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号,军统众人启程下放的日子。城内茶馆里,两人正在低声交谈,“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跟踪属下,特意试探几次却没发现,也许是多心。”

    孔瀚升眉头紧皱,“最近低调些,任务完成的如何?”

    “嗨,厦门的兵力部署基本清楚,一个炮兵团,海军有一个团的兵力...很全面。按照此部署展开针对性攻击,三天可拿下厦门。”

    “吆西!”

    孔瀚升端着茶杯满意点点头,“资料我一会传递大本营,你回去之后不要有任何举动。军统虽然把褚文昊清除掉,本身的实力不可小视,暂时进入潜伏期。”

    “嗨!”

    两人分手,孔瀚升疾步离开十分钟后,男子才出门小心的扫视一圈。兜兜转转进入一家成衣店,等再次出来换了一身中山装,招手示意一辆黄包车直奔政府大院。

    褚文昊紧随其后,他监视的可不是此人,而是孔瀚升。老小子两天就憋不住到处活动,搞得他都不知道谁是谁。

    零零总总总有十几人,一时无法确定。他都怀疑吴海龙是不是日本间谍,没敢查扰乱视线试探的可能也有。

    监视了几个人试探过,却没漏出明显痕迹,不像。这个是不是也要做试探,他有着天然的条件,要不是知道孔瀚升的身份,想找人监视都没有。

    黄包车停在室政府门前,男子下车走进右侧办公楼。左侧是室政府,右侧是行政院办公楼。东侧是内务办公楼,南侧是军事会办公楼。

    褚文昊站在大门口远远看到他进入军事楼,想要靠近却有些麻烦。白天执勤的警卫队有三百多人,他可听说姓孔的建立五百人的警卫队,每个月接近三万法币的经费。武器装备待遇都是最好的,安全方面自是严格。

    五百人三万,可比军统三千人分三万舒服的多,可见权势滔天。

    试探一下,几步来到门岗前,“站住!”士兵呵斥阻拦。“干什么的!”

    褚文昊戴着黑色礼帽,压的很低。一件中长款黑色皮衣,灰色西裤,黑色皮鞋,单薄黑色中衣看上去不像好人。

    “刚才进门的先生掉了二百法币,想要还给他。”百试不爽送钱套消息一次完成,从口袋里掏出二百法币卷成小团,用手挡住递给他。

    警卫神情微变,扫了一眼过往几人,悄悄接过攥到手中,塞进口袋里。

    仿佛知道褚文昊所求,“刚才进门的是参谋一处副处长沈雄,”他觉得褚文昊很懂事特意提点道:“你小心点,他是何司令未来侄女婿,军衔中校,在参谋一处横行无忌嚣张的很。”

    点点头压了压帽檐转身离开,刚走老板的车就开到门口,远远的看到背影有些像褚文昊。

    皱眉道:“去问问。”

    “是,”矛仁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出门办事都是他作陪,在家都是向颖欣分工明确。背影有些熟悉,脑海里划过褚文昊的身影,来到警卫处把证件给他,询问:“刚才的皮衣男子来此何事?”

    警卫眼皮狂跳,却死死压住,收钱办事规矩不能坏掉,军统的特务也要留点退路。

    “长官,男子刚才只是询问海军署里面有没有姓刘的长官,如此机密大事卑职怎可胡言乱语,被赶走毫无收获。”说谎话不是某个人的专长张嘴就来。

    矛仁凤狐疑得看了他一眼,回到车里把事情复述一遍。老板听完没说话,矛仁凤示意开车进门。

    ......

    上午十点。

    城内某处,唐美丽约见神秘女子,汇报情况。

    “你等等,你脸怎么回事?”女子戴着黑色纱巾诧异问询。

    唐美丽挤出几丝笑容,“被他打的,身上全是伤,我有些受不了,想退出你看...”

    唐公主可谓牺牲颇大,脸颊红肿,嘴角涂抹着紫色药水看上去青一块紫一块的,由于亢奋几天没休息,看上去神情恍惚,精神萎靡。

    实则却有抑郁之情,褚父褚母不让她上山请安,更是不认她这儿媳,只是勉强答应做填房。

    女子惊讶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褚文昊是个变态,如此折磨美人真下的去手。

    来见她之前,可是跟向颖欣见过面,惨况依然被知晓,深表同情,却没有说什么。

    “先说说有何收获。”

    唐美丽小声道:“前天安排人调查裕民街一家小酒馆,把消息透漏给行动处副处长李澜庭。昨晚喝醉了,把我打了一顿,我给喂了点药迷迷糊糊说他知道很多潜伏在重庆的日本间谍,早晚能回军统。”

    “哦、快说,他都知道谁!?”女子声音急切催促。

    “我不知道真假,只说宪兵司令部里有日本间谍,军需处也有。政府部门......”零零总总交代了十几个名字,也就是褚文昊跟踪孔瀚升接触的人,有没有需要日本间谍帮他确认。

    “还说军统内部潜伏着大量日本间谍,他已经知道几人,只是没有证据。等过段时间回到军统之后一定会抓出来,让姓戴的看看谁才是做事之人。”

    “八嘎!”

    “八嘎!”

