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七号,天色刚刚落幕,一辆黄包车停在沙中路七号府邸门前。

    “队长有人出现!”相隔十米的二层楼房里几个人靠在窗户边监视,其中一人提醒道。

    “奶奶的,终于露头了!”石报国从沙发爬起来一脸兴奋的来到窗户边,打眼只扫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走进大门。

    “好小子,终于露面了。”一拍大腿回到厅,看向刚爬起来的项顶天,“项队,人可是进去了,要不要冲进去抓人。”

    项顶天打了个哈气,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长了一岁是一点脑子也没长,白瞎了一顿年夜饭。”

    石报国攥攥拳头想给他一拳,想了想忍住,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行啊你石报国,还跟我动手,你动手试试你,看我不给你打死。”项顶天这会全方位压制石报国,心里得意的很。

    “人跑了我可不管!”石精忠一屁股坐下,点燃一根香烟,生闷气。

    “跑!”项顶天一瞪眼:“既然现身还想跑,美的他!你们几个过来。”

    等五名队员围过来,项顶天安排道:“东南西北各个路口蹲守一人,一会男子出门跟上去查清楚住址。其余三人确定方向,提前分析路线跑到前面锁定,以免被甩掉。

    记住,此人很谨慎一定会刻意试探,不要被引导露出破绽,真要是被发现,就说自己是行动处姜阳的手下,奉命跟踪监视,其它就咬住不说,明白吗?”项顶天够坏的把姜阳拖下水。

    “是!”

    “留一个人继续在此监视,报国带领其余队员埋伏在周围,负责跟踪监视张静,行动吧。”

    “是。”

    ......

    室内,一男一女耳鬓厮磨,干完正事才来到桌前就餐。

    女子不算漂亮却极有味道,可从一脸满足的男子脸色来判断一二,端起一杯温热的酒仰头干掉。

    “舒服,”笑眯眯的望向布菜的女子。“你可是有二个月不出门了,不觉得闷,还是不舍的我啊,哈哈哈...”

    “死相。”张静娇媚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被军统的狗特务吓得,褚文昊个混蛋像条疯狗一样,咬住静雅的事情不放嘴,都关门两个月了,我即便想出门也没地方去,真抓我进去严刑拷打,怕是你也救不了我。”

    “哼!”男子放下酒杯,脸色难看道:“嚣张跋扈,不知道姓戴为何放纵他,你等着看早晚有收拾他的一天。”

    张静斟满酒:“最近码头上有几批货要进来,你跟姓耿的打声招呼,让他懂点事,在要胡乱插手小心有人收拾他。”

    男子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摆手道:“最近消停点,刚开了会要严查最近城内跟大商家勾连的党国官员,控制地方经济。以前渝中区的警员还听招呼,现在...”摇摇头:“姓耿的小子攀上高枝,叶世星这个次长手握大权,主管治安与财务,根本没把张家栋放在眼里。

    警察部门的监管有军统执行,中统即便想插手也不方便。我会找人跟他打招呼,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实在过分你就汇报上去,让上面出手把他调开。”

    张静皱眉道:“如此小事搞得大张旗鼓,其不是要引起怀疑。上面不相信于泽成已经把人调走,重新找人接手洋河商会。

    重庆建设、交通、民生等等相关的资源都要重新划分。这次可是你们老板拿大头,不要想着置身事外,否则帝国会停止一切流入重庆的物资,让你们喝西北风。”

    男子眉头深皱默默的喝了一杯酒,“事情很麻烦,要从军统破局,只要控住叶世星一切都迎刃而解。唐家豪做警务处长,且跟你们有仇,这次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日本企业经营,即便市政府审批合格,他也不会让其消停。”

    看了一眼张静:“一步臭棋,就不应该威胁唐美丽。我找人打听过,姓戴的小情人好像秘密接见过她,怕是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此,唐家豪根本压不住,即便厅里也会明面上支持,想要东西顺利进入重庆,还是要搬到叶世星。然而要搬到他就要搬到唐家豪,要对付唐家豪就要除掉唐美丽,环环相扣,我也没办法。”

    “哼。”张静很生气,扔掉筷子自己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安排人今晚去给他些警告,否则就给他安个私通共党的罪名,抓起来严刑拷打,这总行了吧。”

    “算你有点良心。”张静笑道:“广州、武汉被帝国占领,物资已经卡住。帝国近期会对海南展开进攻,等占领后将会彻底封锁东南亚、中亚等国援助的物资。支那即将进入吃草的境地,想赚钱只有跟帝国合作才行,否则饿也饿你们。”

    “哈哈...”男子大笑道:“这跟我没关系,只要有钱花,有你相伴,饿死谁也饿不着我。”

    张静白了他一眼,“你可要配合好,免得国党那些官员炸刺,帝国要求两年内摧毁支那经济,重庆要在半年内物价飞涨,制造恐慌,让国党内部陷入混乱状态,无心前方战事。更要把风吹进军中,使其厌战、怯战,配合帝国下一步占领支那全境的策略。”

    “放心吧,谁敢出头我就给他按个罪名,保管老实听话。”

    张静给倒满酒:“你一会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昨天我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监视我,怕是被军统的特务闻到味。

    最近不要见面,一会我也要离开。有事去另一处留信,要小心。”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端着酒杯发愣,“放心,军统特务不敢抓我,上面跟姓戴一座聚宝盆,封住他嘴跟手,不会再起波澜。”

    张静没在说话,六点半两人收拾利索,来到北屋直接跳进炕洞里面,消失不见。

    ......

