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

    “中山路李记商店,登记老板叫李东旭,”电话局里石精忠在等待,三人分头行动。

    “果然狡猾!”程虎在一侧,“把电话监视起来,看看还会打去哪里。”

    “是。”

    九点钟,等程虎带人赶到茶楼,事情都结束了,毫无收获。

    褚文昊接到汇报走进茶楼,脸色阴沉,如此简单的事情居然出现差错,看来低估了cs的日本间谍。

    “什么情况!”

    顾叔同快速把事情汇报一遍,低着脑袋不说话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前后几分钟像是提前安排好一样,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褚文昊听完汇报,坐在凳子上随手掏出香烟点燃皱眉深思,“把茶楼老板带过来。”

    “是!”

    没一会,一袭长衫浑身颤抖的老板被带到近前,直接吓得跪倒身前:“长官...我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

    “闭嘴!”程虎一声怒斥,吓得老板赶紧闭嘴。

    褚文昊询问:“茶是你送的?”

    “是,不是!”老板赶忙解释:“七点四十那会刚开门,就进来一位官放下一百法币订了三零七包间,交代喝自己带来的茶叶,等他通知就冲茶送上楼。刚刚他来通知,我哪知道是毒药,就安排小伙计送到楼上,没想到...没想到...”老板详细复述一遍,人自己带茶叶很正常,谁会去验有没有毒。

    “看清楚脸了吗?”

    老板回复:“戴着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身高有一百七,身材偏瘦,穿的黑色长衫...”

    褚文昊挥挥手示意带走,跟他关系不大,但话不能尽信,必要的审讯还是要有。

    “长官...长官...”老板被带走。

    又把货郎带到跟前,货郎更是颤栗的话都说不明白,“长官...我...早上一个男子过来给我钱,叮嘱一会让我陪他人喝茶...长官我真不知道,只是为了赚点钱养家糊口,请长官饶了我吧。”磕头如捣蒜,吓得三魂掉了二魂。

    “都带回去审审,没问题关押几天放了。”

    “是!”

    早上来喝茶的不多,伙计老板十几个人都被带回cs军统站。

    “电话!”

    石精忠汇报道:“查到了,就在隔壁张记商店,老板控制了,却不知情没注意。”

    “查,周围三十米范围内所有在八点半左右打出的电话都要锁定出处,并核实找到双方核实。”

    “是!”

    ......

    室内,两人喝着茶。

    宁致远歉意道:“褚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陈站长话里话外不许站里人配合行动,程虎等人只能撤回。”

    褚文昊吸着烟皱眉道:“宁副站长有心了,既然陈站长下令没啥好说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这...”宁致远解释:“陈站长希望褚老弟只负责内部审查,至于日本间谍那是长莎站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希望不要过多插手...”

    “何意?”

    褚文昊一脸诧异:“抓日本间谍也不行?”

    “呵呵,”宁致远沏茶道:“褚老弟要理解,星城风平浪静从没有出过日本间谍,站里也很安静。这段时间内部不静搞得陈站长很烦,不希望有乱子发生也可以理解。局座严厉申饬一顿,认为长莎站里藏污纳垢,星城更是匪患猖獗,上千人的大站居然毫无建树。让陈站长很没面子,他需要的是平静,毫无波澜的静。这两次事情显然都跟褚老弟有些关联,可以理解。”

    “岂有此理!”

    “意思是不是即便有日本间谍也当没看到,只要看上去风平浪静就可?”

    宁致远吸着烟无奈点头道:“不是不想查,而是不敢查,随便一个日本间谍后面都牵连甚广,昨晚杨司令打电话警告陈站长不要在星城搞事情,否则要他好看。唉,褚老弟要知道,国党二十军是杨司令的家底不许出现污点,本身兼任司令更是党国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扼守星城直面日军进攻,可谓举足轻重,陈站长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褚文昊沉默的吸烟,“宁副站长的好意心领,既然陈站长有顾虑自不会添麻烦。事我自己做,配合有吧?”

    “星城党国政府部门,军警宪特各个部门都接到警告,谁要是敢乱来,就要谁好看。”颇有深意看了褚文昊一眼,笑道:“褚老弟昨夜马府一行影响深远,致使抱团取暖并不奇怪。”

    褚文昊老脸一红,看来昨晚敲诈勒索的事情已经传遍国党高层,致使联合抵制,即便无权阻止你调查,我看谁敢配合你乱来,除非不想混了。

    这督察副组长有没有权威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要看配不配合,干瞪眼的基础上等同虚有其职。

    上午,十点。

    褚文昊坐在街边凉棚里喝茶,注视着来往人群与车辆,呆愣愣吸着烟,直到众人回来。

    项顶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着桌子要茶,大碗茶有啥好喝的,只是肚子里有火而已。

    一碗茶进肚,“组长,都造反了,银行不配合,警察局、电话局、室政府只要能查资料的地方通通拒绝配合,并扬言有本事去找杨司令,只要下命令就配合调查。”

    “奶奶个球,要是在山城我早捏碎这帮混蛋,居然甩脸色,没点鸟用!”石报国放下大碗愤怒骂道。

    其余人也低头耷拉角,没啥精气神。顾叔同汇报道:“电话局给了最后一次消息,陈记商店距离茶楼二十米处,在八点三十五分打出一个电话只有十几秒,位置距此两公里的一家商店里,周围有两个居民区几千户,来往人太多,老板没啥印象。”