    女子有些气急败坏,脸色铁青,五官纠结在一起,端着茶杯低声咒骂。

    良久,女子声音清冷道:“你的工作很重要,暂时委屈你在他身边继续探听消息。放心,帝国会遵守承诺,我会为你申请帝国荣誉勋章,要是有准确消息可擢升帝国军衔奖励你。”

    唐美丽脸色苍白的摇着脑袋,“我什么都不要,你不知道他晚上怎么折磨我,外人看来他彬彬有礼,实则如豺狼虎豹一样毫无人性,我胸口隐隐作痛毫无怜悯之心,我真害怕了。

    褚家父母不喜我,不让我上山,每天横眉冷对,虽只是订婚却把我当下人一样使唤,我实在受够了。”说着说着眼泪流出委屈是真的,她怪自己早生十五年成为残花败柳,不能真正得到褚家父母祝福与接纳心里委屈,却不怪罪。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即便没有外界的放荡依旧让褚家门楣毫无光彩,即便褚晟雄一家也极力反对。要不然就是结婚而不是订婚,很是委屈。

    看着梨花带雨的唐美丽,女子蹙眉一时未说话。虽不尽信她说的,但两口子的事谁知真假,好坏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看不出其中门道。

    女子从手包里掏出一本证件放在桌上,本来没打算现在给她,当做鼓励吧。

    “这是大日本皇军的通行证件,挂在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虚衔大日本帝国驻上海宪兵司令部顾问。此证件可在华中通行无阻,具有调派一小队宪兵的权利,可保你安全,小心收藏。”此证件只做通行保护她安全,没有实际作用。

    唐美丽心里欢喜,脸色却极为纠结,“要不还是...算了。他逼着我跟你们联系,我真怕某天害了你,到时候又要怪责我。姓褚的是个财迷,把我家产都私吞掉,还说要找几个小老婆回来天天折磨我。”

    “八嘎!”女子杏眼圆睁怒道:“这是命令,不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今后出来一定要小心,你想办法劝说他离开重庆,只要到了沦陷区帝国就除掉他。”

    唐美丽心中一惊,摇头道:“他不是傻子,没有命令或绝对的把握是不可能离开重庆。要想引诱他离开,要有足厚的筹码,否则...”

    “八嘎!”

    女子心中恼怒,不能让他继续留在重庆,太危险,帝国潜伏的特工已经不多,再这样下去怕是全体被清除掉,想重新安插怕是难了。

    “你先回去,尽量引导,试探一下他是否有离开之意。或者...或者投靠大日本皇军的心思,毕竟他被打压,心中怕是不平,试探一下。”

    “不可能!”

    唐美丽直接否认,“就算他愿意,其家人难道不管不顾吗?真要是投靠帝国军统特务怕是不会放过其家人。”

    女子恼怒道:“谁让他明着投靠了,只要不跟帝国作对,就算投靠。有你在旁策应,帝国自会安排好一切。”

    唐美丽摇着脑袋,“火候不够,一定要让其成为高层的眼中钉肉中刺才行,逼着他离开重庆,否则他不会死心。狗贼很爱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调转枪头对付自己人。”

    女子沉默良久,“这事我会安排,做好你的事情,有发现及时汇报。”

    ......

    吃完午饭,唐美丽依偎在他怀里,事情都说了,“文昊,跟我接触的女人应该有些身份,要不要抓了她?”

    褚文昊吸着烟偶尔抚摸长发,“暂时不用,她可是今后下放的铠甲,能给你办理通行证件,说明很有实力的女人。你的任务就是让她相信你,今后可保安全,军统不会为难你。”

    唐美丽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很满意自己的生活,过去的事都忘记了。把玩着绒毛胡须怯怯的询问:“文昊,我想生个孩子...”褚文昊不愿生想过两年,但她想通过孩子让褚父褚母接受她。

    褚文昊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在过两年吧,你这么漂亮年轻,不...”

    “哼,”唐美丽噘着嘴老大不愿意,“你就是想再找个女人,我不拦着你愿意找几个都行,我就想要个孩子。”

    “这...”他确实为难也担心,其实他也想要个孩子,上一世没有引为憾事。

    看到期盼的眼神无奈点头:“想生就生吧,生个女儿跟你一样漂亮。”

    “真的!”看到点头,高兴的亲吻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扔掉,她有些迫不及待。

    叮铃铃~

    干柴烈火被打扰,唐美丽恼怒的用玉腿把电话踢掉,“文昊,先干正事。”

    一号公馆。

    进门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君漫歌静静端坐,看向窗外。总有那么点与世隔绝的孤冷,像是心里装着一座冰山难以融化。

    褚文昊心里坦然很多,往事随风,不会过多纠缠前世因果,春风十里也是过往。

    “漫歌,久等了有事耽搁。”说话来到近前坐在对面,“找我有事?”

    君漫歌看到他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清冷的脸颊挤出一丝笑容,“恭喜你抱得美人归,伯父伯母想必很高兴吧。”

    “谢谢。”单纯来恭喜他的可能不大。“有事说吧,能帮的绝不推辞。”

    君漫歌低着脑袋,她其实不愿意再来找褚文昊帮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确实很难为情。

    不敢去看他,看向窗外轻声道:“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歌乐山游玩,听说白公馆建设的颇为壮观,想去见识一下,你不介意吧。”她没办法查了几天知道杨委员被关进白山公馆,自己试过几次到空军关卡就被阻拦,没证件根本上不去。

    何况,白公馆里守卫森严,即便上去想要接触到杨委员怕是根本没有可能。潜伏内部的同志已经离开重庆根本帮不上忙,只好来求他。

    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相信他也不会出卖。杀害自己同志的事情至今没有结论,她也迷迷糊糊。

    褚文昊微愣约自己踏青赏菊?旋即明白过来,点点头:“好,其实我一直没上山看看,我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