主想要与你……与你双修,我只是……只是听她的才……”

    游朔后退一步,离男子远远的,不言。

    见状,男子几欲垂泪,讨好的贴上去,可怜道:“教主,饶我一命吧,我……”还没说完,吐出一口血,两眼翻白死了过去。

    游朔摆了摆手,门外走进来两个紫衣侍女,将地上的男子抬了出去,并迅速清扫干净了地面上的血迹。随后,他走出殿外,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护法,冷笑道:“教中有内鬼。”

    两个护法闻言皆是身形一震,面面相觑。

    游朔长腿越过去,眺望着天上密不透风的云彩,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玉石温润光滑,正如那晚那人的身体。

    他脑海中闪过那晚的画面,那人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倔强眼神,终于承受不住时的轻声哭泣,还有情到深处时的迷离模样,都让他血气上涌,口干舌燥。

    想不到清高自傲的银月剑剑主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要是被那些把他当做信仰的所谓正派人士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游朔像是抓住了那人的把柄,莫名愉悦。

    见教主阴沉着一张脸,时而出现一丝诡异的笑,两个护法心里发怵,大气不敢出。

    ……

    直到太阳落山,岸边边的云起清醒了过来,他慢慢爬起身子,浑身酸疼无力,某处更是如同被火灼烧过一样疼痛难忍。

    他身上盖着一件墨色外衣,掀开衣服,浑身上下都是暧昧的痕迹,锁骨前由甚。

    从不离身的银月剑随意地丢在池边,剑身沾满了泥土,黯淡无光。

    云起面如死灰,将头埋进手中,红肿的唇紧紧抿着。

    抬头,阳光刺眼,他自嘲一笑,僵硬地起身,一个站不稳又倒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脸埋到土里,身体颤抖,似乎支撑他的什么东西破碎了,内心的骄傲和自尊被那人狠狠踩在了脚下。

    为公为私,游朔,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拖着残败疼痛的身体,用水将身体清理干净,把那人留下的黑色外衣撕成长条,皱着眉头忍着痛把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不能让师傅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云起恨恨地想着,一步一步慢慢向山下走去。

    走了一天一夜,他极度虚脱,抬头看去,百阶之上,褐门处立着一块巨大石头,石头上赫然刻着“麟宗阁”三个字。

    艳阳高照,他越发头晕目眩,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师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大门处经过,看到这一幕,迅速冲了过来,焦急地将云起扶起,看着对方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伤口,少年眼中顿时蓄满了眼泪,想要抱起对方却怕碰到伤口,不住哽咽。

    “师兄……”

    云起将手放到少年头上轻轻抚摸,无声安慰着,忽而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休养了十几日,云起身体好了不少,闭口不提那日发生的事情,只简单说了自己不敌游朔,师兄弟们见他情绪不稳定,便也没再多问。

    江湖上三年一度的天尊大比在即,云起作为麟宗阁实力最强劲的弟子,实力不容置喙,由于他内力未能恢复,不能参加大比,众人皆是十分惋惜,掌门人叶无德只好带着其他弟子先行前去参选天尊大比,留下义弟齐子显主持门派事务。

    卧房里,云起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师叔,问道:“齐师叔,我的内力……”

    正在把脉的男子叹了口气,道:“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云起想了想,摇头回道:“我自认从未得罪过什么人,那日早上我并没有什么不适,与游朔过招时内力突然消失了。”

    “你中了腐食散,这种药无色无味,定是魔人游朔趁你不备下的药。”

    替他把脉的男子约莫四十岁,气质温润,面容亲切:“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

    “师叔不用担心,”云起面露微笑,“我不去,自然还会有别人去,魔头必除,身为麟宗阁的弟子怎么能临阵退缩。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他武力不在我之下,为何这么做?”

    “你啊,从小又倔又傻。”

    齐子显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光明磊落吗?魔人阴险狡诈,所作所为非君子,你不要轻信他,你身上挨的这一脚,如果再偏些位置,怕是当场就丢了性命。”

    说到游朔,齐子显明显激动了些,脸皱成了一团,“如今要紧的,是想办法恢复你的内力,我知道有一法子能恢复你的内力,如今天尊大比在即,不能参选是小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怕是会有麻烦。”

    云起点了点头。

    “师兄!”一个少年小跑进来,手中端着药,满脸兴奋道:“师兄今日气色好多了。”

    云起从少年手中接过药,笑道:“辛苦师弟了,你怎么没去随师父下山去看热闹?”

    少年名叫叶淳丰,今年十六岁,俊朗阳光,是掌门的独子,从小就十分崇敬师兄云起。

    “不辛苦!我特意要求留下来的,我得照顾好师兄。”

    少年走到床前,眼睛亮亮的,“我前几日抓住了一只猴子,可调皮了,等师兄伤好了,我带你去看,我还要带师兄去山下玩,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少年眉飞色舞,说到吃的更是收不住话了。

    “就知道玩,最近几日习武了吗?你爹爹走了,你算是逍遥了。”齐子显佯装愠怒道,“你师兄的内力还没恢复,不能下山。”

    “啊?”少年听后有些难过的撇撇嘴,转而义愤填膺道,“那魔头真是坏透了,打伤师兄就算了,还使些下作手段害师兄丢了内力,齐叔你是没看到,师兄刚回来时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都是伤,那脖子上全是……”

    “咳咳咳。”云起不自然地咳了起来,打断了少年的话。

    少年连忙给他拍了拍背,忧心忡忡道:“师叔你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法子让师兄恢复内力?”

    “中了腐食散的人,先是内力尽失,不出半年四肢开始麻痹五脏六腑逐渐衰竭,最后……”齐子显吓唬道,“最后会变成活死人。”

    少年听后面色发紫,十分害怕,他紧紧攥着云起的双手,快要哭出来了:“那师兄是没救了吗?师兄不能死,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救回师兄!”

    云起十分感动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没白疼。

    看到效果达到了,齐子显不再卖关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慢悠悠道:“百经草可解。”

    “百经草?”

    “百经草生长于灵溪谷后山上,掌门下山,我得留在门派主持大局,我与灵溪谷谷主相识,我这就拟一封信,你前去灵溪谷,将信交予谷主。”

    云起点了点头,对师弟说道:“我自己前去就行,师弟待在门派好好练功罢。”

    “不行!虽然我功力不强,但师兄现在更是一丝内力也无,我要保护你!”少年拍着胸脯保证道,“轮到我保护师兄了。”

    受不了少年的软磨硬泡,云起无奈答应,两人简单收拾好行装,即刻动身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