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只跟在陆磊后面一脸的茫然,呆呆的站在陆磊的身后,这时候太阳已经斜斜的下来了,陆磊为她挡住了最后一丝太阳,只空气依然弥漫着酷热的气息。

    那门哐当一声响,就看到那粗壮的汉子,提溜着一个粗布的小姑娘出来了。

    施盈盈怀着忐忑的心被提溜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素云站在门口不远处。

    只松懈了下来,跌跌撞撞的扑进素云怀里,素云将她一把搂住,“陆大娘子,你怎么来救我了。”

    那隐忍的哭声,只把素云给难过的就要哭出来。

    陆磊那边塞了个薄薄的信封给那汉子,那汉子推辞了一番,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又吆喝这守卫将门锁死。

    回去的时候,素云依然和陆磊共骑一马,施盈盈小心的坐在了那汉子的马上,一路返回了原来的驿站。

    那汉子得了好处,态度只好了许多,便和陆磊寒暄了一番,又找了一辆马车,将人送还了回去。

    陆磊还有公事在身,自然还是要留下来的,转运使封静和总督大人都在此,哪有他一个副手先走的道理,素云便带着施盈盈挥挥手,天刚擦黑才回到了铺子里。

    灶下的婆子早就备好了水,洗漱了一番,又找了如意的衣服,几人端坐在院里的树下乘凉,用凉茶。

    施盈盈看那石桌上,摆了一罐的凉茶,忙起身给素云倒了一盏,又端端正正的跪下,将那茶盏举过头顶,道:“盈盈的命是父母亲给的,确实大娘子给救回来的,盈盈只当愿以此身躯,为大娘子一生日日祈福。”

    素云只听她说的文绉绉的,大意明白是感谢她,哪里卫妈妈却道:“感恩的法子又诸多种,哪里需要日日祈福的。”

    素云才恍然大悟,这小姑娘的意思的出家去,便日日祈福的意思了。

    忙道:“盈盈这么巧的手,我哪里舍得放你走,你若不嫌弃,便与如意做个姐妹如何,她今年刚十岁,不晓得盈盈你多大了?”

    “盈盈今年九岁,那便称呼一声如意姐姐了。”

    并无人教导她,她却只有倒了一盏凉茶,如意迷迷瞪瞪的接过凉茶,受了施盈盈一个福礼,便稀里糊涂的做了姐姐。

    “你的卖身契是假的,你仍然是一个自由身,你愿意留在铺子里,我便找常牙侩给你做张契纸来,跟如意一样,做个使女来,你可愿意?”

    如意早已是个自由身,如今只是为了顾着施盈盈的面子,便道雇她做个使女来,那施盈盈又是倒地大礼:“奴自是愿意的,多谢大娘子成全。”

    再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那蝉不停的嘶鸣着,只院子里还有些凉风,只旁边缓缓的燃烧着编织好的艾草的辫子,淡淡的艾草的气息和燃烧的气息,便让人心静了下来。

    院子里只静默的一片,素云十分的感叹的望着施盈盈,什么也没说,便叫她跟着如意自去休息了。

    陆磊又是一夜没有回来,素云想着那废弃的驿站,和守卫森严的官兵,只关起门,认真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只那新铺子,还空着,那边的后院的房子刘元又安排又多砌了一间通铺,所有的男子都搬去了那边。

    这边有春雨在,且两家只隔了一堵墙,倒没有什么要紧的。

    只没几天,那刘元就过来道:“大娘子若是信我,便多囤些米粮吧,只那粗粮也多多的囤些去。”

    刘元的事情一向办的妥帖,素云对他是自然鼎力相信的。

    又联想这多日的干热来,便吩咐如意取了钱匣子,让他尽管去囤,全权交给他,新铺子不着急开起来,反正都是自家买下的,也不必着急。

    若是要囤的多,便将那空出来的南城的宅子也放些,那边有个挺大的地窖,建的清凉干燥,倒是个能排得上用场的。

    到了到了六月底,陆磊才晒得跟个黑炭一样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刀疤眉,两人往后院一站,就被素云赶去了隔壁的铺子去洗漱,陆磊才知道自家又多了一个铺子,整整属于他们的铺子。

    回来神神秘秘的脱了里衣,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缝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邀功一样的递给了素云。

    素云却盯着他捂着嘴笑个不停,原来这陆磊脱了里衣就光着脊背,只那脖子手脸漆黑一片,只身上还是白的,形成了那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甚是滑稽,陆磊看着她笑,自己往梳妆台前一站,自己也笑个不停了。

    只太累了,便笑了一会就倒头睡了,那呼噜也打起来了。

    素云晓得他忙了这大半个月,便的累的狠了,也不去管他,径自去吩咐卫妈妈去取点冰来。

    这府城就是好,松山镇是没办法比的,往年的松山镇,最多不过是摇着蒲扇,坐在院里乘凉,或者是灌些凉茶便罢了,再热也只能干忍着。

    如今素云这边垛子口,边有个铺子开张,一块十斤重的冰,便卖到了三十文,便也畅销的很,这卖冰的铺子,据说在城内有一家极大的冰窖,便每年只做这卖冰的生意就做成了府城的富商的前十名。

    素云且不管这么多,这么热的天,陆磊又辛苦的紧,只买些冰回来,让他睡的舒坦些。

    卫妈妈和春雨带了冰回来时,素云正在用小剪刀,一点点的拆那个油布包着的包裹,卫妈妈看了一眼油布的包裹,便带着春雨赶紧离开了。

    好容易拆开了那油布包,里面还有一层油纸,拆了三层的油纸后,又是一叠交子盖着鲜红的大印。

    素云复杂的看着交子,又看了一眼打着呼噜的陆磊,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

    以前只觉得陆磊是个码头扛大包的,她家本就她一个女儿,陆磊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家里的老人都是熟络的,只要两个人肯好好的做事,便是能存些钱下来,日子定然也好过的。

    只是没想到这成亲后,诸多的事宜,早已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她终其一生也没见过的金砖,银子用箱子装,交子用匣子装,便是那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醒来,都有点恍惚,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