    中山三路,玉民街五号,一座两层洋楼,室内灯火通明,喧嚣之声传出很远。

    书房里,两人闷声喝茶。迟瑞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对面的弥勒佛薛俊雄,不知道他闲着没事突然跑到自己家所谓何事。

    毕竟一个处室,招待一下应该。一杯茶下肚好奇开口:“不知薛兄今日拜访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薛俊雄放下茶杯摆手道:“何谈指教,只是最近心绪难平,想找迟兄聊聊天,排解一下心中郁闷之情。”

    迟瑞挑了挑眉,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你跟闻薄凉穿一条裤子,指定是他让你来传旨的。

    薛俊雄笑眯眯道:“听说去年二处抓获日本间谍都是局座给的线索,而线索来源好像是唐家公主。唉,要说局座也是太偏心,有好事只照顾二处的孩子,根本没把一处放在心里。

    唐美丽跟日本人勾勾搭搭,做了多少危害党国的事情,如今却引为知己,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从去年的情形来看,只要控制唐美丽,就可以随时抓捕日本间谍。这件事要局座开口才行,硬抢指定不行,迟兄作为一处的长官,要为下面的人多多考虑才是,否则不但被行动组压着打,怕是二处也不会留情。”

    迟瑞神色淡漠端着茶杯没说话,他有些明白薛俊雄的意思了。想让自己给侍从室送个信,下来走个过场,吓唬吓唬老板,不要把一处忘了。

    好心思。

    心里暗自得意,任他闻薄凉再牛,也要求自己。但他可不会轻易答应,做人做事要贵重一些才行,岂能自己贴上去,没好处的事谁愿意干谁敢。

    “喝茶,喝茶,在家里不谈公事,局座自有安排。”

    薛俊雄宽厚的脸颊闪过一丝笑容,他还是了解迟瑞的,应了一声端茶轻抿。

    “哈哈,好茶,既然迟兄不愿谈公事,那就谈点私事。”薛俊雄笑眯眯道:“我那小姨子昨天去家里吃饭,说发了笔小财,有人找她打听一点事情。”

    看向脸色微变的迟瑞笑道:“你也知道,她前几年都在南京医院做妇产科主任,后来随党国去武汉一段时间。巧了,迟兄家老四老五出生,都是我那小姨子分别在南京、武汉负责。”

    迟睿眼角闪过愤恨,恼怒道:“这跟我有关系吗?”

    “哈哈、”薛俊雄放下茶杯,不急不缓道:“迟兄且听我说完,怪就怪在此人打听迟兄三房妊娠时间,怀孕周期。”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迟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迟兄岳丈呢。”

    “好胆!”

    迟瑞双眼怒瞪,拍桌而起,来回转圈,失去往日从容淡定。内心愤怒不已,自己孩子的事情像一根刺镶嵌在心口上,每每有人当着他的面低声细语,他就以为两人在讨论自己孩子的事情。

    可谓神经过敏,所以到处挑事,展示自己实力,希望众人见了他老实点,不要窃窃私语,否则要你好看。

    去年跟古寒升会场决战,依然被传为笑柄,回来后把自己没用的老婆小妾一顿收拾。

    想不到,刚过了年居然有人开始明目张胆的调查他的老婆孩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双眼涨红,胡子飞翘,死死盯着薛俊雄,他没敢开口问,害怕是老板要收拾他才找了如此接口,试图挑拨自己怒火,给足借口顺手拿下。

    薛俊雄端茶自饮,仿佛没看到他的怒火与探寻。

    迟瑞嘴角抽动,压下暴怒端坐,喝了几杯茶顺顺气。亲手给薛俊雄满茶道:“行动处不管分几个部门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老板如此偏颇,的确让一处的人很难看,甚至乎到我这里抱怨的人也不少。

    刚刚开年,万象更新,春节刚过难免人心浮躁纪律松散,审查纪律很有必要,党国危难之际且不可掉以轻心,念念紧箍咒很是应该。”

    薛俊雄笑呵呵的点头称是,“最近闲来无事今早去医院看望我那小姨子,长的漂亮害怕被惦记,安排了几个队员随身护驾。

    没成想果然有好色之徒盘缠于她,悄悄跟踪监视,本打算除掉他,让小姨子安心。

    没成想,居然是自己人,唉,军统家规严明,实在不敢犯忌讳,如此只能任其离开叮嘱小妹今后多穿一点衣服,切莫被人惦记。”薛俊雄笑呵呵的喝茶,像是善良姐夫。

    迟瑞脸颊抽动,双拳紧握,后糟牙嘎嘣响。咬牙道:“即便是自己人,如此不懂规矩的属下定要申饬,否则怕是要为军统招惹麻烦。”

    薛俊雄点点头,“是啊,军统升级以来,人员混杂纪律松散,尤其是情报处行动组褚文昊,仗着自己能抓日本间谍,胡作非为不遵守家规任意妄为,再不整治怕是要上天,这也是为他好。”

    迟瑞攥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浑身颤抖。

    “好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