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安静,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除了饭点,一整天也不会有人过来。

    有时候痛得承受不住,他会让人送药来。

    这里的看管很严格,因为怕人自杀,药都是一次一次地送,每一次都是控制好的剂量。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让人送了药来,还有一杯白开水。

    他要是想自杀,也不会等到进来再自杀。

    如果是十五年的量刑,出来后,他还能继续生活下去,又怎么会自杀。

    就着白开水,他把药吞服下去。

    吃过药,身体会好很多,头也不会那么痛了,只是这里对于他的身心而言都是禁锢的。

    关掉灯,这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预想过,只不过以为自己很快会适应,没想到过了好几个月,还是不太适应。

    但自己选择的路,他倒没有太多的后悔。

    药效上来,他有了困意,靠着座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灯光下,他容颜瘦削,平日里的锋芒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刚毅的脸部棱角和无尽的倦意,就连眼睛上都是一层黑眼圈,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的唇角边噙着一抹薄凉的弧度,平日里干干净净的头发现在也有了凌乱。

    从前他就是沉默寡言,如今,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变得更加沉默,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而安谧,只有一颗心还在胸腔中跳动着。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日月星辰。

    几个月有余,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

    他知道,以后的二十年也不会有人来。

    生老病死,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不会再有人参与到他的人生。

    这样也好。

    就让他一个人孤独地老去。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狭窄的监控室里只有灯光幽幽地亮着,照在他的脸上。

    四处无声,安静到极致。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只不过,睡到一半,有反胃的感觉,乔斯年又醒过来。

    “咳咳,咳咳……”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堵着,乔斯年不停咳嗽,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

    大概是有人察觉到这里的情形,一个高高大大的美国男人走进来,提出要送他去医院。

    乔斯年摇摇头:“不用,老毛病。”

    “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我们提。”

    “我知道。”他的神情略有几分不耐,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多了几分嘶哑。

    “,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折磨自己。”男人没有多说,放下一杯白开水就走了。

    纽约已经是冬天。

    里面倒察觉不到冷意,暖气十足,完全让人无法判断是冬天还是春天。

    如果糊糊涂涂地过,二十年过起来也很快。

    只是,他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熬二十年。

    乔斯年闭着眼,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没有做。

    日复一日,他几乎都是这个状态。

    这里的阴沉、黑暗、空洞、乏味、潮湿,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这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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