    褚文昊点点头:“不用泄气我们自己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高锟那边先停一停,集中力量先查清除是谁杀害张明凯,既然都不给面子,就金钱开道,暴力点拿枪吓唬人,做的干净点就行。”

    “顶天、报国跟我去张明凯家里一趟,其余人到居民区周围先展开调查,目标:单身男女,来长莎一年,再去商店花钱让老板想起来,其它在说。”

    安排完众人分头行动,三人来到陈家时,没有想象中白帆挑挂,而是忙着收拾东西像是要搬家。

    “你们是谁!?”陈明凯的夫人杨凤看到进门的三个黑衣男子,神色惊慌询问,身后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褚文昊扫了一眼室内,装饰一般甚至有些清贫,家具陈旧,却很干净。

    “我是褚文昊,陈夫人着急忙慌去哪里,不是应该帮死去的丈夫处理后事吗?”

    “褚文昊?”杨凤听到名字明显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军统特务,名声好坏参半,但她相信其为人。

    “刚才有人打电话让我快点跑,否则会有人来杀我们,我只能带着女儿出门躲躲,至于明凯的丧事,国党政府会做处理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胆,显然是知道不会有人配合调查,肆无忌惮。

    即便查也未必能查到,这些间谍给他的感觉很厉害,细节处理的很到位,要花心思。

    “坐下聊聊,杀害你丈夫的是日本间谍,你跑出去也没用,需要把人找出来你跟孩子才能安全。”

    “日本间谍!”杨凤一声惊叫面色变得惨白,显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颤声道:“褚文昊,你要保护我们娘俩,明凯死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要保护我们。”

    褚文昊示意她不要害怕,来到沙发上端坐,抽出烟来看了一眼小女孩,“你不介意吧?”

    小女孩吓得藏到母亲身后,杨凤小声叮嘱几句才安定下来,“褚文昊你自便,明凯也吸烟。”说着给取烟灰缸放在面前,带着女儿坐在一侧沙发上。

    点燃香烟询问:“有没有线索提供给我,张厅长跟日本人往来,总有不正常的表现,你作为枕边人感受最真切。”

    杨凤安慰着女儿轻道:“明凯是个好人,对我跟佳佳都很好,脾气温顺从不发火...”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不难看出两人感情很好。

    “让褚先生见笑了,”杨凤擦擦眼泪,回忆道:“要说不正常,上个月开始晚上睡觉总是说梦话,嘴里喊着不要伤害佳佳的话,一连几天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我询问过,明凯却什么也不跟我说,告诉我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

    三号晚上,明凯回家后魂不守舍,帮他收公文包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万法币。明凯每个月只有六十法币的工资,人情往来很少参与,这座房子是政府配置,他平时也不会乱伸手,日子过得清贫却很干净。

    我追问过钱是那来的,他只说钱很脏,让我捐给有需要的人再也没说什么。这两天神情恍惚,我感觉要出事,昨天出门偷偷跟着他一段时间,明凯提着包站在湘江边缘看上去要跳,最后还是没跳。我因为担心他出事一直跟着,下午四点的时候,明凯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我看到他进了湘江酒店见了一个女人,两人到楼上开房足足半个小时。当时我生气的跑掉,并没有看清女子的长相,晚上回来我装作不知道,却在衬衣领子上发现口红印...”说到这里杨凤开始抹眼泪。

    “我以为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没问,没说,就当不知道。男人嘛,都一个德行...”杨凤擦着眼泪看了褚文昊一眼,歉意道:“我不是说褚先生,褚先生都是明抢,是真男人。”

    “咳咳咳...”这话差点没把褚文昊呛死。

    项顶天跟石报国对视一眼,嘿嘿偷笑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今早离开就是永别,”说着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褚文昊心里有些不得劲,这事跟他有关系,要不是把消息透漏给雍芳裳,张明凯也许不用死,只需要帮日本人做事,杨凤不会失去丈夫,佳佳不会失去父亲。

    唉,这事没法说。

    等情绪稳定后才开口询问:“张厅长既然很爱你们,总会留下后路,想想,有没有交代你啥事情?”

    “交代...”杨凤摇着脑袋:“没有...奥,有!”像是想起什么急道:“昨晚回来后自己在厅喝酒,上楼休息时我都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推我,因为生气不想理他,以为他想要那啥给了他一巴掌。就听到自己在那念道,说要是他出事就去农民银行八号保险柜里取东西,交给你。”

    “交给我?”褚文昊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杨凤点点头:“明凯是这么说的,我以为是他跟那个女人来往的证据,也没往心里放。”

    “麻烦张夫人取印章,”看向嘀咕的两人:“你们去银行把东西取出来,路上小心,在出意外就都回家吧。”

    “是!”

    十一点,正在褚文昊等的着急时,两人才回来,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他。

    “保险箱里只有这个文件袋,其它啥也没有。”

    没搭腔,直接打开,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红色笔记本。

    轻轻翻开,扉页上字迹工整隽秀,一段自述颇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